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無辜
話音落下的瞬間，沈晏眸光驀地窒住。
半晌，他才輕抿了下薄唇，鼻息難得沉出一絲似有若無的無可奈何之感。
「那你是故意招惹我的嗎？姜莞。」
第一次見面時他就有所察覺，現在，倒是確定了。
但女孩顯然同樣也察覺了什麼，有模有樣地思忖了會之後，才抬起那雙笑盈盈的眸子直勾勾望向他。
「如果我說是，那你會生氣，然後……以後見到我就再也不理我嗎？」
沈晏目光微怔，尚未認真思索，聲音卻已經先一步給出了回答。
「不會。」
而他話音一落下，姜莞就輕笑了聲。
「那不就行了，不過我確實也只是和你開玩笑而已。」
話音落下，她又補上一句。
「我才沒有那麼壞。」
說這話時她的語氣慢悠悠的，最後一個字拖出柔柔弱弱的尾調，倒真有那麼一瞬讓人覺得她無辜極了。
沈晏無法完全確認她是否無辜，他只是一瞬不瞬望著姜莞眼裡漾著的笑意，終於意識到自己在她面前好似總是失了點理智。
這種反常的情緒就像是輕柔的羽毛拂過心頭，令人發癢。
而對沈晏而言，更多的卻是無措。
偏在這時手機忽然響起了鈴聲。
看了眼屏幕顯示，沈晏靜默兩秒，向姜莞低聲道完他需要接個電話之後，方才走出休息室，按下接通。
「爺爺。」
電話那端的聲音中氣十足。
「我怎麼眨個眼的功夫你就不見人了，直接來貴賓室吧，待會兒見到的不止有老梁，還有其他人。」
沈晏眉心輕凝，低聲啟唇：「知道了。」
電話掛斷之後他便轉身回到了休息室，正要說什麼時姜莞卻率先開口：「好了，拍賣會都已經開始了，你先去忙吧，我這邊沒事，放心吧。」
她的聲音依舊柔軟，語氣卻倏然間變得客氣起來，好似剛才的笑語都是沈晏一個人的錯覺。
沈晏神情沒什麼變化，心中卻莫名覺得有些失落。
此時的他尚且沒有領悟到什麼叫患得患失，只第一次意識到姜莞看似待人毫不設防，實則遊離而清醒。
或許極少有人能真正摸准她的心思。
至少這時的沈晏還不能。
離開前他終究沒忍住以需要知曉她的傷情後續為由，主動添加了她的微信。
沈晏無法否認，在看到對方同意添加微信好友的提示后，他心頭確實不受控制地滋生出絲絲雀躍之感。
但......明明只是添加了微信好友而已。
姜莞自然不知道沈晏的諸多想法，或者說即使知道，她也不會費心深究。
而沈晏離開之後沒多久，殷惜就回來了，當然也就一眼看到了姜莞腳腕上的痕迹。
「沒大問題吧？山莊里有專門的醫療室的，我送你去處理下。」
她的語氣難掩擔憂。
姜莞笑著搖搖頭。
「真沒事，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的，只是看著紅得嚴重而已，待會就能恢復如常。」
她血管細，常常磕著碰著哪就輕而易舉留下傷痕，看起來確實有些觸目驚心，其實很少有什麼大問題。
殷惜這才放了心。
「拍賣會那邊看起來一切正常，所以你只管休息就好，報酬雖然只有她們的一半，但相比較尋常活動還是不錯的。」
聽到報酬，姜莞眸光微動，正色道：「惜姐，不瞞你說，兩天前我確實缺錢，所以想辦法聯繫到你，但這兩天嘗試了下直播之後，已經緩解了燃眉之急。
我來這一趟實在沒有付出什麼，這筆錢自然也就不好意思收了。」
殷惜平時也偶爾會看直播，自然知曉直播確實很賺錢，換做是她恐怕忍不住要給姜莞刷禮物。
所以殷惜絲毫沒有不懷疑姜莞話里的真實性，只是沒想到姜莞會這麼坦誠，好感更是多了幾分。
「報酬都是主辦方根據名額給下來的，所以就是屬於你的，你要是真不放心，倒不如過幾天得空了請我吃頓飯？」
說到這裡，她眉尾輕揚，故意停頓了下，拖腔拉調道：「莞莞，你不會捨不得吧？」
姜莞當然知曉她在開玩笑，也看出殷惜這是有意親近的表現，忍不住莞爾輕笑。
「怎麼可能捨不得，必須給惜姐好好安排。」
*
因為接待不僅需要迎賓，還需要將客人們一一送走，所以等一切都結束姜莞回到租房時，已經到了下午四點多。
按照前兩天的習慣這時候她應該已經和賀南朝碰面，但架不住今天她凌晨五點多就被驚醒，這會兒困意實在太濃。
所以給賀南朝發了句明天再見之後，姜莞便陷入沉睡當中。
彼時的賀南朝正好就在編輯詢問姜莞今天約在幾點在哪裡見面的信息，突然收到消息時，第一反應......竟是感到一陣濃烈的失落。
在遇見姜莞之前，賀南朝很清楚自己有很長一段時間陷入絕望和陰鬱之中。
他甚至偶爾會有就此結束自己的念頭。
反正親人已經全部離開，這世上再沒有任何牽挂，更沒有所謂的盼頭。
但現在，不知不覺中姜莞已經成了他每天的生活里最期待的部分了嗎.....
不知道從哪一刻開始，他越來越期待見到那張時常含笑的嬌艷面容，期待聽到她望著鏡頭柔聲喚他的名字。
很多時候賀南朝甚至覺得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甚至比他過往數年捕捉到的任何一幕風景都要漂亮珍惜。
但賀南朝更清楚的是，於姜莞而言他僅僅只是一個短時間內無法替代的合作夥伴而已。
僅此，而已。
賀南朝盯著手機屏幕里姜莞的消息框出神良久，神色愈發空落。
*
如今每天都在期待見到姜莞的當然不止賀南朝，還有心心念念等著姜莞直播的粉絲們。
或許是生成了習慣，眼見時間快到晚上八點，就開始有不少網友忍不住不斷刷新微博界面，等著姜莞在直播前更新動態。
然而不管是姜莞的酷貓主頁還是微博主頁，除了不斷上漲的粉絲量有變化之外，一直到快八點半都沒有發布任何新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