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黑白道 十(6)
對鐵昆的搜查收穫更大,繳獲了三支手槍、兩支五連獵槍,還搜出十幾把利刃,有蒙古剔,有軍刺……在鐵昆的車庫地下還挖出三具女屍,經過辨認,其中一具就是梅娣。當然,鐵昆的徒子徒孫們和一些包庇他的「領導」也去了該去的地方。搜查中還現鐵昆的一個賬本,其中記載著他送禮清單,魏民的名字赫然列在其中,賬本中還記載,魏民從鐵昆的很多企業中領取可觀的紅利,其中也包括那個污染嚴重的造紙廠。
鐵昆的產業多數被沒收。他的財產由檢察機關在繼續清理,鐵昆的滅亡不但沒有影響本市的經濟建設,相反,外地來本市投資的企業反而大增,本市的個體私營企業也得到快速展。
李斌良又想到戰友們,已經離去的戰友們:雷副局長、熊大中、寧靜……一張張面容出現在眼前。
寧靜呢?她留下了一個兒子,李斌良不會忘記對她許下的諾,他向法庭提出離婚的訴訟。在這個期間,他為寧靜的孩子辦了全托,有時抽空去看看他,或者星期天把他接出來玩一玩……然而,這怎麼代替他失去的母親和家庭呢?五歲的男孩子總是沉默著,失去了歡樂……
高蘋的精神有了問題,總是一驚一乍,有時,好好的正上著班,突然會尖叫起來,又哭又笑,後來被調出公安局。
刑車駛進刑場。李斌良在車上看著圍觀的人群,看到有幾個人手中拿著鞭炮,跟著車跑,有一個年輕小夥子還對刑車喊著什麼……哎,那不是毛滄海的弟弟嗎?案件破獲后,他們給公安局和刑警大隊送去了錦旗和表揚信,還特別對自己表示了感謝。他們還揭,是因為給魏民送了重金,才使毛滄河避免從重處理的……現在,他們一定是給仇人送行來了。想來,在圍觀的人群里,一定還有同樣的人……啊,那不是林平安的妻子、哥哥嗎……
刑場。
季小龍被全副武裝的警察推下車,走向死亡的地點。此時他的眼睛貪婪地四下望著,望天,望地,望著四處的景象……這一切馬上都不屬於他了。看來,還是活著好,活著真好啊,怪不得人人都想活。是啊,為了自己活著,已經有那麼多人死了,自己多活了四年,這回終於活到頭了……他望向周圍的人,看熱鬧的人都在遠處,看不清面孔,跟前只有警察……他的目光落到李斌良身上,他是個幸運的人,是個好人,……他開口了,沖著李斌良大叫著:「哥們兒,對不起了,讓我下輩子跟你一起干吧,再見了……」
槍聲響了。
李斌良沒有走近屍體,但是他知道,這回季寶子確實死了,再也不會復活了,自己的噩夢也永遠結束了。他看到,屍體倒卧的地方,法醫和幾個警察在忙碌著,胡學正、沈兵和幾個刑警大隊的弟兄也奔過去,那扛著攝像機的年輕警察也奔過去……
刑場外邊,響起一陣鞭炮聲。
胡學正和沈兵離開季寶子的屍體,走到李斌良跟前。胡學正低聲說:「他死了,真的死了!」
沈兵補充說:「徹底死了!」
對了,李斌良已經被提拔為分管刑偵的副局長,胡學正提拔為刑警大隊長,沈兵當上了中隊長。
一切,終於結束了。李斌良舉目四望,只覺天高地闊,水遠山長。忽然,他對這世界,對生命感到一陣迷茫。
幾句詩從他的心頭滑過:
山長水遠,
雲霧迷茫,
我不知道,身在何方,
啊,親人,你的身影,
為何如此迷茫?
你可聽到我的呼喚,
快回到我的身旁,
聽我向你傾述衷腸……
中午時分,他回到辦公室。
現在,他的辦公室已經換了,門上的標誌牌寫著「副局長」三個字。
弟兄們都回家吃午飯了,辦公室里只有他一個人。他餓了,他也很疲勞,但他不想吃飯,不想到外面去吃飯,他想到一個溫暖的地方去,那裡,有一桌熱乎乎的飯菜在等著自己,有親人陪著自己。
那個地方就是——家。
可是,他已經沒有家,暫時也不想要家,否則,他對不起死去的寧靜,也對不起雷副局長、大熊……他們連生命都失去了,自己還有什麼權利享受家庭的幸福?他要懲罰自己,只有這樣,他的心才覺得好受一些……
可是,此時他仍是這樣想家,想要一個溫暖的家。
門被人輕輕敲響,他忽地站起來,走過去,然而,馬上又把腳步放慢。他知道,門外,已經永遠不會再有她的身影和那雙明亮的眼睛。
他慢慢走向窗子,走到窗前,向外望去。
外面,陽光燦爛,行人如梭,人們的臉上灑滿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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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書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