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夜襲(2)
月晦星暗,秋肅風殺,不過百來平的小院中竟擠滿了二三十號影流刺客,朝著卧房前的幾人衝去。
罡風吹向娑娜,後者沒有猶豫,彈出一道凝實的和聲,與對方的攻擊碰撞,在院子里炸出一塊真空。
幾名影流門人迅速逼近,忽的將手中梅花鏢擲出。
飛鏢在夜色中劃過,自皎月的映照下折射出烏溫驚恐的面龐。
面對死亡的威脅,阿奎爾甚至來不及將女兒護在身後,只能絕望的背過身,希望能替女兒多分擔一些痛苦。
眼看二人就要被斬殺在此,娑娜曲指一彈,綠色波紋如同漣漪一般在古琴周圍盪開,為二人身邊蓋上一層薄薄的灰色護罩,將致命的飛鏢盡數格擋,待到護盾消失,飛鏢跌落在地,發出輕響。
溫妮莎不再旁觀,凝出幾枚冰刺,揮手送向對方。
「來的好!」
「哦,罵人?真是交朋友的好方法!」
凱隱興奮的吼叫著,衝上前,揮舞巨鐮,將溫妮莎的攻擊劈成碎渣,唯一令人疑惑的是,不知為何,他總要低頭和自己那柄詭異的帶眼鐮刀說上幾句話。
溫妮莎皺著眉,凝起一堵冰牆,暫時擋住了側面襲來的影流刺客。
「那個傢伙是精神病嗎?!為什麼要自言自語?!」
她無奈的吐槽著,將一名來不及抽身的刺客凍住,隨後碎成了冰渣。
殺人什麼的,她已經不是新手了。
見兩個女孩如此拚命,阿奎爾和樂斯塔拉也不再坐以待斃,紛紛拿起身邊可以充當武器的東西,朝著那些刺客扔去。
娑娜彈出陣陣高昂的旋律,不斷有藍色的光暈在小院中閃爍,將試圖突破防線的影流刺客從暗影中擊落。
然而隨著一團包裹在黑霧中的藍色光球出現在冰牆之上,凱隱竟毫髮無傷的從那堵足足二十公分厚的冰牆裡鑽出,只一瞬便來到幾人面前,揮舞巨鐮,掀起一陣旋風。
娑娜向後一退,腳下亮起紫色的光環,由於她的推搡,幾個凡人紛紛跌倒在地,娑娜和溫妮莎也迅速的躲開了凱隱的攻擊,讓他撲了個空。
「乾的好,拉亞斯特,你睜著眼睛害我打歪了!」
「什麼,你再說我放屁,歐~你看到了嗎,我剛剛劈開了她的音浪,帥呆了!」
凱隱依舊像是一個神經病一樣,和手裡的大鐮刀嘮著嗑,一藍一紅的雙瞳在黑夜中尤為顯眼,看的娑娜微微一愣。
作為影流的優秀弟子,凱隱自然沒有錯過這個大好機會,一個突進便來到娑娜身前,在鐮刀揮下之前,還頗有風度的提醒了一下。
「打架可不能分心哦,小姐。」
說罷,他手中的巨鐮便照著娑娜的頭頂劈下。
就在娑娜即將香消玉殞之時,溫妮莎終於不再留手,將體內的能量釋放。
隨著那道帶著淡淡金色光暈的護罩從溫妮莎體內湧出,原本聚集在眾人身邊的影流刺客紛紛被這突如其來的能量波動震開,飛到了遠處。
即將得手的凱隱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招打飛,在空中轉了幾圈,平穩落地,在餘力的推動下向後滑行了一段距離,手中巨鐮在地上犁出深溝,可見這一招威力不同小覷。
凱隱從地上站起身,拍掉武器上的泥塊,有些不耐煩的抱怨起來。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不愛吃土,不過現在,該動真格了!」
他擺出蓄力的架勢,準備和這突然出現的護罩碰上一碰,誰知那鐮刀卻突然瞥向了凱隱,似乎在和他交流著什麼。
片刻后,凱隱不悅的皺起了眉頭。
「拉亞斯特,你是不是老糊塗了,什麼來自遠古的力量,我怎麼不知道?」
巨鐮瞥了一眼溫妮莎的方向,再度看向凱隱。
「你是說,比你那個什麼勞什子飛升者的時代還要早?」
凱隱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內心燃起征服的野望。
「比暗裔還早,那我倒是得搶過來看看了。」
凱隱無視了巨鐮的反抗,一個突進,揮動巨鐮不斷攻向護盾,二者的碰撞聲在空曠的小院中不斷迴響。
自從幾年前在艾諾戰爭中被劫收留,凱隱便在教派中展露出他那無與倫比的天賦。
影流的信徒們往往要花上多年時間操練自己選中的一件武器,但無論什麼兵器凱隱全都能熟練地掌握。
對他來說,這些東西都只是工具,而他本身就是武器。
他覺得盔甲只是笨重的負擔,所以他將自己包裹在黑影里,出其不意,迅雷不及掩耳地刺殺敵人。
那些僥倖逃脫的人,四處傳說著防不勝防的刺殺,恐懼也隨之蔓延。
凱隱聲名鵲起,他的自負也日增月漲。他真心相信總有一天,他的力量會超越劫。
這份自負讓凱隱迎來了自己的最終考驗,兩年前,他接到劫的命令,前往尋找一把最近於諾克薩斯出土的暗裔武器,保護疲弱不堪的艾歐尼亞守軍免受諾克薩斯殘害。
