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20臨界(6)
張磊像被打了一悶棍,不知這個古怪的女人怎麼啦,一定又有什麼意外,就和兩個女警察迅速趕到她家。***處長說你們來幹什麼?我不是撤案了嗎?張磊說為什麼?處長說不為什麼。張磊說你撤案總得有個理由吧?處長說沒有理由。張磊說沒有理由就不能撤案。處長說不是說民不告官不究嗎?張磊說這已經是一個刑事案件,你撤不撤案都得辦。處長大喊一聲:蠢豬!
張磊沒有理她,帶著兩個助手走了。他決心要把這個案子辦到底,他要看看那個衣冠楚楚的禽獸到底是一個怎樣的變態狂。
但一個月後,張磊失望了。他和專案組排查了市裡所有的黑色轎車特別是賓士車,也曾經現了七八個嫌疑人,但最後都一一排除了。
案子走進死胡同,張磊才慢慢回想到一系列問題:處長對犯罪嫌疑人的描述是否真實可信?不讓檢查身體是想遮掩什麼嗎?次日突然要求撤案有什麼隱?但枕巾上粘著的腐乳,又說明那天夜裡在她身上的確生了什麼事。
張磊決定重新開始。為了減少動靜,他沒帶兩個女警察,只以片警的身份,悄悄走訪了小區居民,打聽那天夜晚大家是否聽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結果有幾家相近的鄰居反映,半夜過後時,確實聽到了處長的尖叫聲,但沒有聽到有人逃跑的聲音,更沒有看到有什麼黑色汽車。小區在城市的一個角落,本來大白天汽車就少,半夜過後就靜如荒野,如果有汽車加油門逃離,應當有人能聽到聲音的。結合前些日在全市對賓士轎車的排查,基本可以肯定,那天晚上犯罪嫌疑人並沒有開車。那麼,處長所描述的那個體面人是否虛構,也同樣值得懷疑了。現在不能排除附近乃至小區有人作案的嫌疑了。
張磊想到這些,心裡咯噔一下,他有些興奮,因為距破案近了一步。但又有些隱隱的擔心,一個模糊的預感襲上心頭。
張磊帶著複雜的心走進四毛的家。
四毛正在吃晚飯,晚飯出乎意料的豐盛,一碗紅燒肉,半隻燒雞,兩個素菜。張磊笑道,四毛,改善生活了嗎?沒見你這麼捨得吃過啊。四毛哈哈大笑,說我想明白了,人不能太虧待自己。四毛正在獨自喝酒,舉舉酒杯說,張磊,喝一杯?張磊稍感意外,今天怎麼直呼其名啦?忙推辭道,我還在上班時間,不能喝酒的。四毛說,你想喝我也不會給你喝。我怕牽連你。說著喝空杯中酒,收好酒杯。他看張磊要說什麼,一抬手止住他,說你現在什麼也別問我,我要吃飯了,等我吃完飯咱們再談。張磊心想這傢伙今天怎麼像個大爺,平日膽小如鼠的樣子不見了。就坐在那裡沒動,說行行,你吃飯,我坐會兒。四毛慢悠悠起身,從哪裡端來一碟腐乳放桌上,看了張磊一眼,重新坐好,拿起饅頭就吃起來。夾一筷子紅燒肉放在嘴裡,又夾一點腐乳抹在饅頭上,一咬一大口。張磊看到那碟腐乳,心裡跳得有點慌,這讓他想起處長的枕巾,但他又告誡自己,別大驚小怪,這東西很多人都愛吃,自己也愛吃,以前也見四毛吃過的,這不能說明什麼。可心裡還是在想,難道是四毛乾的?四毛剛才說,我想明白了,人不能太虧待自己。那神有點邪,不像單說吃飯的事。
四毛吃得很慢,很多,已經吃下六個饅頭還在吃。張磊被他吃得不耐煩了,說你是不是準備三年不吃飯了?四毛也不理他,直到吃下八個饅頭,咕咚咕咚喝下一瓷缸子水,才抹抹嘴起身說,走吧張磊。張磊心裡有點數了,卻明知故問,去哪裡?四毛說我跟你走啊。不知是因為激動、不安還是慌張,張磊突然有點語無倫次,說四毛……你……這個……先坐下……四毛又重新坐下,說張磊你這次可以立功了,以前你抓我那麼多次都是白抓,這次不讓你白抓。張磊說四毛你啥意思啊?四毛笑道,張磊你還裝傻,不就是處長的案子嗎?是我乾的。張磊猛然站起身,臉色都變了,真是你乾的?四毛點點頭,是我。我乾的。怎麼啦?
張磊突然吼道:你混蛋!
四毛長舒一口氣,說張磊,你根本就不懂,當一回真混蛋,我心裡有多暢快,多舒心!多恣兒!我終於不再被人冤枉了,那女人也該懂得,什麼叫沒有尊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