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欲說 第九章(2)
而劉思毅紅過一陣的臉色尚未恢複本色,便迫不及待地對小莫耳語道:「問她父親叫什麼名字?問她知不知道順安縣生了什麼事?」
小莫也湊著他的耳朵小聲說:「那,恐怕我得先告訴她你是誰?」
劉思毅沉吟片刻,態度很明確地加以反對:「那不行,根本沒那個必要。」
小莫就聳聳肩,表示那他是沒辦法問出什麼的。
劉思毅卻強人所難,一下接一下用肘部拐碰小莫,還踩他的鞋。
書記(而且是一位省委書記啊!)之命豈敢相違?小莫萬般無奈,只得又搭訕著問。
而人家那縣委書記的千金,已看出來他倆是一夥的了,連對小莫也不予理睬了。
小莫尷尬地沉默了一會,又在紙上寫了幾行字給劉思毅看,大意是——他認為應該告訴哪位空姐,這架飛機的普艙中坐著一位省委書記,而且是終點城市所屬省份的省委書記。因為有絕對的必要,須與順安縣縣委書記的女兒借用一下頭等艙,抓緊時間了解某些關於順安縣的況……
劉思毅從小莫手中奪過筆,在那半頁紙上連劃了幾個叉子。用力之大之猛,將紙都劃破了。
之後,他又沖著小莫的耳朵生氣地說:「豬腦子!」
事實上,如果飛機剛剛起飛,如果飛機上並非座無虛席,那麼他會認為小莫的建議是不錯的。既然身邊恰巧坐的是順安縣縣委書記的女兒,當然有極大的必要在飛機上就了解了解順安縣的況了。哪怕是僅僅能了解到一點兒風土人也好啊!說不定還能大有收穫,也從縣委書記的女兒的口中,了解到不少縣一級幹部們的為人處事。即使會給機組帶來麻煩,即使會引起頭等艙乘客的不滿,那他也會全然不顧在所不惜的。他對順安縣的一切況簡直太一無所知了!對所生的事件也根本無法做出任何自認為有價值的判斷!可是現在,飛機畢竟快著陸了。廣播員已經兩次提醒乘客要系好安全帶了。在這種時候提那一種要求,無論提得多麼有理由也是太過分的要求!何況,他登機時注意到了,乘客中有不少外國人。他們要在春節期間領略冰景雪色。而同機的本國乘客,看去則儘是北方人。他們想必是由於被各種各樣的事耽絆在南方了,沒能三十兒之日或前一天趕回家中,所以才使這一架客機座無虛席的。他可不願使機上的外國人們感到飛機上有什麼詭詭秘秘的事進行著。也不願飛機上的北方人們一回到各自的家裡不說別的,而一再詢問自己的家鄉省份究竟生了什麼嚴重事件?……
這一架飛機晚點了。乘客們先在機場等了一個半小時,坐在各自的座位上以後又等了將近一個小時飛機才起飛。機組的解釋是因為另一家航空公司的一架飛機生了故障,橫著佔據了兩條跑道。所以使劉思毅覺得,飛行時間長了一倍似的。
何況他胸中塞著一團一團的撲朔迷離的心事,巴望著飛機快一點兒著陸的心格外迫切!
他在機場時一直命小莫不間斷地與趙慧芝進行聯繫,卻始終沒能聯繫上。她一下午竟沒在辦公室里值班!她家裡的電話也沒人接。而她的手機關了。她失蹤了。
直到此刻,他還在為她的安全擔憂。不,是更為她的安全擔憂了。
一想到她今天是在替自己值班,劉思毅便替她的人身安全憂慮得心分外沉重了。
這麼好的一位常務副書記,倘若在替他這一位省委書記值班的日子裡遭遇了不測……
他不由得不多想,卻又那麼的不敢一味兒往不好的方面想下去……
所幸省委省政府的其他領導們,在他候機的那段時間裡,相互轉告著全都獲知了他的手機號碼,並都一一主動地與他進行了聯繫。這個大年初一對於他這一位省委書記將是終生難忘的。因為他生平第一次在短短的一個半小時里與那麼多的人先後通話,而且是用手機!如果以在機場這一種地方用手機通話的次數為一種限定的話,那麼他的名字也許可以被載入吉尼斯大全了!儘管某些領導只不過與他通了幾句話,然而那幾句話對於他卻是意義極其重要的。使他由而知道他是第一把手的兩套班子,神經並沒有麻痹,功能也沒有喪失。在大年初一,他們中有人迅速從家裡回到了那些必須有人恪盡職守的崗位上,而另外那些人無須誰來指示,全都義無反顧地趕往順安縣城裡去了。不消說他們都成了人質。也不消說,順安縣城裡的局面,已被他們那樣一些特殊的人質漸漸控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