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叫聲舅舅
阿赫覺察，衣衫裹住夜明石，貼緊崖壁屏息不動。
「最多是困在這裡的那倆人作怪。等天亮后給他們收屍便是，若還活著，便留下來用。」
隨著此人話聲，火把收回。
羅星河聽出此人聲音，正是帶走陳佑的那個。還是有種熟悉感，卻實在想不起以前在哪裡聽到過？
「是。」洞內還有人回應。
嗯？羅星河又奇怪，那個送孫世明去嚴家的人也回來了？
又聽這人擔心道，「他們是臨安來的人。」
「臨安來的又怎樣？天高黃帝遠，誰能保證他們不會出意外？要人也是找那楊家小子去要。這倆人還不是聽了他的安排！」
此人說著笑了笑，「若有機會把這二人調教一番，想來很有趣。」
「那讓大主人知道嗎？」
「這等小事，不需要知會大主人。」
「明白了。為對付這二人，耗費了我們不少工夫。即便他們死了，我也絕不會浪費掉他們的屍體！」
「不白費工夫，正好試試藥師的成果。之前還沒有這般對付過人呢！」
「為何不把杜言秋引來再下手？大主人還要留著他？」
「是啊。大主人說，這邊的事已經驚動相府，皇帝也肯定有所耳聞。若杜言秋出事，臨安那邊肯定會借他這條命派來更大的力量。到時事情會更棘手。不如讓他有個收穫，給相府做個交代，好來好走。就當壁虎斷尾，只要傷不了根本，過些日子又能長出來。」
「哼，這個杜言秋！難怪之前給他送那麼大一座金庫都不肯善罷甘休，還想翻起舊案，胃口那麼大，不怕被撐死！」
「我倒是佩服他，有本事回來。」
說話的人音調一轉，小心試探，「大主人真要為楊鴻正名？」
身旁的人讓他安心，「放心，沒人會把你推出去。」
「他們對侯剛下手可毫不含糊！」
「即便大主人有此意，我也會保你。何況，沒人願意為楊鴻正名的。若讓楊鴻翻了案，姜子卿的死又該怎麼說？這就像是串起來的環，一個接一個。解一個，便是一個劫。對了，你把孫世明扔到了哪裡？」
「福文閣附近。這地方選的怎麼樣？」
「哈哈，有意思。不愧是魏大哥，又在一鳴書院讀過幾天書。」
「快別提了，那段時日成天跟一幫書生混在一起，真難熬！」
「哈哈！閆虎？他到底算是鏢局的人，還是賭坊的人呢？」
「是啊，我也奇怪。本來以為他就是賭坊的狗腿子，卻是鏢師出身？語口渡貨房死的那兩人，也不知是他為賭坊背上的人命，還是鏢局借他準備的脫身之策？」
「你是認定那兩人就是死於閆虎之手？」
「哪有人平白無故被當做疑兇？不論是為賭坊還是為鏢局，閆虎出手都有理由！以我多年辦事的經驗與直覺，人就是閆虎殺的！」
洞內說話的聲音遠去。
羅星河聽到機關開啟的嘎吱聲，聲音很微小，但他聽得出，並非那鐵錐旋轉的聲音。
確定安全，羅星河衝下方道，「阿赫大哥，你接我下去。」
阿赫很快攀上那簇枝椏，看到綁在羅星河身上的人，用夜光石照了照，「這是何人？」
「說來話長，帶我離開這裡再說！」
阿赫也知此地不宜久留，從羅星河身上解下怪人，綁到自己身上，招呼羅星河下了崖壁，直接帶他來到垂繩的地方。
這時，拉上去一個人的繩子已垂下來。
阿赫先幫羅星河系好繩子，送他上去后，又去找另外一個人。
……
用了近一個時辰，幾個人才都翻上崖頂。
懸崖那麼高，一根繩子肯定夠不著，即便幾根繩子接起來，往上拉拽也不易。不僅費力，也怕中途斷掉，還要避開上面的毒蟲。
為穩妥一些，這一路繩行是分成幾段。
最下面一段先到一塊凸石處，這塊凸石像是崖壁上伸出的平台，能容幾個人站立。
繩子捆在石頭上，由段義與姜平負責拉拽。
站上此處，便可避開下面的蛇，與羅星河躲在那枝椏上一個意思。
在這塊平台的斜上方又垂下兩條繩子。
段義與姜平先攀繩上去，抵達下一個落腳點——僅能容兩個人鑽進去的小洞窟。
阿赫留下怪人與那兩個殿前司差在石台等候，先送羅星河上去。
羅星河沒有讓上面的人硬拉，只讓他們看好繩子，自己拽著一條繩子攀上去。
阿赫沿著另一條繩子上來，接住羅星河。
他們在此不能停留，因為沒有他們的落腳處。
再往上，還有繩子垂下。但是僅憑羅星河自己的力氣不夠用了。
往上不能貼著崖壁攀登。羅星河借著阿赫手中的夜光石，看到上面崖壁上有密密麻麻的東西在蠕動，就是那兩人口中所說的毒蟲吧！
若在平時，羅星河也可以像阿赫那般，借繩力與腳掌點蹬配合晃蕩著向上躍，避免雙手裸露處碰到毒蟲，也避免雙腳長時與崖壁接觸，被毒蟲鑽了空子。可此時他的力氣已經嚴重消耗，只能讓阿赫背著，送他上去。
上面的落腳點是在毒蟲的地盤。不過繩子是系在一棵斜生出的崖間老樹上。越過一片密麻的毒蟲到這裡后，蟲子稀疏了不少，好像那些蟲子是從最密集的地方上下擴散開，再往上應該也就沒有了。
這棵斜生樹上的蟲子也稀疏，雖說也怕蟲咬，可好歹小心一些能夠避開。
從這棵樹上去，又換了兩條繩子，終於到頂。
「小舅舅！」
等待在崖頂的人一把接住羅星河。
鬆了氣的羅星河從阿赫背上下來，腿腳不穩，一頭栽到此人身上。
待此人扶他坐在地上，他才反應過來，誰又說他是小舅舅！
舅舅就是舅舅，哪裡小？
他剛從鬼門關跑一趟，還跟他置氣！
羅星河正想罵人，瞟見撫在自己腿傷上的一隻手，骨節分明的瘦長。
自己倚靠的不是自家外甥女？
羅星河抬頭，只見插在旁邊地上的火把光照映在一張清冷俊逸的臉上。
「杜言秋？只有你？」
羅星河左右望望。
沒有外甥女的影子。
「是你叫我？」羅星河狐疑。
杜言秋的視線從羅星河的腿傷移到那早已被汗水粘濕的失去血色的臉。
目光凝起，「小舅舅太累了，耳朵都聽不真了。」
「誰說的！」
羅星河虛拳落在杜言秋肩上，「我能把你打到崖下去，來試試？」
行吧……小舅舅也是舅舅輩，看在這小子眼裡還有他這個長輩的份上，羅星河收回手。
「算了，把你打下去，受累的是我阿赫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