他毫不猶豫地接受了,完全沒有想過為什麼要選他去執行這個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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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換作別人就想要毀掉這把名為拉亞斯特的活體巨鐮,但凱隱卻據為了己有。
他的手指一碰到鐮刀,腐化就開始將二者束縛在一起,命中注定地纏鬥下去。
拉亞斯特為了一個完美的宿主等待了許久,只為與暗裔的同族重聚,將世上的生靈一舉剿滅,但凱隱不會輕易地被佔據,他堅韌的意志讓這個來自上古的靈魂在他的身體里吃了癟,二人僵持不下。
或許是拉亞斯特為了保證肉體的完整,又或者是它在等一個更加合適的時機。
凱隱志得意滿地帶著巨鐮回到了艾歐尼亞,他相信劫將會在未來保薦他為影流教派的新領袖。
而手中的巨鐮,便是他接任教派領袖的最好證明。
他向來不懼怕挑戰,武器的意義便是戰鬥,只有不斷挑戰強者,才能證明自己的實力與資格。
因此當拉亞斯特提醒他,那個白髮女孩所使用的法術中沾染了上古氣息時,他並未感到恐懼,而是隱隱有些興奮。
不論是何等存在,都只是他凱隱變強的墊腳石,是他成長路上的養料,是註定在他腳下臣服的奴隸!
凱隱揮動巨鐮,狠狠劈在溫妮莎的護盾之上,原本毫無波動的護盾在這一擊之下竟顯露出崩潰的跡象,在巨鐮所攻擊的地方,裂開了細小的網狀裂痕。
離塵千算萬算,算漏了凱隱這個天選之子,竟讓苦說老登撿了個漏。
凱隱見狀,臉上笑容更甚。
「聽我號令,全力進攻!」
他向那些場上存活的影流門人下達著命令,眾人不敢怠慢,紛紛使出渾身解數,朝著護盾攻去。
影流眾人不間斷的攻擊讓原本晶瑩剔透的護盾開始變得黯淡無光,裂痕在眾人眼前蔓延,溫妮莎不斷朝護盾注入靈力,然而修復的速度卻根本趕不上損毀的速度,護盾肉眼可見的即將崩壞。
若是沒有凱隱,就是那群刺客把刀和法術扔冒煙了也不可能破得開。
眼看凱隱即將突破護盾,娑娜取出殘頁,使其靜靜漂浮在身側,盤膝而坐,將手輕輕放在了弦上。
「砰!」
隨著一陣護盾在院子里炸開,幾個來不及躲閃的影流刺客被爆炸的餘波掀飛,撞在堅硬的房屋上,昏死過去。
凱隱目露凶光,迎風斬開餘波,剎那間便殺到娑娜跟前。
見對方無動於衷,凱隱露出得意的笑容。
是啊,就是這幅樣子。
那些獵物在死前,還一副不知情的模樣,真是讓人歡喜!
巨鐮在凱隱手中旋轉一圈,鋒利的刀刃直指娑娜頸間,但娑娜並不躲閃,隨著高音響起,一道金色的音波便從媛華之中飛出,將凱隱直接定在原地。
音波速度不減,在擊中凱隱之後向著前方飛行了一段距離,一個還沒來得及反應的影流門人被音浪擊中,僅僅瞬間便詭異的將自己折成一團,眼孔流出鮮血,死相凄慘。
感受到身體傳來的異樣,凱隱沒有猶豫,化作一陣虛影,沖向了溫妮莎。
隨著虛影的進入,溫妮莎瞪大了眼睛,只感覺身體里多了一團異常狂暴的能量,即將把自己撐爆。
與此同時,那柄活體巨鐮渾身散發出陰暗幽冷的氣息,突然出現在溫妮莎頭頂,等娑娜發覺不對,連忙打出一道音符試圖保護對方時。
已經太晚了。
隨著虛影從溫妮莎體內衝出,溫妮莎胸前爆開一陣血霧,她的雙眼徹底失去了焦點,手中凝聚的冰元素魔力也在瞬間潰散,整個人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變故發生的太快,娑娜身後的三人甚至來不及反應,便被濺了一身血,呆愣愣的看著溫妮莎的屍體。
娑娜心頭一顫,看向再度攻來的凱隱,心中燃起一股無名的怒火,手中動作不斷,媛華髮出陣陣音波,逼的對方只能防守。
琴聲匯聚成洶湧的海浪,連綿不絕的朝著周圍不斷逼近的刺客涌去,頃刻間便將眾人淹沒。
夜幕下不斷迴響起媛華的琴聲,和弦陣陣,肅殺之意不斷瀰漫,除去凱隱,所有刺客都被裹挾到娑娜充滿憤怒的樂曲之中,用骨頭折斷的聲音,編織成新的旋律。
樂斯塔拉將溫妮莎的屍體抱起,流下兩行熱淚。
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她已經把這個可愛的女孩當成乾女兒看待,現如今看到對方在自己面前慘死,怎能不傷心,
相比樂斯塔拉的悲痛,烏溫要冷靜許多,第一時間解下外衣,試圖給對方止血,然而她卻驚訝的發現,自己身上的血跡不知何時開始移動,順著自己的手臂往溫妮莎身上涌去。
