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天女
「你是......」迷離驚撼中,老人喉嚨滾動,言出又止,他的思緒劇烈沸騰,一段塵封近二十年的記憶在心底深處復甦,時光流轉,歲月更迭,在一次次春去秋來的人生遠去中,一切都已發生改變,但某些驚艷人心的東西,卻無聲的永恆長存,猶如凋寂於凜冬寒月的花,只需一點春風,便將喚醒,把燦爛重新綻放,熠熠生輝。
老人之心,如是這般,凝望著眼前這個飄然若夢的女子,心緒混沌,驀然醒悟,曾經有個小姑娘,似從天而降,她孤獨而非凡,神聖而璀璨,她是超然物外的天女,福澤苦難的世間,她的光輝永恆不滅,她的身影,逐漸與眼前吻合!
將近二十年歲月的遠逝,她變了,不似曾經,長高了許多,也更加的神聖超然,亭亭玉立。
「是我,夏欣。」夏欣淡淡微笑,這份輕和,除蕭陽以外,世間恐怕少有人能再得見,望著眼前的小鎮,她的心中略有喜意,於殺伐中爭渡的染血流年,這裡給予過她為數不多的溫馨,這個老人,是她唯一能感覺到些許的親切的人。
老人亦如昔年,每天叼著根煙斗,有些邋遢,但遇人卻很熱心。不過,他如今更加老邁佝僂,滿頭乾枯卻不凌亂的髮絲,依然是蒼白如血,當真是歲月不饒人。
「真的是你......小夏...?不......天...天女。」老人話語斷斷續續,心中無比激動,想要向前仔細看上一眼,但又覺得,似乎不合適,他枯黃的雙手在發抖,渾濁的老眼,模糊了不少,一時間還是感到有些難以置信。
「真的是我,夏欣。」夏欣笑顏依舊,淺淡而溫和,帶著蕭陽主動上前。
隨著兩人的靠近,老人的下意識退後兩步,主要是一個蕭陽的身高已趨近於兩米,再加上一個與之差不上多少的夏欣,若站在跟前,不保持一定距離,老人需要仰起頭顱方能完全看看清他們的容貌。
「真的是你,小......小夏。」老人凝視夏欣如今樣貌,緩緩念出一個曾經對方親口所說的稱呼,心中完全肯定,錯不了,這就是當年那個小姑娘,精美至臻的容顏,依然保持著幾分來自當初的相似。
「小夏。」蕭陽聞言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這個陌生的稱呼,嘴角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
「真的是我,這次回來時路過,剛好來看看你們。」夏欣以同樣的口吻說道,向對方第三次確認。
「回來好,回來好啊。」老人宛若大夢初醒,收回視線,迷迷糊糊地點頭開口。忽地,他似是想起了什麼,轉頭朝鎮內看去,道:「哦,對了,小...夏,當初給你騰出來的那座宅子我還沒賣,留待至今,我先帶你們去吧。」說話間,他又轉過頭來,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好。」夏欣笑著應聲答應。
老人當機立斷,連地上的煙斗都顧不上忘記了,轉身為夏欣他們帶路。
蕭陽手指微動,無聲抓住那桿儘是歲月斑駁之痕迹的煙斗。
夕陽的餘暉徹底湮滅,早已悄然上天的明月,開始綻放清輝,宣告夜幕降臨。
「當年你不辭而別,自此杳無音訊,大傢伙都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今晚消息傳出去,整個小鎮就熱鬧了。」夏欣、蕭陽、蘇誠一路行進,老人挺直佝僂的腰桿在前帶路,腳步很快,心緒激動,說個不停。
事實正如老人所說一般,隨著他們逐漸深入鎮子,來到街道上后,周邊街坊樓閣發出躁動,許多人的目光紛紛匯聚過來,痴獃默然良久。
「看錯了嗎?世上竟有如此絕世佳人,豈能在人間出現?!」
「難道又是修行界的大神通者降臨,想要來此打聽天女的消息?」
「這兩個人風姿絕世,超越以往任何到此而來的大修行者,這簡直是......天神降臨!」
「田老頭似是在為他們帶路,到底什麼情況?」
......
