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暗白骨(十)
一束光,照進了樓囚蟬的眼睛里。
眼眶中,忍不住的湧出生理性淚水來。
因為她已經在黑暗裡待了將近五個小時。
樓囚蟬忍不住抬起手將手背蓋在自己的眼睛上。
實在是,太刺眼了。
可是怎麼沒有聽到其他人的聲音,這種情況周泗一定會說點什麼吧?
比如說,「終於出來啦」,「啊眼睛要瞎了!」「那小女孩唱的什麼狗屁呢!」之類的。
但是現在什麼聲音都沒有。
等眼睛稍微適應一些,不再刺痛了,樓囚蟬才慢慢地把手拿下來。
緊接著,她的瞳孔猛地縮小了。
她眼前,一個穿著嫩黃色小洋裙的女孩子在看到她放下了手之後,咧開嘴笑了。
她大大的漆黑的眼睛眨了眨,身子搖晃了一下,拿出了一直背在身後的手。
而她的手上,握著一根幾乎和她一樣高的腿骨。
「姐姐,看著我,不要移開目光哦。」
這個聲音……是剛剛那個黑暗裡的小女孩的聲音……
樓囚蟬還以為這個小女孩是要拿著那根來攻擊她,剛準備做出防禦的動作。
可還沒等她來得及反應,小女孩就把那根和她手臂一樣粗的骨頭懟進了自己的嘴裡。
然後,一節一節地、往下塞……
鮮血不斷地從嘴裡湧出來,還帶出了一塊一塊的,疑似於內臟碎片的東西。
小女孩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不斷地用手把骨頭往下摁。
摁到她的脖子折斷了,摁到能清晰地聽到她自己體內骨頭斷裂的聲音。
那一根骨頭透過小洋裙,能夠清晰的看到它鼓出的輪廓。
凸出的那一個點不斷地向下向下。
無視了小女孩體內的骨頭阻攔,完完全全地將小女孩整個穿透。
「姐姐,看到了嗎?」
小女孩笑著笑著,突然面容開始扭曲起來,她的雙手從骨頭上拿下來,扒在自己的臉上。
「……姐姐,救救我,救救我!!!……我馬上就要死了……救救我……!!」
樓囚蟬垂手站在原地,冷靜地看著,在想小女孩的嘴都拿來吞骨頭了,怎麼還能說話。
本來還想要習慣性的掛上笑容,可為了那麼一點點良心,她還是沒有笑出來,像是在看戲一樣看著小女孩想幹什麼。
這個空間里只有她一個人,其他人應該是被隔開了。
只是她有一些搞不明白,這個小女孩這麼做,是要幹什麼?
給她看一下任務的前置背景……?
可是有什麼必要。
「姐姐,不好笑嗎?」小女孩歪頭,猙獰但不甚理解地看著她。
「好笑嗎?」樓囚蟬反問。
「可是那些大人看到之後都笑了。」
「不好笑,你留我下來是想要我笑一下嗎?」
小女孩有一些委屈地低下頭……呃,她被骨頭貫穿了低不下頭來,但總之就是看著想要低下頭:「我就是想讓姐姐看一看……我感覺姐姐和其他人不一樣,我可以……我可以放心地把我的家交給姐姐嗎?」
交……交給她?!?!
難道是那時候姨姥姥說的八層以下每過一個任務就能給她一個副本嗎?
可是這一個副本……
「給我之後,我可以做更改嗎?」
小女孩扒拉著身體里的骨頭,悶悶地說:「可以的……」
幾乎是一瞬間內,樓囚蟬的腦子裡閃過了無數種改造的方法,甚至還惡趣味地想象了一下把樓臨鏡扔進來之後的情景。
「那你當然可以相信我!」樓囚蟬拍著胸脯保證道。
主打的一個要是不能改造就是無法相信的壞姐姐,要是能改造就是值得信賴的好姐姐。
一得到樓囚蟬的保證,小女孩就僵硬地朝樓囚蟬走過來了。
然後掰開樓囚蟬的手,往她的手心裡放了一根指甲蓋一樣大的小骨頭,像是鑰匙扣一樣,白白的,乾乾淨淨的,很可愛。
「姐姐,這個是媒介哦!想見我的時候就在骨頭上敲三下就好啦!」
「那我拉人進來呢?」
「拉人?哦哦!這個這個!這個粉粉,吸入或者吃進去都可以哦!」小女孩在層層疊疊的洋裙之下掏了半天,掏出來一小罐的灰白色的粉末給樓囚蟬。
樓囚蟬的眼角抽了抽,這、這是骨頭磨的粉吧…?
「姐姐,你可以經常來看我嗎?奶奶太忙了一直都來不了!」
「奶奶?!」樓囚蟬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嗯嗯!梅奶奶!」
啊,果然不好的預感是真的啊……
怎麼把她姨姥姥認來當奶奶了啊哈哈哈。
「得,這聲姐還真不是虛的……回頭得叫羅千過來認認。」樓囚蟬壞心思地想道。
當然不是簡單地「認認」,那必須得是把副本改的恐怖一點,然後再讓他進來,好好的「認一認」!
交接完,在小女孩戀戀不捨的揮手之下,樓囚蟬回到了客廳。
她特意看了周泗他們一眼,沒有任何的不對勁,看樣子應該和她是一起出來的,並沒有提前出來。
嗯……腳底下還有一個昏迷不醒的黃孤。
樓囚蟬又看了周泗一眼,這下手這麼狠的嗎?!
「嘖嘖!太慢了!太慢了!」鬼大姐揚一揚手裡的黑方塊,表示自己已經舉報上去了。
周泗目瞪口呆,猛地轉頭看向樓囚蟬,眼裡透露著迷茫:「會……會怎麼樣?!」
樓囚蟬搖搖頭,她也不知道。
「得了,都不嫌丟人的嗎,趕緊走趕緊走,別在這裡礙我眼!」
被鬼大姐轟出去了……
它把昏迷的黃孤丟出來之後,還給林空有拋了一個媚眼。
「……?」林空有疑惑地看著「砰」地一聲關上的門看了一會兒,冷淡的轉眼盯著地上的黃孤,皺著眉嘆了一口氣才拎起他的領子把他也一起拖到醫務室去。
雖然他這人挺無語的,但就這麼放在這好像有一些危險,留下來挺不讓人安心的,還是帶走吧。
這一次因為黃孤的原因,每個人都比較慘烈。
沒人知道,在醫務室的角落裡,有一個佝僂著的身影,看著相互攙扶著進來的一行人,無聲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