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驚天下

二月初二，龍抬頭。宜出行，赴任，上樑。

同日，八國都城齊開，不約而同的從各國都城中駛出一支隊伍，隊伍規模令人咋舌。

出行者無一不是在各國身份高貴之人，其中五國更是直接派遣當朝世子擔任此次出行任務的主官。

各國中對本國體制有所了解的人便可從隊伍所打出的旗幟得知，這支隊伍是一支使團。

雖是使團，但如此規模，生平僅見。可見各國對此次出使的目標極為重視。

而八國之所以這樣做的原因，皆是因為去歲年末一部奇書橫空出世而導致。

所謂八國，乃是大恆王朝之下的八大諸侯國。

景，柔，樂，攸，幕，巋，睆，昊。

大恆王朝蓋因數百年前一場奪宮之變。導致天子權柄旁落，各大諸侯國趁勢崛起，經過幾百年的廝殺，天下數百諸侯僅余當今八國。

如今八國並立，各有優劣，在僵持中又各有合作，互有吞併之心又彼此羈絆太深。

彼此呈現出膠著之勢。誰也奈何不了誰。

而曾經號令天下的大恆王朝，早就名不副實，空有天子頭銜，卻無天子之實。早就成了八國手中的玩物。

本來八國之間雖互有明爭暗鬥，但卻因為各自實力都相差不多，再加上各自之間相互為盟。這便導致國與國之間大規模的戰亂反而不多。相互之間都維持著一種脆弱的平衡。

正所謂大爭之世。強則強，弱則亡。此八國都是從數百諸侯國中殺到最後的玩家，自然都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因此，各國除卻用盡手段休養生息之外，無一不在大力發展武備。因為不管誰家都想成為這片大陸真正的主人。

本來這八國之間的平衡就很微弱，能保持現在表面上的和平已經很不容易了。可天下所有人都知道，短暫的和平只是假象，在沒有決出最後的那個王者前，戰爭永遠都是這片大陸的主旋律。

《八國論》

去歲年末，一部名為《八國論》的奇書橫空出世，僅僅月余時間，便瘋傳整個大恆王朝。

上到王公貴族，下到販夫走卒。無一不對書中所寫的內容感到驚訝和惶恐。

無他。蓋因書中所論述的內容太過驚世駭俗，乃至於讓各國權貴，王室看的是遍體生寒。兩股戰戰。

書中內容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

簡單是因為書中所寫，通篇都是白話文，行文論述宛如尋常百姓間閑聊一樣通俗易懂。哪怕是把書中的內容念給地里的一位不識字的老農聽，他也能聽得明白。

說複雜，是因為他包羅萬象。從民生，經濟，稅收到各國的制度等等都做了詳述的描寫。

倘若只是這些，倒還不足以讓那些權貴膽寒。

除此之外，書中還把八國之中各種亂象，制度，甚至是制度生成的原因，都扒了個底掉。把一個國家底層邏輯。核心利益從裡到外，從上到下都翻開來暴晒在陽光之下。

書中更是對八國王室毫不避諱，甚至連各國曆年所發生的大事都做出了獨特的解析。

並且把這些內容結合之前或者當下所發生的各種事情融會貫通，讓所有人看了都是一目了然。

比如書中描述景國時便寫到。

「景國。重文輕武，以孝治天下。景國官員舉孝廉入仕。」

「列位，你們可看好了。這以孝治天下。單拎出來說可能你們沒什麼感覺，甚至會覺得還不錯。畢竟孝道乃是至善。乍一看上去，似乎這以孝治天下還挺不錯的。」

「但別忘了。這可是治國，不是搞個人道德。歷朝歷代都是以忠義治天下，其餘七國也蓋不如此。為何到了景國就偏偏是以孝治天下呢？」

「相信列位也反應過來了。還能是什麼？還不是因為景國得國不正，才只能說以孝治天下來加以粉飾。至於景國如何得國不正，這個等會再說。我們先來看看景國所推崇的舉孝廉入仕制度。」

「所謂舉孝廉，太複雜的東西我就不說了。就單單字面意思就能明白很多。說穿了這舉孝廉，就是一種推薦制度。即「孝」和「廉」，其中「孝」指的是孝順父母長輩，而「廉」則意味著清廉勤政。旨在從下往上推選有才能、品德高尚的人才為官。」

「可能有的人會想。這制度不是挺好的嗎？選出來的官員既孝又廉，豈不是好官一個？」

「如果你真這麼想，那麼活該你當一輩子泥腿子。想做官？洗洗睡吧。與其說這什麼「舉孝廉」。倒還真不如「舉高胖」來的實在的。」

「可能有人會問了？什麼是「舉高胖」？這所謂的「舉高胖」嘛，是我瞎編的，就是個子高的或者體型胖的可以當官。」

「看到這裡，估計列位可能要罵娘了。心想這個子高，體型胖的就能當官？這不是扯蛋嗎？」

「誒，你還真別說。扯蛋是扯蛋了點，但是這個標準明確啊。誰人高，誰人胖那是一目了然的事情。毫無爭議。」

「可「舉孝廉」就不同了。誰人孝？誰人廉？這根本就沒有個明確的標準。既然沒有明確的標準。換而帶來的結果就是你的上官說你孝你就孝，你親爹死了你不管埋，你也是大孝子，也能當官。」

「倘若你是一個泥腿子，哪怕你死了爹哭死過去，你也不孝。上官說你廉你就廉，你霸佔良田，欺壓百姓，橫行鄉里。只要給上官的孝敬到位，說你廉你就廉。」

「列位，看明白了沒？這所謂的「舉孝廉」，面上的說的是冠冕堂皇，其實私底下全是男盜女娼。官員之間蠅營狗苟，結黨營私那都不叫事。」

「試想一下，倘若是各位當了官，是舉薦自家親戚里一個不孝的逆子去當官？然後成為自己的助力？還是舉薦隔壁鄉下的某個你素不相識的泥腿子當官呢？相信是人都知道該怎麼選吧。呵呵，一切皆人性也。」

「所以說，所謂什麼「舉孝廉」，真要比起來，還真不如我隨口瞎編的「舉高胖」。至少我的「舉高胖」目標明確，沒有貓膩，你高就高，胖就是胖。哪怕你再不喜歡，只要達到入仕標準，也能當官。」

「否則到時候滿朝都是高個或者胖子，你一個瘦子夾在其中，不是明擺著告訴人家自己是走後門進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