晚風徐徐,帶著一份清涼,某個瞬間,驚嘆聲響起,而後不可收拾,此起彼伏的議論,將夜幕下的寧靜擊碎了個徹徹底底。
其實對於修行者入鎮,這裡的人們早已見怪不怪,因為這些年,總會有這類人絡繹不絕的進入鎮子,目的也如出一轍,都是來打聽夏欣的消息,而後在前往鎮外三十例里的「天女山」走上一趟。
所謂的天女山,自然便是夏欣的出世禁區,那裡原本沒有名字,只是鎮上人們後來為了紀念夏欣自取的名字。
不僅如此,在這座鎮子腹地的「照天湖」中央,人們還建立起一座「天女廟」,內塑有一具夏欣十五六歲模樣的泥胎神像,被奉為神聖,每日都會有人前去燒香朝拜,求福避災。
正是因為如此,整座肆水鎮在近十幾年來,可謂是風調雨順,太平無事,從原本的貧瘠變得富饒,一躍超過了周邊大大小小十幾個鎮子。
雖然這裡不時會有修行者出現,但他們並未做什麼出格之事,無非是來打聽些消息,而後匆匆離去,在天女山外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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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天女山那邊倒是會發生一些震撼人心的事,往往有修行者踏足,或多或少都會出現一些死屍,要麼渾身潰爛,黑氣繚繞,要麼粉身碎骨,血濺四方。
人言:此乃天女降世之地,伴隨其至高神聖氣象,外人膽敢隨意染指窺探,必遭譴罰!
當然,這並不是夏欣所為,她雖能感應到肆水鎮內塑造有自己的泥胎神像,但來自鎮上人們的香火氣運她從未吸收,神像會自主隔絕,讓這些香火氣運縈繞不散,逐漸凝聚成無形的「福光」灑落,反哺著此方天地。
歸根結底,近十幾年中,一切都是他們自己福澤了自己,而照天湖天女廟中的天女神像,只能算作是夏欣有意為之的一個源點媒介,凝聚萬千香火氣運,將人們心中的福願以無聲無形具現化。
鎮上的人們自然難以理解與察覺,權當是天女賜福,造化人間。
至於天女山外的修士身死,無非是窺探禁區遭受法則反噬的道崩形滅罷了。
滔滔不絕的議論聲在四周徘徊,老人「田凡」沒有去理會,而是自顧自的行走,不時朝身後看一眼,生怕是今日種種乃自己生出的幻覺。
但很快,噪雜聲中的驚嘆就開始了變味,有輩分較高的長輩老者察覺異樣,覺得夏欣似曾相識,有點像是當年那個造福此鎮的———「天女」!
恍惚中,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者出現在一間賭坊二樓憑欄處,於驚撼中思慮,終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壯起膽子大聲問道:「田老頭,這三位究竟是......!」
田凡停下腳步,看了眼身後的蕭陽與夏欣,旋即抬頭與憑欄處的那位老者對視,大笑道:「是小夏回來了!」
「轟隆!」
這句話,猶如激蕩人心的滔天神雷響起,炸的一些人兩耳嗡嗡,面如癱瘓,不可置信的神色,在這一瞬間永遠停留在了他們臉上。
小夏?是誰?
許多人不明所以,但一些知曉其中原委的人可是記憶猶新,當年有個孤零零的小姑娘現身鎮中,起初無人去在意,而在某一天,忽有人垂死病倒街頭中,那小姑娘竟顯化神通,救其於將死之地,震撼了在場所有人。
而後,這個小姑娘便獨自離去了,徘徊於鎮子上,直到曾經在無名山澗,也就是如今的天女山,邊緣地帶見過這個小姑娘一次的田凡等人聽聞風聲,找到了她,確認對方不是鎮子上的人,又有如此大神通后,動了異心,想要將之挽留,故而為其引薦了一個住處,也就是田凡祖上留下的一棟古宅。
當然,這並非囚禁,而是好吃好喝的供著,小姑娘目光明亮,沒有拒絕。
當時在古宅內,小姑娘大口朵頤,眾人問她名字時,她曾親口說道:「我名夏欣,你們若是願意,喚我小夏即可。」
眾人點頭而笑,只是這個稱呼沒有傳播出去,因為後來那個小姑娘回應人們求助,乾脆一舉化解鎮上所有生老病死,自此被人們尊稱為了至高神聖的———「天地神女」,即「天女」!
