第1章 沒關係,我有替補
kpl春季總決賽的賽場上,台下觀眾的歡呼聲震耳欲聾,好似要將屋頂掀翻,台上的兩支隊伍,一邊看上去意氣風發,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想要擁抱勝利。
另一邊卻萎靡不振,好像已經宣判了比賽的輸贏一般。
「Queen怎麼沒上啊?總決賽誒!」
「對啊對啊,SDA飄了吧?就讓個替補打總決賽?」
台下的觀眾七嘴八舌地猜測著。
而台上,SDA的打野程溪此時此刻緊張得不行,額頭不停地冒汗,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
他就是那個替補。
程溪其實水平不差,在排名稍微靠後的隊伍里說不定還能混上個首發。
可他在SDA,在這個老牌強隊里做替補,還是給KPL第一打野做替補。
他都不想上場,純粹是硬著頭皮。
而他們的KPL第一打野,此時此刻正在休息室里。
少女癱坐在雙人沙發上,胳膊搭著懷裡的抱枕,手指飛快地在手機屏幕上劃過,精緻小巧的臉蛋上顯出幾分不屑。
「我上場?等著收律師函吧!」少女冷哼了一聲,眼中儘是嘲諷,「還想讓我替你們拿冠軍呢?」
「冰璃,有什麼事比賽完再說不行嗎?」站在一旁的教練很是惱火,但他也不敢多說什麼,因為他是真不佔理。
「不行,我噁心。」夏冰璃眼皮都沒抬一下,咬牙切齒地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冰璃,你也知道,王邢昭他們家什麼背景,你拼不過的啊!」教練也不想再勸她上場了,只是覺得這眼前這個他最看好的選手被人這麼欺負,他卻也無能為力,還要失去本來觸手可得的冠軍,實在是可惜。
「難道法律是他家定的不成?」夏冰璃把手裡的手機往沙發上使勁一甩,一巴掌把懷裡的靠枕也拍到了地上。
「……」教練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下一句話難以啟齒。
「冰璃,你快跑吧!」教練壓著聲音,像是生怕被誰聽到一樣。
「什麼?」夏冰璃不解。
「王邢昭他找了好多人來,要報復你!」教練皺著眉頭,像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你從後門跑,別和他的人撞上了!」
夏冰璃只覺得不可置信。
天底下怎麼能有這麼無恥的人!
明明是這個禽獸想要侵犯她。
她回憶起前天晚上,戰隊剛打贏比賽,拿到了總決賽的入場券,慶功宴上,大家都很開心,多喝了幾杯,大家都是剛出學校的年輕人,不勝酒力,都回自己房間睡了。
除了一個人,王邢昭。
他也有幾分醉,但其實他並沒有喝多少,慶功宴的時候他倒是一直在灌夏冰璃酒。
夏冰璃清楚自己酒量很差,幾乎是一杯倒,並且平日里就覺得王邢昭這個人輕浮自大,但出於是並肩作戰的隊友也沒有多說什麼,他勸了半天酒,夏冰璃一口都沒喝。
平日里王邢昭就總愛對夏冰璃獻殷勤,夏冰璃雖然很反感他,但迫於總歸是一個隊伍的隊友,也一直沒有與他撕破臉鬧得太難看。
散場后,基地的其他人幾乎都睡了,夏冰璃也在自己房間準備睡覺,這時候王邢昭卻在房間外瘋狂地敲門。
夏冰璃心中一陣不悅,只當這人喝醉了發酒瘋,怕把大家都吵醒,便開了門,想著罵他兩句讓門外這人回自己房裡去。
一開門,王邢昭便如餓狼般撲了上去,「夏夏!我真的喜歡你好久啦!不如跟了我,以後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夏冰璃眉頭皺了起來,刺鼻的酒精味一下子涌了上來,她只覺得一股強烈的不適。
幾乎是一瞬間,夏冰璃條件反射地一腳把他踹了出去。
「滾!」夏冰璃大聲地呵斥道。
這一腳非常用力,直接把王邢昭踹倒在了門外。
估計是酒精的作用,王邢昭重心十分不穩,他也沒料到夏冰璃直接就給他踹了出來,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夏冰璃十分厭惡的看著地上的人,感覺胃裡一陣難受。
噁心。
噁心得想吐。
王邢昭抓著身旁的門站了起來,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在他眼裡,這個夏冰璃一直像個悶葫蘆一樣,不怎麼愛說話,打比賽的時候也不願意露臉,外界都不清楚她長什麼樣,俱樂部也把這個當個給大眾增加點神秘感之類的噱頭,默認了她不露臉的事,但是隊友之間都見過她的臉,美得不像話。
