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功高蓋主
「老夫人可曾聽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
一聽此言，樊紅玉眉頭一蹙，陷入了沉思。
這話她雖未聽過，但是在宦海沉浮多年，她自然懂得這其中的道理！
蘇家一直站在朝堂的風口浪尖，朝堂非議眾多。
不過這話若是從一位謀臣口中說出，倒也沒什麼。
可是從六皇子口中說出來，就有點匪夷所思了。
這不由的讓樊紅玉有些另眼相看蕭沐雲。
沉思片刻，樊紅玉眉頭一挑，說道：
「六殿下，有話可以直說，這裡都是我蘇家女眷，不會多惹口舌。」
蕭沐雲微微一笑。
他就等樊紅玉這麼問。
隨即緩緩說出八個字。
「功高蓋主,禍必降之！」
這幾個字蹦出來之際，樊紅玉不由渾身微微一顫。
「功...高...蓋...主，禍...必...降...之！」樊紅玉一字一句的念叨著這幾個字，瞬間眼眸中複雜異常。
這一點，蘇家未曾想過。
從蘇家先祖提槍血戰疆場那一刻，只想著忠君報國，為慶朝打下百年盛世。
蘇家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哪怕蘇家男兒全部戰死疆場，蘇家亦是無怨無悔。
並且蘇定遠活著的時候，慶帝對於蘇家也頗為照顧。
所以，蘇家對慶帝也是感激涕零。
不過蘇定遠死後，慶帝一改往日的和藹語氣，變的咄咄逼人。
難道就是因為......功高蓋主！
看著目光中流露出幾分悲涼的樊紅玉，蕭沐雲不由生出了一絲英雄遲暮的感慨。
不過現在不是煽情的時候。
不趁熱打鐵說服樊紅玉，這延期婚約之事真的就板上釘釘了。
旋即蕭沐雲臉色一正，沉聲說道：
「蘇家三代為將，征戰無數！可以這麼說慶朝如今的天下一半是蘇家打下的，我慶朝軍中將領也有多一半出自蘇大將軍麾下。」
「更何況，蘇大將軍親自組建的八千玄甲軍所向披靡，以八千之眾血洗南律國二十萬大軍，硬生生將南律打滅國。」
「此等不世功勛，若是蘇家振臂一揮黃袍加身，慶帝豈能安然入睡。」
嘶......
此言一出，樊紅玉和蘇染青，及其兩位蘇染青的嫂子都瞪大了眼睛，驚了！
此等忤逆之言，六皇子怎敢說出口？
不過樊紅玉是個聰明人，很快反應過來。
這才是蘇家敗落的根源。
原來從始至終，蘇家就錯了！
錯的很離譜！
蘇染青也是眉頭一擰，剎那間臉色變的面如死灰。
她明白了過來，為什麼她三次遞萬民書，慶帝遲遲不肯給父親一個交代。
可是為什麼如此淺顯的道理，她之前沒想到！
「說這些已然無用，如今蘇家男丁已絕，並且這似乎與染青的延期婚約並無關係吧！」樊紅玉頹然說道。
此刻的樊紅玉已沒了剛才的盛氣凌人，似乎也蒼老了好幾歲。
蕭沐雲搖了搖頭，目光從樊紅玉等蘇家女眷身上掃過，深深嘆息了一聲。
「無關？老夫人你想的太簡單了。」
「既然如此，老夫人就當我沒來過，這婚約延期就延期吧，反正這門婚事與我一個廢人無關，只是可惜了蘇家一門忠烈，告辭！」
說著，蕭沐雲扭頭就走。
一點的遲疑都不帶。
這一舉動，直接把樊紅玉及其蘇家女眷全都整懵了。
這是話裡有話啊！
並且話說一半就走是什麼意思？
尿撒一半憋回去，不難受嗎？
難不成阻止蘇染青嫁給六皇子，還會生出什麼事端來不成？
樊紅玉還想著這三年找個由頭毀了這樁婚約呢！
難不成慶帝會為無權無勢的六皇子出氣不成？
怎麼可能！
「站住！」
看到蕭沐雲已經跨出了客堂門檻，樊紅玉瞬間就有些急眼了，本來她也是個暴脾氣，當即就叫住了蕭沐雲。
一聽此話，蕭沐雲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這蘇家女眷也沉不住氣啊！
不是嘴硬嗎！
這麼快就繳械投降了。
下一刻，蕭沐雲緩緩轉身，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
「老夫人，有事？」
有事？
樊紅玉差點氣的一口老血吐出來。
蘇染青和她的兩位嫂嫂也是俏臉一僵。
沒事叫住你幹嘛！
這話說的和沒說一樣。
樊紅玉壓住心中的不滿，沉聲說道：
「六殿下，老身願聞其詳，不知可否將話講完再走。」
「可以是可以，不過老夫人你也看到了，我已經說了老半天了，這口乾舌燥......」
蕭沐雲話還沒有講完，就被樊紅玉打斷。
「染青給六殿下奉茶！」
見此，蕭沐雲這才心滿意足的坐了回去。
蘇染青嬌眉一蹙，雖然有些不開心，但是她也想聽聽蕭沐雲會說些什麼。
等沏好茶，將茶杯奉給蕭沐雲時，蘇染青不由的臉色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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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眼前這個男人，蘇染青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剛開始是討厭，後來因為《滿江紅.寫懷》心生感激，此時又對蕭沐雲的見識頗有些驚訝。
但是讓她嫁給蕭沐雲，依舊是難以接受。
「請喝茶！」
蘇染青別過頭，有些僵硬的將茶送上。
除了父母，蘇染青是頭一次給人奉茶，而且還是一個男人。
「有勞蘇小姐了！」
蕭沐雲微笑著接過茶，當即就美美的吸溜了一大口。
可是下一刻蕭沐雲臉色一變。
噗......
一口茶水噴出，直接噴了蘇染青一臉的茶水。
「你！」蘇染青當即嬌眉一擰，就想發火。
可是下一刻蘇染青硬生生止住了。
只見蕭沐雲吐出舌頭，滿臉通紅，似乎被燙的不輕。
頓時憋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你還笑，這麼燙的茶水......你...你這是要謀殺親夫啊！」蕭沐雲不好氣的瞪了蘇染青一眼。
不過很快蕭沐雲閉嘴了。
剛開這玩笑開的似乎有點不合適了。
這個是封建社會！
特別是這個節骨眼上。
瞬間，蘇染青臉色一僵，笑容凝固在臉上。
見此情況，蕭沐雲連忙橫著走了幾步，躲開蘇染青，訕訕的說道。
「咳咳咳......老夫人，剛才我講到哪裡了，我們繼續，繼續......」
樊紅玉點了點頭，目光冷淡說道：
「六殿下說，可惜了蘇家一門忠烈！」
「哦對，可惜了蘇家一門忠烈。」
說到此處，蕭沐雲目光陡然變的嚴肅，沉聲說道：
「三年之內必然落得一個全家滅門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