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十六章 韓勝利(2)
「少給我來這套,你挨了打,我沒挨打呀?」
韓勝利有些哭笑不得:
「你把事說亂了,打是都挨了,但挨打的事不同呀。咱不說挨打的事,單說還錢的事。」
劉躍進:
「找不到包,我就不活了,還說還錢。」
就這麼賴上了。韓勝利也拿劉躍進沒轍。新疆人逼得緊,韓勝利顧不上與劉躍進周旋,劉躍進成了窮光蛋,跟他周旋也沒用,先得每天上街作業,應付新疆人那頭。但天天兩千塊錢的任務,天天皆完不成。日期過半,新疆人不但逼韓勝利,也開始到老高的河南燴麵館,逼保人老高。老高也怕這些新疆人,又替這些新疆人來逼韓勝利。韓勝利勸老高:
「那個**飯館,你也別要了;你一跑,我也跑;你解放了,我也解放了。」
老高大怒:
「早知這樣,我就不保你了。那飯館看著小,房租貴著呢,房租我一交三年,七萬二。為了你兩萬塊錢,丟了我七萬二不成?」
又瞪了韓勝利一眼:
「這錢,我也是借親戚的。」
待到第七天,韓勝利還了新疆人三千多塊,離十天還差三天。放到平日,七天偷三千多,已出韓勝利意料;放到新疆人這裡,不怪韓勝利手藝差,以為他故意耍賴。不還錢事兒小,跟他們耍賴,性質就變了。這天晚上,幾個新疆人,由保人老高帶著,來到韓勝利住處,不由分說,又將韓勝利的頭打破了。打完,說這只是一個警告,三天之內,如還上剩下的一萬六千多塊錢,雙方走開;如還不上這錢,一個新疆人從腿上拔下刀子,指著韓勝利:
「知你會跑了,跟你沒關係。」
又用刀指老高:
「把你兒子的腳筋給挑了,當羊肉串烤。」
嚇得老高也急了,不顧韓勝利頭上正冒血,指著韓勝利:
「韓勝利,你都聽到了,不能害我。」
新疆人和老高走後,韓勝利又去醫院縫針。第二天一早,又帶傷上街作業。頭上包著紗布,只好又戴上棒球帽。新疆人昨晚打的,比八天前打的那次還重。重不是說頭上出血多,而是傷口多。上回傷口是兩處,這回是五處;上回縫了八針,這回縫了十五針。其中一個傷口,就在額頭上。雖然戴上了棒球帽,故意把帽檐拉低,但帽檐下,仍露出一抹紗布。一個明顯帶傷的人,就不好當賊了。不是說帶傷者都是壞人,而是這打扮,容易引人注意。誰路過韓勝利,都要扭頭看他一眼,雖不把他當賊,也讓他無法下手。本來可以下手,對象、環境、時機,幾方面風雲際會,正待下手,旁邊的人看他一眼,這機會又稍縱即逝。過去抓不住瞬間,是因為判斷失誤;現在因為打扮,徹底沒了瞬間。一天下來,僅偷了仨人。偷了仨人,還有兩回被現了,韓勝利撒腿就跑,啥也沒偷著。一回偷著了,不在商場,在馬路邊。一個中年人,倚著一塊廣告牌睡著了,懷裡抱著一個皮包,像個忙碌人,韓勝利看看左右無人注意,抓起那皮包就跑。嚴格地說,這就不叫偷,叫搶。待跑到一條巷子里,打開皮包,裡邊一分錢也沒有,亂七八糟,塞了半皮包廢票,原來是個倒賣票的。倒是韓勝利耽誤了人家的生意。第二天比第一天好些,偷住一個人,錢夾子里,有五百多塊錢。但離還新疆人的債,一萬六千多塊錢,還差好多。第三天,還錢的日子到了,韓勝利清早起來,坐在床邊愁。一天時間,哪裡能偷來一萬六千塊錢?除非去搶銀行。但韓勝利又沒這膽。或者有這膽,不知進了銀行怎麼搶。既然偷不來這麼多錢,韓勝利索性不上街了。他想一跑了之,把剩下的麻煩,丟給保人老高。但他與老高在河南村挨村,相互知根知底,跑得了一時,跑不了一輩子,除非他一輩子隱名埋姓,永不回老家。但為了一萬多塊錢,又不值當。接著又恨劉躍進,欠著他錢不還。但現在恨也白恨,劉躍進還在找包,就是包不丟,也只欠他三千多塊,還他,還不夠還新疆人的零頭。坐在床邊,越想越喪氣。突然想起一個人,也許能救自己,便出門去找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