烏溫扶住即將暈倒的樂斯塔拉,示意對方注意屍體的變化。
樂斯塔拉不解的朝懷裡看去,驚訝的發現溫妮莎原本炸成血霧的身體竟一點點開始修復,眼神也慢慢恢復過來……
另一邊,在娑娜不間斷的攻擊下,凱隱已是退無可退。
但論實戰,他又怎麼會懼怕。
這幾年,死在他手裡的高手,沒有上百也有數十,論耐心,他說第二,誰敢說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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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凱隱不斷在娑娜的攻擊中閃轉騰挪,揮動巨鐮,斬開對方一道又一道的音波,隨著體力的耗盡,娑娜漸漸落入下風,凱隱心知時機已到,迅速上前,準備一舉將對方拿下。
然而還未來得及高興,一道冰棱便朝著他射了過來,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
凱隱大吃一驚,揮動巨鐮將冰棱盡數擋下,看向重新站起的溫妮莎。
只見先前已經涼透的溫妮莎居然重新站了起來,披著烏溫的羊絨外套,不斷有鮮血朝她飛去,鮮血每融入一分,溫妮莎的面色便紅潤一點,不出片刻,竟完全恢復到了巔峰。
「這是什麼鬼?」
娑娜被身後的動靜吸引,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卻讓她當場愣在了原地。
眼看刺客們死的死,逃的逃,凱隱心知影流的招牌今晚是栽在自己手裡了。
雖心有不甘,但看著院子里滿噹噹的同門屍體,和這麼難殺的目標,他也只能冷哼一聲,揮出一陣暗影,帶著屍體消失在眾人眼前。
「小姐,就此別過,下一次,你們可得做好準備了!」
見危機解除,娑娜急忙放下古琴,來到溫妮莎身邊,關切的查看起來。
見娑娜朝自己走來,溫妮莎露出標誌性的傻笑,摟著對方的脖子在臉上親了一口,隨後滿足的躺在了地上。
娑娜沒有過多計較,低頭查看起她的傷勢。
直到看見對方胸前依舊白白凈凈的,沒有一絲傷痕,她才鬆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理,但至少溫妮莎沒事。
雖然她並不是自己的姐姐,但這兩年相處下來,溫妮莎依舊在自己和離塵心中有著不小的份量。
有她在的時候,總感覺像是回到了修道院。
離塵前腳剛走,要是溫妮莎後腳就出事,不僅辜負了離塵的信任,她自己也會愧疚一生。
烏溫好奇的看向溫妮莎,開口問道:
「芳菲姐姐,你有什麼感覺嗎?」
溫妮莎想了想,點點頭。
「胳膊有點酸……」
說完,她又嘿嘿嘿的傻笑起來。
見狀,原本擔憂的眾人也鬆了口氣,今晚的事情終於告一段落。
…………
與此同時
諾克薩斯不朽堡壘下
一口豎井深深地扎進了諾克薩斯地下的基岩之中,其深度遠遠超出了這座堡壘自身所能容納的範圍。井口處,冷峻的藍色與可疑的綠色相互交融,形成了翻滾的瘴氣,在下方深處不斷旋轉。這些瘴氣彷彿有生命一般,散發著詭異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慄。而在峽口上方,則橫跨著三座橋,它們猶如三道巨大的鐵鏈般懸挂在空中,將兩側的平台相連。
在橋樑下方,瘋狂的漩渦上,一個巨大、可怕的人形黑影懸在半空中,一副沒有生命的盔甲,每一本歷史書里都必然會提及的對象,屬於那個所有人都不願提及的傢伙。
一個膚色蒼白,瞳孔中閃著金色微光,將身影嚴嚴實實掩蓋在斗篷下的女人站在橋上,靜靜俯瞰著下方那副巨大的盔甲,手中不斷翻湧紫色的薄霧,似乎在思考什麼。
不多時,一個與她長相一模一樣的女子從刻滿晦澀銘文的甬道中走出,踩過幾根腐朽的肋骨,來到了女人面前。
「那個艾歐尼亞的試驗品找到了。」
女人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另一個同樣穿著斗篷的人影出現在她身後。
「剛剛我們感應到了她的波動。」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露出一個鬼魅而又極具欺騙性的微笑,朝著三個不同的方向走去。
「把她找回來。」
「是的。」
「把她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