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恥辱的味道真香

林清的父母雙雙離世后，本還算殷實的家庭變得衰敗。

家裡除了幾把椅子，一張桌子，一個洗臉架之外，沒啥像樣的傢具。

一張破敗的飯桌上放著三個碗，碗里的糊糊已經被三個妹妹消滅乾淨。

「這可是大年三十啊，你們就吃一碗玉米糊糊？」林清望著三個面有菜色的妹妹，心中一陣絞痛。

林清本來是躺著的，這會兒靠在床頭，因為喝過靈泉水的緣故氣色看上去好多了。

三個妹妹不知道林清怎麼突然變精神了，都獃獃的看著他。

看了會兒，大妹林盼弟率先道：「哥，你是不是睡糊塗了，家裡沒錢你又不是不知道。」

「哪裡有錢買好吃的，玉米糊糊還是隔壁李嬸好心送我們吃的。」

「吃完這一頓飯，下一頓飯怎麼辦還不知道呢。」

林盼弟一想到下一頓飯沒有著落，兩個小妹妹會跟著自己挨餓，心裡很不是滋味。

眼圈一紅，大顆眼淚就掉了下來。

林念弟、林求弟見自己的姐姐哭了，趕緊上前抱住她。

「姐姐，不要傷心了，就算沒有吃的，只要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就很開心。」

「是啊，姐姐，沒吃的大不了咱們上街當一個小叫花子。」

「姐姐，你別哭了好不好。」

因為打小就失去了雙親，使得林念弟、林求弟小小年紀就體會到生活的艱辛。

倆人從小就懂事，林盼弟叫她倆做什麼她倆就做什麼，很聽林盼弟的話。

兩個妹妹越是安慰自己，林盼弟越是覺得對不起妹妹。

林盼弟非但沒有停止哭泣，反而哭得越大聲。

「姐姐，叫你別哭了你還要哭，搞得我也想哭了。」

「嗚嗚嗚，我想爸爸媽媽了，要是爸爸媽媽還在就好了。」

林盼弟的哭聲，引得兩個妹妹也哭了起來。

三人淚水漣漣，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本該是高興的日子，家裡卻是一副慘淡景象，林清這個做大哥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林盼弟只是一個初中生，還是個女孩子，本不應該承擔家庭重任。

怪只怪自己這個做大哥的太廢，沒有擔起家庭重任。

這更加堅定林清要帶好妹妹，讓她們過上好日子的想法。

「喜慶的日子，幹嘛呢你們三個，好了，都不要哭了。」

林清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三個妹妹都愣住了，一臉古怪的望向林清，暫時停止了哭泣。