此時的場間,便有當年的人,譬如賭坊二樓憑欄處那位年過半百的老者,還不等他開口,邊上卻衝出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望著如今夏欣的模樣,支支吾吾地說道:「你是......天女?」
「是我,我回來了。」夏欣掃視四周,淡然一笑,她的話語不高不低,卻彷彿如滾滾炸雷響在人們耳邊,久久難散。
這一刻,遠在幾裡外的那座天女廟似乎有光華衝天,而遠在鎮子三十裡外的天女峰邊緣,幾個修士驀然回首,那位身著黑衫的老大能一聲驚疑,眸中生輝,望來肆水,頓時渾身一顫,瞳孔急驟收縮,「她是......靈......靈地神體!!」
夏欣話語落下后,場間已然是鴉雀無聲,有人在注視著夏欣,有人在凝望天上轉瞬即逝的光芒,一個個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田凡搖頭輕笑,繼續帶路。
夏欣他們也未曾停留,跟著他漸漸遠去。
「天女,真的是你?」
將近二十年的似水光陰,對於凡間來說真的很漫長,很多人都已容顏不復,漸漸老去,而原本的老輩人,更是頭髮花白,油盡燈枯,老的不成樣子,他們本該歸於紅塵凡間生老病死,於歲月中湮滅,只是受當初夏欣的福澤,消病免災,大部分都還健在。
除此之外,鎮上還多了不少新面孔,新生代,不時便聽長輩們講起夏欣的故事,說得神乎其神,有甚者還會被逼迫著每天去照天湖一趟,前往天女廟燒香朝拜。
月光下,田凡帶路,兩大一小,三道身影跟隨,越來越遠。
回過神來的人們開始出門,大量匯聚於街道中,尾隨而上,那個原本站在賭坊憑欄處的老者不知何時已出現在最前方,恍若做夢,想要再次得到一聲確認,「天女,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這裡的人對你好尊敬。」蕭陽輕聲開口,他的修為自然能通明一切,瞬息感知到所有人的心意,以及流轉於天地間,不被吸收的信仰之力。
夏欣嫣然一笑,沒回應蕭陽的話,同樣沒回應身後那老者的話。
田凡笑了起來,道:「小夏在我們肆水鎮上可是所有人心目中的神聖天女,自當年她大顯神通后,十餘年間,這鎮上可謂是無病無災,幸福安康。在鎮上那座照天湖中,有座專門為她建立的天女廟,就連皇宮裡的皇上皇后每年秋月都會不遠上千里親自來點香拜見。」
蕭陽聞言抬頭,天地間香火氣運瀰漫,信仰之力流轉,他目光落向源頭地,那裡有一片小湖,蓮葉正綠,有紙船燈漂浮。
小湖最中央屹立著一座七米多高的金色廟宇,如今天色,依舊有人在,但他們一個個都已經跪拜在地,對著天女廟闔眸垂首,雙手合十,極其的真摯與虔誠,因為先前一瞬這裡突然大放光芒,讓人們紛紛誤以為是天女在顯聖。
蕭陽眸光璀璨,見到了裡面那尊寶相莊嚴的泥胎神像,不禁一笑,原來十五六歲時的夏欣,也是如此驚艷超然。
離開街道后,蕭陽他們跟著田凡不知走過了多少條彎彎繞繞的衚衕巷子,終於來到了一處寬敞無人,寧靜到顯得荒涼的道上。
此地名為「老肆里」,也就是肆水鎮上人們祖輩最初時的落根起源地,遺留著不少建築風格類似的老宅房,但已經少有人住。
平日里僅有一些老人來「駐足懷念」。
當然,也會有一些在鎮外大城市中打拚的遊子,逢年過節時歸來於家中父老團聚,而後前往自己的祖宅,進行打理翻新。
