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欲說 第九章(14)
聲音在遙遠處……
聲音就在耳畔……
破了……破了……
心愛的東西……心愛的東西……
……
亂七八糟的一些幻象,和一些似有若無的聲音,試圖喚醒著一息尚存的生命的殘留意識。***
徒勞無益。
和那**裸的身體剛才的掙扎一樣徒勞無益。
在一米多厚的冰層之下,大江旋轉著那身體。
沖走著它,沖走著它……
警笛嘯叫如初生兒暴啼。
兩輛「奧迪」的前邊,不知何時又多了一輛警車,它們已將城市遠遠地拋在其後了。而城市的萬千雙眼仍不肯善罷甘休地遙瞪著它們。
劉思毅乘坐的那一輛「奧迪」自然居中。別人們怎麼安排,他都一不,持一種悉聽尊便的態度。
那女孩兒已被留在「鴻祥賓館」了。
她與趙慧芝分開的形令後者格外尷尬。如同一隻小狗認錯了主人,而「主人」是那麼的嫌惡「它」。
以至於,當保衛處長抓住那女孩兒的手將她帶入賓館時,趙慧芝竟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說了這麼一句不像話的話:「其實,我也只不過在到順安縣視察的時候,有一次見到了她和她父親在一起。」
是的,劉思毅認為她那句話不像話。
他很想裝糊塗地問一句:「那麼她父親是誰呢?」
暗思一忖,覺得自己若果而那麼問了,也是一句很不像話的話,甚而是一個很不像話的人了。
所以他就沒忍心那麼問她。
他假裝沒聽到她的話,也不看她,低頭吸著了一支煙。
手中有了煙,他就可以更少地看她了,而且還顯得極其正常。
他甚至也不忍心多看她一眼。
趙慧芝又說:「思毅書記,我也在這兒下車吧?我的意思是……我還是代表你去一次北京吧,那樣是不是更好呢?也能證明你對上邊的彙報是及時的……」
劉思毅緩緩吐出一縷煙,盯著煙頭說:「我想,你還是跟我到順安縣去的好。彙報的事,讓辦公廳書面進行也是可以的。」
他沉默了幾秒鐘,又說:「有你在我身邊,我心裡比較踏實。」
又沉默了幾秒鐘,第二次補充道:「與我相比,你對順安縣方方面面的況畢竟熟悉得多。」
那一時刻,劉思毅開始覺得,自己無論跟她說什麼話,問也罷,回答也罷;無論以怎樣的一種語調說,似乎實難避免地也都成了一些不像話的話了。而且越補充越修正越不像話。
「我替你把窗升上吧,怕你受風。你儘管吸你的。你早就應該知道,我是習慣了煙味兒的……」
趙慧芝說著,一斜身,向他那邊的車門伸過手臂去,自作主張地替他將車窗升上了。
劉思毅連說:「謝謝,謝謝……」
趙慧芝坐端正了之後說:「可是,一張機票不是會作廢的嗎?我好不容易才親自買到一張普艙的票。還是打折的。打折的票只能后延一天。你可是最反對浪費行政開支的啊!……」
劉思毅輕輕嘆道:「有些浪費,那也是沒法子的。你去北京的事兒,咱們就不再說了吧。」
趙慧芝又緩緩將臉轉向了車窗。她再也沒主動開口說話……
保衛處長和那女孩邁出電梯時,等待著的王啟兆正巧往電梯里進,和那女孩撞了個滿懷。雙方三人誰也不認識誰。上蒼安排世上的什麼事,往往連細節都不放過……
三輛車已飛速地開到半路了。
沿途,每隔幾里,便見一輛警車停在路邊。車內坐的或是公安,或是便衣,或是荷槍實彈的武警。
百餘里的公路無形中已被嚴密封鎖。
封鎖不了的只有消息。它已開始在後邊的城市裡廣為漫延,所謂不脛而走。
趙慧芝卻不怕劉思毅受風了。她將她那一邊的車窗降了下來,並從兜里掏出什麼,雙手交替細細地撕著。
劉思毅知她是在撕機票,內心裡很不是滋味。
徹底毀掉一個人是需要徹底狠下心腸來的。
他默默對自己說——劉思毅但是你已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