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隱形的富豪
送走方公公,凌不語看著手裡的腰牌,這道令牌是給他的底氣,他的腰杆子更直了。
雖說只是口諭,但凡面奉上諭,直書聖諭、詔等項都要備錄本文。皇帝的口諭還是會被文字記錄下來,這道口諭堪比聖旨。
方公公來得架勢特別大,有意引起圍觀,剛才傳口諭時更是用了十分力氣,該聽到的都聽到了,那可是清清楚楚,字字入耳!
上午有凌不語坦然辯駁探花郎,傍晚時分有御前大太監帶來入宮腰牌及皇帝口諭。
在信息靠口口相傳的元昌,圍觀的每一位百姓都成了信息傳播源,一時間一傳十,十傳百,狀元郎入官媒所的信息傳開,而陛下青睞於他的信息也同樣傳開。
而早間挑釁凌不語的探花何晉及那幫上書以反賊之後不堪大用阻攔凌不語的臣子們聽聞後面色難看,更是心思忐忑,不知道是不是觸到了陛下的霉頭。
凌不語是既來之則安之,因為和魏嫵有約,當天下值后就趕回凌宅。
一番收拾后趕在戌時到達雲風樓。
說起來這雲風樓其實也有他的一份子,凌家雖是罪臣之後,但當年的先皇只把他們貶為良籍,還是留了不少空間。
家財被查抄,凌家人過上了為生計奔波的日子,頗是艱辛,直到凌不語開始利用不同時代的信息差幫凌家暗自賺錢,才重新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後來因緣際會結識貴人,私下將生意做得飛起,說他是隱形富豪也不為過。
來到雲風樓前,只見白天見到身著青衫的魏嫵換了一身男裝,還別說,換了殼還真像一個年歲不大的小公子,正踮著腳向外張望,瞧著就是個鬼靈精。
「喲,扮得還真像。」高凌赫不由自主地盪出笑容,這有些人天生就討喜,魏嫵就是。
魏嫵扶了扶自己的簪巾,左右顧盼后說道:「我與凌公子都未婚,孤男寡女豈可私下相約,雖說是為了公事也敵不過外界閑言閑語,私下場所還得注意。」
就差沒直說我以後還要嫁人的呢,可不能被你家公子拖累!
「是是是,本朝民風雖然較以前開化,但於人生大事還是謹慎又謹慎,五姑娘做得對。」
高凌赫堆著笑,默默地跟在兩人身後,嘴巴還是不停,微妙地換了稱呼:「五公子真有眼光,雲風樓好推陳出新,新鮮菜式多,不讓人膩。」
「不止如此,還有從各地請來的戲班子,一邊吃,一邊聽曲兒,可悠哉著呢。」
魏嫵提到的時候卻是在皺眉,剛一進門就帶著他倆直奔二樓,坐在靠邊的位置,從這裡恰好可以看到底下的光景。
因為戲台設在一樓大堂,一樓極為開闊,二樓吃飯的地方也設計得巧妙,一圈正好圍著戲台,不管坐在哪裡都方便朝下看。
「五公子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凌不語輕車熟路地點完菜,笑著問道。
魏嫵一個頭變成兩個大,正好這時候好戲上演,她眼神朝底下一掃,下巴輕輕努著。
順著她的指點看下去,底下最靠近戲台的那一桌上坐著一個「少年」。
凌不語一眼瞧出也是個女扮男裝的小公子,此時正興奮地站起來,那戲台上的花旦剛一張口,她就興奮地叫道:「好!」
她這一領頭,一樓的賓客們紛紛附和,一樓都會得滿滿當當,一附和,叫好聲雷動!
「看賞!」聶正的掌上明珠聶明珠看著那花旦,雙眼直冒精光,叫來夥計就是百兩銀。
高凌赫看得瞠目結舌,誰不知道聶大人兩袖清風,性情耿直,就連朝廷發放給他的職田,也是用低價租借給因為天災流落到都城的百姓。
「我的天爺,這要是讓聶大人知道她這麼揮金如土地打賞戲子,不得嘔出血呀。」
高凌赫說完發現凌不語沒看聶明珠,而是看著台上的戲子,若有所思。
「看來聶家小姐喜歡的不是溫潤書生,不是鐵骨錚錚的武將、武官,是喜歡長得好看,還會嚶嚶嚶的撒嬌怪。」凌不語說完,對面的魏嫵噗地一聲,茶水都噴了出來!
聽聽,聽聽!不愧是狀元郎,嚶嚶嚶的撒嬌怪,前所未聞的說法,但是,好貼切!
「我跟著聶大小姐已經十多天,她個性爽朗,與一般的閨閣女子大不相同,倒像個遊手好閒的紈絝公子,平時扮男裝去溜鳥、鬥蟋蟀、聽曲兒,琴棋書畫完全不理會。」
「女紈絝?」凌不語瞬間明白了,那曲正不阿的聶御史卻生出這麼一位混不吝的女兒。
魏嫵只想拍手叫絕,可不就是女紈絝?
「御史夫人可是愁得一個頭變成兩個大,這兩個月往官媒所跑了好幾次,偏偏又好面子,不好意思提及真實情況,這位在外面行走又隱瞞身份扮作男裝,知情的人不多。」
魏嫵說著說著口渴了,給自己倒茶就喝,嘆息道:「我跟她跟得好辛苦。」
凌不語立馬說道:「怪不得都說五姑娘擅做媒,說一個成一個,原來背地裡這麼辛苦。」
「那是,哪有不開花就直接結果的,尤其這些高門大戶有多少事是不會在外面宣揚的,想要知道真實情況不能光聽他們講,得自己去查,要是偏聽偏信,後患無窮。」
凌不語心想自己初入這個行業其實就是個白丁,真要上道還得和這位五姑娘好好學著。
不過他本來就是學術派,學任何東西都快,倒是一點也不愁。
「御史大人可知道自己的女兒是這幅樣子?」凌不語問道。
魏嫵的臉色有些複雜:「大概不知,當朝貴籍大多醉心於朝堂之事,後院的事情交由主母打理,御史夫人都不肯在我們面前說實話,怎麼可能告訴御史大人。」
凌不語覺得有道理,御史大人那脾氣,連皇帝的面子都不給,怎麼可能縱容女兒成女紈絝,這是母女二人齊心瞞著他。
身為當家主母,女兒養成女紈絝,當有不教之過,御史夫人還能不知道自己夫君的脾氣?
懼怕之下也不敢直說,最終就形成這種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