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鬼門十三針
前朝爭論不休,阿蘭若嫌進度太慢,叫自己埋的釘子去攛掇弘皙奪權。
這位『胸中自以為舊日東宮之嫡子,居心甚不可問』的理親王心思野著呢,又是同輩中的大哥,身邊籠絡了一群臭味相投的宗室子弟,其中不乏親王郡王馬首是瞻。
單論在宗室的威望,弘皙最盛,宗令履親王次之。
皇上記得的直瞪眼也拿這幫宗親沒辦法,畢竟大家都姓愛新覺羅,論血統,論出身,論年紀,論輩分,皇上連年紀最小的諴親王都比不上。
若皇上是個滾刀肉便也罷了,偏皇上是個小心眼,屁大點事都不能當成屁放了。
性子自卑又自大,說出來的話沒一句好聽的,還真以為當了皇帝就萬事大吉了,當年順治爺當了皇帝不照樣被太后和蒙古掣肘。
沒幾天,履親王就壓不住弘皙了。
有弘皙的摻和,和大千歲的暗中使勁,皇上對履親王日漸不滿。
進忠沒自己提,而是在皇帝檢查大阿哥和二阿哥功課的時候,旁敲側擊提起長子和嫡子。
皇上當時沒反應過來,還是看見諴親王才想起來的。
諴親王是聖祖爺最小的兒子,幾乎是被先帝當兒子養大的,比皇上還小好幾歲。
在皇家,八十歲老翁給三歲孩童請安叫爺爺不算什麼稀罕事,誰讓家裡人太多了呢。
諴親王是最小的兒子,那就有最大的兒子。
先帝的長子可還在圈禁呢,好像先帝去世前一年,還聽履親王提起過那位病重,想求請御醫的事,之後就再沒了消息,但宗人府肯定沒上報喪儀。
皇上隨手點了個人去查,剛好就是把進保忽悠去吃飯,自己值崗的進忠。
宮中有規矩,領了差事要出宮辦差的,回來都能休半天假。
以前進忠不稀罕干這活,現在不一樣了,有一個時辰的休息,他都想往慎刑司跑,尤其今晚還有大事要辦。
其實這事阿蘭若一開始沒打算帶他,但架不住他巧舌如簧,黑的都能說成白的,到底還是鬆口帶上他一起。
月黑風高,各處都落鑰了,阿蘭若帶著進忠走在長街上,似入無人之境。
相比她的淡定,進忠慌得一批。
天知道宮規森嚴,她是怎麼敢就這麼大搖大擺走在街上的,還有剛才,她到底是從哪出來的?怎麼瞧著像是住在宮裡了呢?
「到了,去敲門。」
進忠對宮裡熟著呢,打眼一瞧就知道是來了咸福宮後門了,雖然好奇,但是宮裡頭不興多嘴多舌,想知道的得靠自己打聽。
守門的小太監認識進忠,連忙給兩人請了進去。
慧貴妃被皇上遷怒,到現在還沒復寵,這倒是沒什麼,又不是沒被罰過。
可嫻嬪憑什麼復寵?
皇上如此處事不公,難道真要再現董鄂妃禍世?
