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您知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原來母親心心念念的阿禮，就是厲淮景的父親，法律界最出名的大法官啊，當初她也是無意中看到他審判犯人的視頻，被他的口才和正義感折服，羨慕那種可以站在法庭上，穿著律師服為人民伸張正義的感覺，她才會選擇當一名律師的。
現在兜兜轉轉，原來他們的緣分還不淺啊。
時隔多年，蘇清雅又再次見到他，不過這次不是在電視屏幕上，而是在現實生活中，難免讓她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比起蘇清雅的恍然大悟，厲闕天卻是被真相狠狠地震驚了，蘇清雅的話讓他腦中陣陣嗡鳴作響。
原來這麼多年來，蘇蘇也跟自己一樣，從沒有忘記過彼此的存在，她心中一直抱著希望，希望自己能夠找到她，希望自己會出現在她面前吧。
可他對這些根本一無所知，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蘇蘇已經死了，現在看到這個懷錶，聽著那些往事，厲天闕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如果他能夠警覺一些，對當年的事刨根問底下去，或許就不會讓他們母女倆淪落在外這麼多年了。
一想到蘇蘇她一個女人是如何獨自撫養孩子長大，這期間會遭受多少的冷遇和白眼，她們母女倆吃了多少苦頭，蘇蘇又是抱著怎樣的期待等著自己，最後在彌留之際還看著自己的照片，期盼著他的出現……
厲天闕心如刀割，搭在被子上的手都不由得攥緊，青筋暴露，上頭的針頭都因為他的動作而微微晃動，蘇清雅余光中出現一抹血色，她抬頭望去，驚訝發現輸液管里流淌的不是透明的液體，而是鮮紅的血！
「厲先生，您快鬆手啊。」
「您的血都開始倒流了，您才剛做完心臟手術，不能這麼激動啊。」
蘇清雅拍拍對方的手背，極力安撫他的情緒，沒想到這位老先生居然會因為自己的話而那麼激動，看母親的反應和這照片上的樣子，他們兩個，應該是很好的朋友吧？
要不然，母親也不會一直念叨著他的名字，說阿禮會來找她的。
她曾經好奇地問過母親，阿禮是誰，可每每她說到這個話題，母親臉上的笑容就會盡數消失，久久地沉默下去，她本以為這個阿禮，就是她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但現在看來，是自己誤會了，阿禮跟母親只是好朋友。
再說了，自小一直崇拜的大法官，她法律生涯上的指路人怎麼可能會是那個不負責任的人渣混蛋呢，這簡直太荒謬了，不可能的。
她清冷的聲線響起，厲天闕才猛地從自己悲傷的世界中抽離出來。
是，他是失去蘇蘇了，但他還有他們的女兒啊。
清雅，清雅一定是他跟蘇蘇的女兒！
厲天闕眸底閃過沉痛，張張嘴，想要跟蘇清雅說清楚一切，但蘇清雅見他情緒穩定下來，倒是鬆了口氣，搶在他前頭開口了。
「厲先生，既然您跟我母親是多年的好友，那你知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那個……男人？」厲天闕愣了一下，她用的不是父親，也不是爸爸，而是那個男人，甚至在提起這個人的時候，她的話中還帶著一絲鄙夷和嫌棄，這無疑讓他雀躍的心再次落到了谷底。
「是，那個男人。」
蘇清雅看向他，面上溫柔不再，反而多了幾分怨懟和仇恨。
「那個讓母親未婚先孕，欺騙她的感情，又拋下大肚子的母親不管不顧，讓我們吃盡苦頭的混蛋！」
混蛋……
沒想到自己在女兒心中居然會是這樣不堪的形象，厲天闕到嘴邊的話忽然沒有勇氣說下去了，他轉了個話頭，小心翼翼地詢問她。
「蘇小姐……」
「你是不是……很恨你的父親？」
父親兩個字戳中了蘇清雅的逆鱗，她冷笑一聲，表情瞬間沉了下來。
「那種人渣，根本不配稱之為父親。」
「我是很恨他，若不是他，母親也不會被迫辭掉原本的工作，一天打三份工就為了養活我，若不是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母親也不會因為操勞過度而患上癌症，鬱鬱而終。」
「若不是他，我不會從小被人罵是父不詳的野種，受盡欺凌，我當然恨那個男人。」
這一個個字，就如一把把鋒利的刀死死地往厲闕天心上扎去，直到他鮮血淋漓，痛得連呼吸都沒了力氣。
她恨他？
他唯一的女兒，居然恨了他這麼多年！
聽著蘇清雅說自己因為沒有父親，從小就被人欺凌傷害，厲天闕一顆心好像被人生生挖出來一樣，他的腦海中瞬間聯想到了一幅畫面。
那是小時候的蘇清雅，一個小小的孩子，獨自一人窩在角落，被其餘的孩子奚落，辱罵，而她捂著耳朵，哭得很可憐，一直在叫著，反駁著。
「我不是沒有爸爸的孩子，我不是小野種。」
一想到這些，不僅是蘇清雅，厲天闕都覺得自己該死，這些年來，他絲毫沒有盡到作為父親的責任，別說清雅不能原諒他，就連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可他……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存在啊！
厲天闕痛徹心扉，呼吸都開始變得急促起來，他迫不及待地抓住蘇清雅的手，神情忐忑地看向她。
「如果……那個人是有苦衷的呢？」
「如果他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不是故意要丟下你們母女不管的呢？」
「你會不會原諒他？」
明明已經虛弱無比，可厲天闕卻是硬撐著，一口氣拋出這些問題的，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若是他知道……
「不會。」
蘇清雅冷漠地搖搖頭，彷彿面前的人就是她的生父，她的眼底沒有半分動容和心軟。
「不管有什麼樣的理由，他拋棄我和母親是事實，我們這麼多年來受的苦也都是真的，就算他真的有苦衷，那又如何？難道動動嘴皮子，解釋幾句，就能把我們這麼多年受的傷害一筆勾銷了嗎？」
「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