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三章 汪吉湟的歷史(6)
老王幹事狠狠抽了一口煙說:好吧,我先說一哈,我和小田走了兩家商店。鎮上限期拆除違章門店的通知也了,就像商量好了似的,誰家都不執行。
老陳幹事說:據我知道,大家下去的結果都和老王彙報的一樣。他們不執行文件的原因是汪四全羊館,怎麼著是你鎮長的事。從街東頭到街西頭,人人都一句話:有本事把汪死狗的全羊館拆掉,我們連個屁都不放,就拆!
林業站的文眼鏡、經委的幹事小蘇、司法所的小王等年輕人都紛紛,說要想把文件執行下去,非在汪死狗的身上開刀不可。
汪雞換說:於主任和司法所的小王馬上去縣城聯繫一台推土機,下午五時前到政府待命。文件不學了,大家帶上文件到各違章現場去學習,最後一次通知違章者,下午六點前搬不了的,鎮上統一推平,損失自負。
老陳幹事第一個鼓掌,緊接著大家都鼓掌。陳幹事說:好呀,汪鎮長,不管下午六點能不能解決問題,就沖你這句話,這幾句好多年了會上沒有聽到過的話,我就是今天退休了也值。鎮長,說實話,昨天我沒去,是讓年輕人去的。今天我跟著你,汪四全羊館,我第一個動手拆。
汪雞換說:散會!
幹部們站起來目送著汪雞換出去了,才跟著走出會議室。這跟平時開會,鎮長最後一個出會議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大多數幹部們從這個小小的變化中感覺到了汪雞換這個農民副鎮長的份量。
汪雞換帶著陳幹事、文眼鏡,小蘇、小程等親自來做汪死狗的工作。他們走出政府大門,橫穿馬路走進了馬路邊上這家突兀、豪華的嚴重違章的汪四全羊館。
喲喲喲!是汪鎮長呀,快請,到雅座,到……汪死狗的老婆扭動著大屁股。風騷十足地迎了過來,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鑽進汪雞換等人的鼻子,他們本能地用手擺了擺,想扇掉這女人帶過來的騷味道。
汪雞換說:當家婆,我們不是來吃飯的,叫四狗出來,有工作要談。汪死狗老婆用肘子扛了汪雞換一下,陳幹事一下子橫在了中間:幹啥,幹啥?離我們鎮長遠一點。幾個年輕人也附和:就是,就是。汪死狗老婆雙手叉腰說:
喲,我當是哪個,是你呀,你是個啥球東西?汪鎮長跟我家可是比親戚還親呀,……你算老幾?
你罵誰?陳幹事火了,幾個年輕人也圍上來了:你說話乾淨點!
汪雞換一把推開陳幹事說;快讓四狗出來,我們真有工作要談。
他呀,來了個小車接走了。
雞換說;那好,小程,把文件給一份……對,你來給他說,讓他在下午六點前把這個店拆除,不然的話,鎮上要強行拆除!
哎喲!汪鎮長,這當上鎮長才幾天呀,就翻臉不認人了。她又扭動起了屁股。
我就不拆!看能把我怎麼樣?汪死狗捅著牙縫從裡屋里走了出來:汪雞換,你別欺人太甚!你敢動老子的店一下;我叫你橫著出這個店門!
四狗兄弟,雞換心平氣和地說:你別這麼說,我這也是工作!過去我養羊你賣羊肉是工作。今天我讓你拆除違章建築,也是工作。
你說得倒輕巧!汪四狗把牙縫裡捅出來的肉「呸」一聲吐在了地上說:讓我拆,這麼多東西搬哪裡去?我偏不搬,你把老子囫圇吃上扁巴哈來(拉下來)
陳幹事厲聲打斷了死狗的髒話:你給誰當老子?
死狗惡狠狠扔下牙籤撲了過來:我就給你,老孫!
陳幹事氣得舉起拳頭,雞換把陳幹事的手抓住,仍然平靜地說:四狗,我們走了,下挂面不調鹽有鹽()在先,搬與不搬是你自己的事。六點鐘準時推房子是鐵板上釘釘不能更改的。
死狗沖雞換他們的背影吐了口唾沫說:老子就是不搬!
雞換不理死狗的茬,拉著氣憤難平的陳幹事大步跨出了店門。大家紛紛說:這傢伙太狂妄了,不治治是不行了。
汪庄鎮激動人心的時刻終於來到了。下午五點鐘,旺四全羊館門口扎滿了人。今天的天實在是太熱了,毒毒的日頭爺掛在西邊的天上,就是不想下去。戴草帽、穿白汗褂、穿花衣裳的是農民;戴涼帽、穿白襯衣、穿裙子的是鎮上上班的、經商的。人們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著,像開交流會唱大戲一樣。東來西去的大小汽車喇叭嘀嘀噠噠響個不停,搖下窗玻璃的窗口上伸出一個個腦袋來,好奇地探詢著:這裡究竟是怎麼了?花椒吃上嘴麻了,還是尖鎚子掉下去腳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