人生苦短,落葉歸根,家要回,這是人之常情,哪怕父老們都已不在,祖宗留下的根不能丟,這是家族傳承,是祖輩們的見證與心血,留存在他們在這世上的過往足跡。
除此以外,一些雜草叢生,破敗不堪,甚至遍地瓦礫,完全垮掉的宅子則已經數十上百年未曾有人再踏足過。
要麼世上沒有了後輩,家族斷去傳承,要麼父老們都相繼故去,年輕人們漸漸的也就不再回來了。
其實各種原因多有,誰能真正說清呢?有人身在遠方不由己,想回家卻回不來,有人功成名就建新家,喬遷進輝煌的大城市中,便覺得無需再歸來。
人活一世,終究還是要嚮往明天,追求更好的生活,人在哪裡,哪裡就是家,傳承在人不在物,祖輩們的過往,記得就好,即使忘卻又何妨,沒誰會來怪罪,相反,若是祖輩九泉得知,自己後人的生活越來越好,還會感到欣慰。
一輩人活一輩人,就這一百年的時間,沒有誰會是誰的縮影。
荒涼寂靜的道上,田凡帶著夏欣他們前行有數百米,最終停留在一棟陳舊老宅子前,回過頭來,和藹笑道:「小夏,這宅子自你之後便沒人住過,原本我打算賣掉,但終歸還是不捨得,放心,這些年我不時來打理,裡面很乾凈,很多破舊的地方,我也早叫人修理過了。」
夏欣望著眼前的宅子,思緒有些恍惚,這一眨眼,近二十年過去了。
「嘎吱」一聲,田凡推開陳舊的古宅木門,轉頭卻見蕭陽遞來自己的煙斗,他笑著接過,而後說道:「公子...是小夏的如意郎君吧?當真是風姿超凡,俗世難見。」
蕭陽本想解釋,但緊牽自己的那隻纖纖玉手,似乎在告訴他,其實無論如何解釋,這老人恐怕都不會相信。
田凡笑了又笑,只是向來煙斗不離手的他,這次卻忍住將煙斗掛在回了腰間,目光落在蘇誠身上,感慨道:「歲月漫長啊,你們的孩子都長這麼大了。」
此言一出,縱是夏欣都顯得有些神色不自然,蕭陽先她一步解釋,「這是我徒弟。」
蘇誠有些不知所措,仰頭看了眼蕭陽,對田凡認真的說道:「老爺爺,你誤會了,這是我師父師娘。」
「哈哈哈,是我年紀大,老糊塗了。」田凡大笑,隨後轉身朝宅中走去,「快進來吧。」
月光自窗口傾灑而落,古宅內部並不黑,田凡取出別在腰間的「火摺子」先後點亮了四周牆樑上的油燈。
蕭陽隨意打量了一眼,宅子裡面很大,共分兩層,雖說十分老舊,但卻極其的乾淨與整潔,算得上是絲塵不染,一看就知道經常清理過。
其實在很多年以前,田凡還住在這棟祖宅里,但後來他妻子的父親逝世,在妻子的要求下,他不得不搬去「新肆里」的妻子家,很少再回來。
然而造化弄人,田凡妻子的父親逝世后,自幼體弱多病的妻子也因鬱鬱寡歡犯上頑疾,沒幾年便喪生床榻上,他便徹頭徹尾的淪為一個孤家寡人,上無父母,下無子女,自此將自己囚禁在妻子家中,守著那塊靈牌,靠抽煙喝酒度日子。
那個時候的他還很年輕,也算是一表人才,妻子離去后,鎮上不少鄰居都為他說過親事,大部分女方都答應了,他卻果斷給予拒絕,言稱此生不會再娶任何人。
所幸田凡還有幾位至交好友能一起暢飲解愁,否則他可能早已選擇了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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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悠悠,一晃數十年,田凡走出了失去妻子的哀傷,卻走不出自己畫地為牢,大半輩子都守在那塊靈牌前,煙酒相伴,何其落寞。