茉心連著叫了兩聲,貴妃才聽見。
當看到阿蘭若的那一刻,貴妃向來引以為傲的容貌,被狠狠的踩了一腳。
「你是誰?」
「幫過你的人,和要繼續幫你的人。」
阿蘭若給進忠打了個手勢,進忠趕忙搬了把椅子過來,扶著她坐下。
花一樣的年紀,又不是七老八十,哪裡就需要扶了,不過是擺譜罷了。
貴妃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滿,但進忠的存在感實在太強。
御前的人,想巴結都巴結不上,竟然願意伺候一個名不見經傳女人,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
「曦月啊,想生個孩子嗎?」
「你說什麼?」
比貴妃更激動的是茉心,不用吩咐就主動趕走門外伺候的人,叫雙喜過來守門,嚴陣以待的模樣取悅了阿蘭若。
「我能治好你。」
高曦月騰的站起來,整個人像要撲過來似的,眼睛死死瞪著她,進忠見狀上前一步擋住了兩人。
因為太過激動渾身都在顫抖,明明犯了寒症,臉上卻泛著病態的紅。
「御醫都治不好的病,你有什麼能耐?」
阿蘭若指著椅子,意思很明顯,坐下慢慢談。
「聽說過鬼門十三針嗎?」
茉心扶著高曦月往後退,還在急著問:「那是什麼?」
進忠從炭盆上提了銅壺,挑著最好的茶葉給她泡了一盞,像在自己家一樣不客氣。
阿蘭若聞了一下,確定是自己喜歡的香味,不過,好像聞到一絲特別的味道,很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聞到過。
「一種失傳已久的金針之術,做不到生死人肉白骨,但大部分的病都能治,像你這樣的寒症扎兩回就夠。」
「你想要什麼?只要本宮有的,都可以給你!」
「真是個聰明孩子,知道欲取之必先予之。」
「在那之前,我更好奇你是誰,為何能驅使得了進忠?」
阿蘭若抬頭看了他一眼,進忠趕忙掀開衣擺,單膝跪到她腳邊。
這樣諂媚的動作,也只有他才能做出一股子虔誠的味道。
「進忠是我的人,如果你跟我合作,他也會幫你。」
進忠微微垂眸:「奴才進忠,願為貴妃效勞。」
高曦月很是動心,畢竟進忠可是御前的人,哪怕品級不高,那也比沒有強。
先前收買王欽是成了,可王欽又不是只管自己,更多的是偏心皇后。
這不費吹灰之力送上門來的,怎麼看.....有點不靠譜呢?
猶記得阿瑪說過,要勇於面對自己的不聰明,更不要自作聰明,想不明白的事情多想想,多問問,找聰明的人問,比如寫信給阿瑪。
「你那個鬼門十三針,本宮要先寫信給本宮的阿瑪,問清楚了再說。」
「呵呵!皇帝不是媽寶男,你卻是個爸廢特,這可真是太有趣兒了~」
阿蘭若懶得廢話,叫進忠把玫貴人中毒產下死胎,和給高大人通氣一事講出來。
貴妃嚇得臉色煞白,不光害怕自己謀害皇嗣一事被發現,更怕牽連自己的母族。
高曦月生的嬌俏,明眸如波,哭起來梨花帶雨惹人憐惜。
阿蘭若沒說什麼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的話,她要的就是高曦月害怕。
愛恨嗔痴貪惡欲,唯獨恐懼才是最鋒利的刀,扎自己和扎別人都好用。
「現在可以回答了我嗎,你想不想生個孩子?」
高曦月順從的點點頭,既是自己的願望,更是無助后的妥協。
「把手給我。」
「做什麼?」
「給你把脈!」
有句話叫不怕湯藥苦,就怕大夫眉眼低。
「怎麼樣?能治嗎?」
阿蘭若當初學醫,只是為了用木系異能治病做遮掩,針灸的手法是花架子,把脈更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
但通過身體接觸,異能進入高曦月的身體,還真叫她發現點不同尋常的東西。
「看來你要欠我一個大人情了!」
「什麼意思?我不會是要死了吧?」
阿蘭若鼻尖微皺,輕嗅幾下,最後目光定格在高曦月手腕的鐲子上。
「摘下來給我。」
高曦月別彆扭扭的,一邊摘一邊嘟囔:「這可是皇後娘娘賞的,從安南國進貢來的呢,你眼光可真好。」
阿蘭若啞然失笑,屁大點個邊陲小國,能進貢來什麼好玩意,這東西跟本不值得自己開口討要。
「不是我眼光好,是~」隨著咔咔兩聲,鐲子被掰開,內壁彈開一小塊暗格。
進忠眼疾手快,掏了帕子墊在桌面上,她手腕一翻,鐲子裡頭掉出來好些黑乎乎的小顆粒。
「這是什麼?」
「零陵香,一種大寒之物,長期使用能傷人血氣,致人不孕。」
高曦月下意識搶過鐲子,眼裡滿是震驚和受傷。
「我以為你懷不上是身體不好,吃的葯也不對,沒想到,你還挺遭人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