他很想知道,這麼美的女人,嘗起來是什麼滋味。
王邢昭想著,又向著夏冰璃撲了過去。
男女之間力量懸殊還是很大。
第一次夏冰璃能一腳把王邢昭踹翻完全是因為王邢昭沒反應過來,但是第二次王邢昭有了準備。
王邢昭死死地抓住了夏冰璃的手腕,把她往床邊推。
夏冰璃也沒不慌,冷眼看著眼前的人,尋找著掙脫的機會。
王邢昭扯著她的手腕,臉上幾乎扭曲的笑著,臉使勁想往夏冰璃臉上懟。他貪婪地吸食著夏冰璃身上散發地淡淡香味,準備品嘗這人間美色。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夏冰璃腦袋往後一仰,頭使足了吃奶的勁往王邢昭下巴撞去。
王邢昭被這一下撞得眼冒金星,他還沒緩過神來,夏冰璃就伸出腳勾住了他的腳後跟,趁著他這一晃神手一松,夏冰璃手腳一起用力,把王邢昭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王邢昭疼的直叫喚。
看上去是挺疼的。
從小學著空手道關鍵時刻還是有用的。
夏冰璃這麼想著,看著地上的人,像是在看什麼垃圾。
她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手腕剛剛被抓過的位置,幾個暗紅的指印赫然在纖細白皙的手腕上,還有些發紫,看著叫人觸目驚心。
夏冰璃皺了皺眉,想著怎麼把眼前這坨東西弄出去。
「媽的,臭婊子!」王邢昭這時候出了聲,「老子睡你是給你面子,媽的,欠操!」
夏冰璃冷冷一笑,「還能罵啊?」
說著走了過去,笑著扶著房間的門把手,使出吃奶的勁摔了門。
王邢昭的小腿還在門口躺著,門直接打到了他腿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王邢昭痛苦地叫喚著,抱著自己的小腿不住地抽搐。
嗯,應該是骨折了。
夏冰璃滿意地笑了笑。
「媽的!賤人!老子要殺了你!」王邢昭嘴裡不停地辱罵著些污言穢語。
王邢昭的謾罵聲太大,倒是把俱樂部其他人都吵醒了,紛紛都跑過來看。
戰隊的射手傅景辰最先跑過來,一來就看到了躺在地上嗷嗷亂叫的王邢昭。
他看著夏冰璃的表情,腦海里便有了幾分猜想,心中閃過一絲不悅。
戰隊輔助付園和傅景辰住一個宿舍,看著傅景辰沖了出去,付園也緊隨其後跟了出來,看見眼前的場景,一臉疑惑地看向夏冰璃,「夏夏?你們怎麼了?吵架了嗎?」
夏冰璃滿臉嫌棄地踢了一腳地上叫喚的人,「這玩意兒,剛剛想非禮我。」
戰隊經理曾治和中單魏行這時候剛好過來,聽到夏冰璃的話,有些不敢相信。
雖說王邢昭對夏冰璃平時老獻殷勤,但也沒人想到隊友之間會發生這種事,這王邢昭真是荒唐至極。
明日便是總決賽了,SAD馬上就要拿下夢寐以求的三連冠創造歷史了,作為經理的曾治真的很不想這事影響到明天的比賽,便開口勸說道:「夏夏,今天先睡吧,明天晚上還有比賽……」
「比賽?」夏冰璃冷下了臉,打斷了曾治的話,「你不會還想著我和他明天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去打比賽吧?」
曾治有些語塞,有些沒底氣地說道:「夏夏,王邢昭沒有替補……」
「沒關係,我有替補。」夏冰璃臉色更加冰冷了,「我不上場就行了。」
曾治臉都綠了,王邢昭沒有替補,不是因為他技術多好,而是他一貫囂張跋扈又不容人,偏偏家裡又有權有勢,SAD俱樂部就是他王家的產業,戰隊根本就不敢給他安排替補。
而夏冰璃是KPL第一打野,SAD沒了夏冰璃,戰力直接差一大截,總決賽面對的SY作為老牌強隊,實力上自是沒得說的,這突然把打野換成替補的程溪,根本不可能贏。
魏行一聽有些急了,「別呀!你不也沒啥事嘛!還揍了他一頓可以了吧!有什麼仇比賽完再報不行嗎?」
這番話無疑是在夏冰璃的雷區蹦躂,傅景辰看著夏冰璃的表情由冰冷變得有些憤怒,他一向不願意多管別人的事,平時和其他人除了比賽訓練也沒什麼交流,他沒說話,靜靜地看著夏冰璃會有什麼反應。
只見夏冰璃笑了笑,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表情,「我沒啥事?他這樣,說非禮都是說輕了,他這叫強姦未遂好不好!」