點完油燈,田凡將火摺子吹滅,掛回腰間,道:「還是和當年一樣,什麼都沒變,哦,那樓梯太老舊,前些日子修理過,不知道是否牢固,你們上去的時候記得當心點,別摔著了。」
夏欣笑了一聲。
田凡反應過來,咧嘴一笑,「哈哈哈,瞧我這腦子,盡說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小夏是天女,怎麼會摔呢。」
夏欣笑意輕和,重回故地,再見故人,竟生出了一種別樣的溫馨,就像是......回家的感覺。
此時,古宅外面議論紛紛,大批人都已跟到這裡,他們駐足在宅子外,沒敢直接進去。
直到不久后,田凡打算回「新肆里」做些飯菜,夏欣笑著點頭答應,他出宅關門的瞬間,人群蜂擁而上。
「田老頭,真是小夏?」
「田大爺,天女真的回來了。」
「田大爺,天女身邊的那位公子是誰,是不是天女的郎君?」
......
滔滔不絕的熱情問候聲鋪面而來,將田凡整個人都淹沒在了其中。
宅子內,蕭陽和夏欣聽著外面鬧哄哄的聲音,相視一笑。
而肆水鎮外的修行者們以那位黑衫老大能為首,全都感到不可思議,沒想到夏欣居然會這樣突兀的歸來,他們不敢逗留,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中,遠離此方凡間。
宅子外,田凡無奈至極,他挺直腰桿,大聲笑道:「沒錯,是咱們的天女回來了!」
「太好了,太好了,田大爺,那天女這次回來還會走嗎?她是不是要長久留在咱們肆水鎮了?」一位青年激動地開口,遙想當年,他也不過是個小少年。
田凡嘆息,「天女只是路過咱肆水鎮,正巧回來看看我們,不會久留。」
「啊......」有些感到失望。
「好了,大傢伙快散吧,天色已晚,要見天女明日再來。」話落,田凡離開宅子門前,往新肆里方向去。
人們面面相覷,時隔多年,天女當真重歸於此,他們一個個心懷感恩,復加激動,想要進去拜見,卻又駐足不前。
「罷了,田老頭說得對,天色已晚,大家先行散去,不可在此驚擾天女清凈,明日再來。」此前於賭坊二樓憑欄處的那位老者開口。
人們聞言唯有作罷,但他們並不打算離去,而是退往一邊,駐足下來,看樣子是決定要一直等候。
過了一會,夏欣無奈,只得開門現身。
停留於大道兩邊密密麻麻的人群見狀紛紛衝上前來,目光真誠的凝望著那道飄然倩影,眾心歸一,全都激動地當場跪拜下去,虔誠呼喚道:「天女!」
夏欣輕輕一笑,抬手一揮,所有人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她道:「大家無需如此,都回去吧。」
人群猶豫,不願離去。
夏欣更顯無奈,豈會感知不到人們誠懇而真摯的敬仰之心,但其實她並不喜歡被人這樣對待,尋常即可,之所以昔年會出手,無非是不忍見這世人多遭苦病折磨,生離死別,至於受人敬仰,受人朝拜什麼的,從未想過。
「嘎吱...」
夏欣轉過身去,宅子的大門隨之緩緩閉闔,人們真摯的眼眸中,倒映著她縹緲若夢的傾世背影,在大門完全關上的瞬間,徹底消失在視線中。
一道輕緩的聲音自宅內傳出,猶如夜幕下最為動人的悠悠遠歌,「各位,回去吧。」
聲音落下,天地靜然,人們終究是不敢違背夏欣的話語,沉默一會後,相繼決定離開,但這個夜晚,肆水鎮註定不會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