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個小甜妹
「你曉得甚,官媒看似無品無級,可是接觸到的都是朕的臣子,本也隸屬於戶部,朕可是給他留足了餘地,且看他能不能抓住機會。」
凌不語猜得幾分皇帝的心思,心底有數,早邁開步子進了官媒所,只見迎面走來一位大約三十齣頭的女子,不像私媒故意穿得花紅柳綠,一身薑黃衣衫,低調端重。
是薑黃,不是青衫,剛才他和何晉打嘴仗的時候,有個偷聽的,穿的是青衫。
「見過凌公子,妾身喚柳湘,是官媒所文書,還請公子隨妾身來。」
柳湘上下一打量凌不語,心想這就是要壓五姑娘一頭的人,開天闢地頭一回,官媒所里居然來了男人,滿屋子紅花冷不丁地來片綠葉,還是個俏公子,嘖,可惜她早就嫁人。
元昌國自設官媒以來,官媒里就沒見過兩條腿的男人,開天闢地頭一回,姐妹們昨個收到消息就鬧翻了天,唯獨小五一言不發。
欸,也是,要沒有這新科狀元郎,五姑娘就是官媒里獨一位,現下空降一位過來,又是陛下親指的狀元郎,要是個不好相與的,身為出頭鳥的小五就是頭一個被打壓的!
跟著柳湘登記造冊完畢,凌不語主動問道:「不知道五姑娘在何處?」
柳湘好像才反應過來:「哎呀,我們官媒所素來自由,誰知道她跑到哪去了,公子見諒。」
凌不語聽懂了,她們自由,您來了可別管太死!
就在此時,一陣風刮過,順便刮來一陣肉香味,柳湘嘴角一扯,正要開口,凌不語已經循著香氣走過去,柳湘咬咬牙沒跟過去。
官媒后的後院是塊空地,一縷輕煙正從空地上方冉冉升起。
院落里堆了一個土灶,底下生著火,上面是個土包,只是現在被敲開,一名青衫的姑娘從裡面掏出一個泥殼試圖打開,香氣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可惜太燙了,她雙手一觸就燙得直捏自己的耳朵,這是民間防止燙傷的土方子。
雖然只是一個背影,卻能瞧出十分靈動,衣衫不算貼身,可腰肢太細太軟,一彎腰,曼妙的身姿著實令人眼熱,原本想要替主呵斥的高凌赫也閉上了嘴巴。
「五姑娘好興緻。」凌不語冷不丁地開口,那姑娘好像嚇了一跳,肩膀輕輕顫動。
魏嫵轉身,白嫩的臉龐上是精緻溫柔的五官,生著一對笑眸,嘴角兩側還有兩個小小梨渦。看著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
不知道是年紀小還是天生就是張嫩臉,那雙眼睛骨碌碌地轉著,看著靈動萬分,清晨壓著花蕊的露珠也不過如此。
甜妹,凌不語腦子裡迅速閃過這個辭彙。
本來以為八面玲瓏的五姑娘應該是大女人類型,所見為實,竟是個不折不扣的甜妹!
魏嫵看著這個擋了自己錢程的狀元郎,微微揚唇:「公子怎麼知道我是五姑娘?」
「方才五姑娘在門口偷聽我和探花郎對話,一襲青衫。」凌不語說道。
偷聽還讓對方捉個正著,魏嫵一點沒有偷聽被抓包的窘迫,也沒為自己早知道他是來接管官媒的狀元郎而故作不知去尷尬,一揚唇就笑了。
看著她嘴角的兩個小梨渦,凌不語也笑:「官媒所超乎想象。」
「小女子名喚魏嫵,人稱五姑娘,狀元郎猜得真准,」魏嫵的語氣極是輕快,絲毫沒有自己被空降軍壓一頭的不悅:「官媒所向來隨意慣了,還請公子不要介意。」
這無規矩不成方圓的道理哪裡需要多說,這小丫頭看著嫩,說話老道。
悶悶地給自己下馬威,這是告訴他不要玩什麼新官上任三把火,她們有自己的玩法。
一個柳湘,一個魏嫵,前後配合打得好得很。
凌不語直接走到那隻雞面前:「叫花雞,江南美食,又稱富貴雞。」
他說富貴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氣。
魏嫵不曉得這位狀元郎是順口一提叫花雞的別名,還是已經知道她們最在乎的是什麼。
沒錯,在這裡沒品級,女子又不能入仕,她們圖的不過是銀兩。
雖說俸銀是戶部定時定量發放,但她們給權貴子女說媒,事成后收到的好處不少。
高門大戶隨手一個打賞就比俸銀要多,更不要說那些看不見的幫助。
來一個新管事的沒什麼,就怕這管事急著向上立功,斷了她們的財路,比起她,別的姐姐們更是憂心,成家的姐姐佔了絕大多數,靠著這份差事賺的銀子比自家男人還多。
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要是給家裡做的貢獻少了,少不得要挨一通埋怨。
至於她自己嘛,最近還要買宅子呢,別說她做媒厲害,其實進來也不過一年有餘,都城像樣的宅子漲得不像話,她要買下來也是吃力的。
這好不容易要盼到頭,皇帝陛下派來一位狀元郎,又是個大男人,這下宅子不好說了!
魏嫵靈動的眸子眨了眨,小機靈的樣子看在凌不語眼裡可愛得很,明明聰明勁都寫在眼睛里了,卻也不惹人煩。
「公子也喜歡吃叫花雞嗎?」魏嫵問道。
凌不語心想沒穿越以前何止喜歡吃雞,還喜歡玩吃雞。
「民以食為天,哪能逃過一個吃字,不知道五姑娘是否願意在下沾光?」
魏嫵神色無辜地眨了眨眼,故意怠慢沒有出門迎接,還挑釁地在這裡烤雞,姐姐們也故意避而不見,就推了一個柳姐姐充門面,這一切都是為了讓這位有自知之明。
眼下狀元郎不止有自知之明,還自得其樂,她們的小小心思對他來說根本不值得一提。
「好呀,公子不嫌棄的話就一起享用,不過這個時辰吃完,午膳是不用了。」
「不礙事,吃完五姑娘親手做的叫花雞,我們才好——開誠布公。」
凌不語看著魏嫵嬌美的臉龐微有變色,那雙靈動的眸孔有瞬間凝滯,眼底的神采都像消失了幾分,她不經意地撇了撇嘴,雖是極快,仍被他看個正著。
想也知道這丫頭定在心中腹誹——新來的不好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