付園在一旁小聲說道,「夏夏,你說得太嚴重,大家都是隊友,不會的……」
「隊友?」夏冰璃都氣笑了,「隊友大半夜跑來扯著我往床上推?」
付園不說話了,魏行也不敢再吱聲,王邢昭緩過了痛勁,疼痛也讓他酒醒了不少,他對著夏冰璃歇斯底里地大喊著:「媽的臭婊子!不識抬舉!你給老子等著!」
夏冰璃聽著煩躁,抬腳就要再往王邢昭身上補幾腳,曾治也怕兩人矛盾升級,趕緊喊著付園和魏行把王邢昭扶著走了。
第二天一早,夏冰璃就報了案。
警察很快就到了基地,帶走了還瘸著的王邢昭。
「夏夏……」付園是個有點胖胖的男孩子,戴著眼鏡,低著頭,有些愧疚地樣子,說話聲音很小,「晚上的比賽,你能不能考慮一下?」
「不能。」夏冰璃打斷了他,眼底儘是冷漠和失望,「昨天你們也看到了,王邢昭是個什麼態度,要麼俱樂部讓他下場,要麼我下場。」
「你也知道俱樂部不可能撤掉王邢昭的吧?」傅景辰在一旁淡淡地開口道,餘光掃到夏冰璃纖細白皙的手腕上有一小塊淤青,輕輕皺了皺眉。
夏冰璃沒說話,她心裡其實知道,俱樂部確實是不可能撤掉王邢昭的,要是自己一直不肯低頭,那她自己肯定會被撤掉。
「你要不想上場就不上場吧。」傅景辰說道,「隊里這個狀態,誰上都一樣。」
以王邢昭的德行,之後肯定會對夏冰璃進行報復,說白了,今天的比賽不管夏冰璃上不上場,SAD她是肯定呆不下去了。
夏冰璃聽著倒有些意外,在她印象里傅景辰和她的關係也並不算好,沒想到他會幫自己說話。
「夏夏,」曾治走了過來,「晚上就是總決賽了,你也知道我們戰隊一路贏過來有多不容易,這個事確實是王邢昭不對,但是一切等比賽完再說好不好?」曾治幾乎是用求的語氣在說。
曾治也覺得這個王邢昭不是個東西,平時就仗著自己家裡是戰隊的老闆就對其他隊友吆五喝六的,對女隊員有那種齷齪的想法就算了,想不到他無法無天到這種地步,在基地就對人家動手。
真是,豬狗不如的東西。
「你就看在往日朝夕相處的情面上……」
「朝夕相處的情面?」夏冰璃氣笑了,「我才是受害者!你怎麼不讓他看情面?」
曾治低下了頭,他不敢看夏冰璃的眼睛,他是家裡的獨子,父親早逝,母親在病床上躺了兩年,他也不願意為了這事得罪王邢昭家。
夏冰璃扭頭回了自己的房間把行李收拾了出來,沒過多久,就拉著個行李箱走了出來。
「夏夏……」幾個隊員都圍了過來,「你要走了嗎?」他們不希望夏冰璃離開,可又沒臉要求她留下。
「對不起,沒有站在你這邊……」付園開了口,他有些愧疚,昨天對著夏冰璃說出那番話,後來他仔細想了想,一個女孩子遇到這種事,他們還硬要要求她委曲求全,確實是有些過分,他說不出其他話來,只是不停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夏冰璃拉著行李離開了這裡,這個地方她待了一年,沒想過走的時候會是這種情形。
一年前,夏冰璃還在一邊幫人代練一邊讀研究生,幫人上分、打國標賺生活費,後來SAD的教練偶然發現了她的天賦,把她推上了首發的位置,面對大眾對她女性選手的質疑,夏冰璃也不負所望,憑著超絕的意識和操作帶著隊伍一路披荊斬棘,拿下kpl第一打野的稱號。
而現在,離夢寐以求的冠軍。只有一步之遙了,SAD已經拿了兩個冠軍,馬上就要創造歷史,成為第二個拿到三連冠的隊伍了,這個節骨眼上卻出了這檔子事。
夏冰璃其實很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就要付之東流,就因為這麼個人渣。
但如果要她忍下委屈,明天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去打比賽,更不可能。
一想到這些,夏冰璃恨不得把王邢昭抓來再狠狠暴捶一頓。
夏冰璃拖著行李隨便找了家酒店住了下來,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獃。
手機響了起來,看著陌生的號碼,夏冰璃有一絲不安突然湧上心頭,按下了接聽鍵。
「喂?哪位?」
「是夏冰璃女士嗎?我是王邢昭先生的律師,關於您與王先生的案子,我想找您談談,您現在有時間嗎?」律師禮貌地詢問,好像真的很尊重她的意見似的。
夏冰璃氣笑了,還敢找她談?沒有一點羞恥心的嗎?