因為進入肺癆晚期，林清說話都費勁，一句話要分成三段說。

而且林清體力不行，說話又費神傷氣，因此平常林清不說話盡量不說話。

在床上一躺就是一天，跟個死人似的。

「哥，你的聲音好大氣也不喘了，到底怎麼回事？」

從林清醒來開始，林盼弟就感覺自己的哥哥跟之前不太一樣。

具體哪裡不一樣，她也說不上來。

硬要說的話，感覺自己的哥哥換了個人。

林盼弟問起來，林清肯定不能說實話。

況且就算說實話她也不懂是怎麼回事，可能還會嚇到她。

為了不使妹妹起疑心，林清假意咳嗽幾聲，裝出一副虛弱的樣子。

看到林清又變回之前虛弱的樣子，林盼弟一陣失落。

她多麼希望自己的哥哥能好起來，像正常人一樣找份工作上班賺錢養家。

那樣的話，一家人就不用大年三十喝別人家接濟的玉米糊糊了。

可是，林盼弟知道這是奢望。

自己哥哥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院里的大媽傳聞林清最多還能活三個月。

林盼弟本不想接受這個事實，可看著自己哥哥的狀態一天不如一天。

她心裡也明白，哥哥的時間不多了。

「咳咳咳！」林清又咳了幾聲，這次是真咳。

畢竟只喝了一次靈泉水，病還沒有完全好。

聽到咳嗽聲，林盼弟便從思緒中出來，來到林清床邊，輕拍他的背幫他緩解。

拍了一陣，林清感覺舒服多了。

林盼弟就去廚房端來一大碗，還冒著熱氣的玉米糊糊放在林清嘴邊。

「哥，吃點東西吧。」

剛才，林清看到妹妹們都只喝的一小碗玉米糊糊。

而林盼弟卻給自己這個廢物哥哥留了一大碗玉米糊糊。

一瞬間，林清的眼淚就崩不住，淚水一直在眼眶裡打轉。

淚水要落下之際，林清轉念一想，自己要是哭了，幾個妹妹又會跟著哭。

於是使勁眨巴眨巴眼睛，硬生生的把眼淚擠了回去。

「哥，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林盼弟舀了一勺玉米糊糊，放在林清嘴邊。

玉米糊糊香甜的味道鑽進林清鼻腔里，林清肚子開始咕咕叫。

林清一天沒吃飯，肚子早就餓了。

但是，這碗象徵恥辱的玉米糊糊，林清如何都吃不下去。

「我不餓，分給妹妹吧。」林清忍著飢餓，用手推開碗。

可是下一秒，肚子又不爭氣的叫出了聲，引得幾個妹妹哈哈大笑。

林盼弟沒好氣的道：「哥，我知道你想為妹妹好，但你太虛弱了，不吃東西身體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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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哥哥，快把玉米糊糊吃了吧。」

「哥哥快吃，我們已經吃得飽飽的，吃不下了。」

明明剛才還在喊餓，現在卻說自己吃飽了。

聽著妹妹善意的謊言，林清明白，就算妹妹再餓，她們也不會吃自己的玉米糊糊。

也好，吃飽飯才有力氣做事情。

「好，那我吃。」

林清從林盼弟手裡接過碗，連勺都不要便大口大口喝糊糊。

剛才還說玉米糊糊象徵恥辱，吃起來才發現真香。

沒要多久，林清便在妹妹們期盼的眼神中，把一大碗玉米糊糊喝了個精光。

「啊，哥哥吃得好快，好棒棒。」

「哥哥能吃一大碗飯了，身體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在妹妹的一聲聲的讚揚中，林清有些不好意思的把空碗還給林盼弟。

林盼弟愣了一秒，雙手接過碗來。

她吃不準自己的哥哥是快好了還是快死了。

單單從他喝糊糊的速度來看，他和普通人已經沒兩樣。

可剛才他的咳嗽不斷，感覺都快把肺咳出來，又顯示他快死了。

怎麼感覺他一會兒快死了，一會兒又快好了。

林盼弟腦子亂亂的，不知道自己的哥哥今天怎麼回事。

難道說，這是迴光返照的信號？

林盼弟好歹已經十四歲，是懂一些事的。

她聽院里的大媽說，人快死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會特別的有精神。

好比蠟燭燃燒到最後，會突然的變得明亮，這種現象叫迴光返照。

其實不是蠟燭變亮了，只是做最後的一次掙扎。

人也是這樣，快死的時候突然精神一下，不代表他病就好了，反而是快死的表現。

難道自己的哥哥馬上要死了？

這個念頭一蹦出來，林盼弟嚇了自己一大跳。

她不敢再往下想，趕緊捧著碗去廚房了。

吃過飯恢復了體力，林清感覺身上充滿力量，腦子也更清晰了。

腦子一清晰，就想到剛剛林盼弟說的話。

林盼弟說玉米糊糊是隔壁李嬸給的，家裡已經沒糧了。

下一頓飯在哪裡，還是未知數。

林清尋思家裡有諸多問題需要解決，眼下最迫切的是搞點糧食回來，過上吃了上頓有下頓的日子。

所謂兜里有糧，心中不慌。

家裡沒糧心中就沒有底氣，腰就直不起來，人家就會欺負你。

不管對於個人還是國家，都是這個道理。

「盼弟，家裡什麼吃的都沒有了嗎？」等林盼弟洗了碗出來，林清問道。

「沒有了，啥都沒了。」林盼弟在褲子上擦了擦手，臉上有些尷尬。

林清本想著只要家裡還有一點吃的，就先堅持一天，等過了大年三十再想辦法。

林盼弟的回答，迫使林清現在就得想辦法，要不然妹妹們就得餓肚子了。

林清一把掀開被子，就準備下床。

「哥，你慢點。」林盼弟見狀，趕緊來到床邊扶著林清。

之前因為林清太虛弱，下床都是要人扶的。

「哥，是要上廁所嗎？」林盼弟扶著林清問道。

林清搖搖頭道：「不是，我出去搞點糧食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