「有時間,非常有!」
夏冰璃立馬和對方律師約在了樓下的咖啡館,要好好「談談」。
「夏冰璃小姐,是這樣的。」來的律師看著很斯文,帶著金絲眼鏡,穿著筆挺的西裝,一副社會精英的感覺。他推了推眼鏡,說道:「關於您控告我的委託人王邢昭先生強姦未遂,您是沒有任何人證物證的,反而是您打斷了王先生的左腿,這是醫院的驗傷報告。」
「我是正當防衛。」夏冰璃冷著臉,手臂環抱在胸前,眼裡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您確定不是防衛過當?我已經說過了,您沒有任何的證據證明王先生對您的不法意圖,據我所知您身上也沒有任何的外傷。」
夏冰璃聽著律師說的話,一陣無語。
這是要開始倒打一耙、顛倒黑白了?
「夏小姐,站在您的角度,我建議您還是和解的好。」
律師終於說話了此行的目的。
「您堅持控訴對您沒有任何好處,不但王先生的罪名無法成立,他甚至可以憑著驗傷報告以故意傷害罪反過來起訴您,得不償失啊!」
夏冰璃氣得胃疼。
「你這是在威脅我?」
「我只是建議您。」律師溫和地笑了笑,好像真的在為她考慮一般。
夏冰璃握緊了拳頭,又鬆了開,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其實心裡早有準備。
早就知道起訴不會成功,畢竟她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其他人估計也不會為她作證。
當時夏冰璃就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毫不猶豫地打斷了王邢昭的腿。
惹了她總得付出點代價吧。
可她還是氣不過。
為什麼這種人渣能這麼心安理得地為自己「討公道」?
噁心。
好噁心。
電話又響了起來。
「是夏冰璃女士嗎?這裡是武順街派出所。」是警察局打來的,夏冰璃已經預料到對方要說什麼。
「關於您控告的王邢昭對您的侵犯行為,證據並不充足,您看要不要……」對方明顯有些說不下去。
「我和解。」夏冰璃不想再聽下去,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我和解。」夏冰璃又說了一遍,聲音明顯有些顫抖,滿是委屈和不甘。
「夏小姐,」打電話的是個女警官,她聲音溫柔卻有力,說道:「你很勇敢,你沒有錯,你勇敢地保護了自己,你很棒!」
夏冰璃聽著手機里傳來的聲音,愣了一會兒,突然覺得這個世界也沒那麼糟糕。
因為Queen沒有上場,SAD的其他隊員也不在狀態,全程夢遊,理所當然的輸掉了比賽,把獎盃拱手讓給了同為強隊的SY戰隊。
SY戰隊也是老牌強隊,隊長King被稱為KPL史上最強的ADC,在KPL的KDA總排名常年位居第一,SY也是第一個拿到三連冠的隊伍。
夏冰璃對這個結果很滿意,畢竟她就是為了見證這一幕才忍著噁心來看比賽的。
這是她最後一次呆在SAD的休息室。
「冰璃……」教練張望了四周,又開了口,「你快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