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一夜風寒忽轉晴,滿地殘血對天明。
「念安,可有傷著?」正當沈念安琢磨著怎麼搞定這一困局時,姜念卿已經匆匆來到了身邊,眼睛里滿是急色。
「勞夫人掛心了,有阿奴和師姐在,自是無礙!」沈念安忙低頭回道。
「好好,沒事就好。」姜念卿好想走到他身邊看看,哪怕是拉著他的手也好。
可這幾步遠的地方猶如天塹,就是有再多的擔心,再多想的想念也只能化作眼眸里的雲山霧罩和嘴唇間的微微啟合。
「沈念安見過殿下,見過梅總督、韓司卿、衛寺卿……」沈念安托手道。
「好!你沒事就好,你要是有事,本王怕是也不好交代了!」顧臨弈也驚魂未定。
無論是他和姜念卿的關係,還是他作為欽差,有嫌疑的沈念安要是被人殺死在牢里,他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念安可知道是何人?」梅庭桉問道。
「兩個和尚,其中一個已經被阿奴殺死,名叫空寂。還有一個叫玄機的和尚帶著一男一女,但他們剛剛跑了。剩下的……就還有這個女人,聽那和尚叫她清風。」
沈念安最終也沒說趙五里的事。不說他對趙五里複雜的感情,單就趙五里說的那些話,也還是需要先問過姜念卿為好。
「嗯?這個女子不就是清風明月樓的花魁娘子許清風嗎?」顧臨弈看著昔日佳人成了這般模樣,心疼的直抽抽。
顧臨弈青樓王爺的名聲不是蓋的,就沒有他不認識的青樓女子。
「殿下確定?」沈念安驚道。
沈念安又看了下牆上釘著的女子,難怪看著挺漂亮。卿本佳人,奈何從賊?可惜了了!一瞬間,他倒是和淮王心意相通了。
可為什麼一個青樓花魁娘子也來刺殺自己呢?自己又不是不結賬。不是,自己根本就沒有去過青樓啊!
對了,這個後面的蘇明月好像也是花魁啊?自己這是冤不冤啊?
「前幾日本王還在揚州見過許姑娘。可她怎麼會來刺殺你?」顧臨弈疑惑道。
「殿下不是欽差么?我還等著殿下還我清白,保我平安呢!」沈念安輕笑道。
不說正好給顧臨弈一個難堪,他現在也不敢明說啊,畢竟後面還有一個蘇明月呢。
「哼!無論是何人,膽敢公然挑釁朝廷,必將咎由自取……哎,你是蘇姑娘?」
顧臨弈本來是有些生氣,可又不好當著姜念卿的面發作,只好眼神四處漂移,結果就看到了蘇明月。
「妾蘇明月見過淮王!」蘇明月也沒想到在清溪又見到了這位浪蕩王爺。
「蘇姑娘為何在這裡?」顧臨弈奇怪道。
「是沈公子叫妾來陪侍!」蘇明玉回道,她現在的身份自然沒辦法實話實說,而且只能以這樣的借口。
(⊙?⊙)卧槽!沈念安眼睛瞪圓了。誰叫你來陪侍的,我是在坐牢知不知道?坐牢還能叫青樓花魁陪侍嗎?而且你的斗笠呢?
尤其是感受到姜念卿刺過來的冷光,沈念安整個人都不好了。不是,夫人你聽我回去給你解釋啊!我怎麼可能找花魁啊?
顧臨弈和其他幾人都看向了姜念卿,你這女婿也太胡來了,有你這麼寵女婿的么?
清禾:這算啥,還有更寵的呢!
姜念卿氣的牙癢,她不太相信,可這個小子在那方面幾乎欲求不滿,還又愛胡來。還真不一定就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更別說這監牢對於人家來說等同於虛設。沒想到一個泰西女人,一個丫鬟還不夠?居然還單獨叫了一個花魁。好的很!
沈念安本來想要解釋,可是看著蘇明月祈求的目光,他一瞬間有了明悟。
她叫他長安,也就是把他當成了蕭復。如果她了解一些最近的事情,現在這種場合下承認他們的關係不是自己找死么?
可如果她了解自己最近的事情,為何還認為自己是蕭復呢?
不過現在蘇明月的態度倒是正符合他的想法,他還正擔心這位蘇姑娘不管不顧的指認他為蕭復,那樣又將是一場麻煩。
「蘇姑娘本是清風明月樓的姑娘,要到清溪也得一日路程。讓本王怎麼相信你?」顧臨弈問道。
「殿下,是我的原因,我早就欽慕蘇姑娘已久,一直無緣得見。本是前幾日就邀蘇姑娘來清溪,哪知道到了約定時間我卻進了監牢,無奈只好讓謝阿奴接進了監牢……」
沈念安急忙接過了黑鍋,並推了謝阿奴一把,該你出馬了!
「啊,對對對,是我接進來的!」懵逼的謝阿奴急忙點頭。
「這許清風不會也是你叫過來的吧?她一個青樓女子……」
「殿下,這女人可不是我叫來的,而是來刺殺我的,你沒看她身上的劍嗎?要不是我師姐護著我,我怕是被這女人梟首了!」沈念安默默的又給了好姐姐一個鍋。
「哼,葉縣令,你可是管的好牢獄,這牢獄不設也罷!」韋正氣道。這話與其說是針對葉惠中,不如說是針對顧臨弈和姜念卿。
若不是你們兩個皇室貴胄一再縱容,大黎律法焉能被踐踏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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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大人此言,沈念安不敢苟同。不說此事本就是沈念安自己所為,與他人無關。」沈念安現在知道了姜念卿的身份,自然沒有像當初一樣蒙在鼓裡不自知。
「單就說沈念安為何有此一遭?我大黎律法可有以莫須有之罪將百姓拘押之條文?若不是姜夫人平日教導,沈念安豈能以無罪之身入獄?」
韋正話里的意思他哪裡能聽不明白?不要說葉惠中有些冤枉,就你含沙射影的說姜念卿的不是可還行?
過去要是不知道姜念卿的身份,該慫還是得慫。但現在不能了,他上面有人!
而且他說的也是一個事實,如果他不是顧慮姜念卿,這第二遭根本就不會來,大不了跑到山溝子里圖謀造反好了。
大丈夫死則死矣,如何能不轟轟烈烈活一場?如何又能甘願被縛?無非是有太多割捨不下的人而已。
他本就無罪,之所以甘願前來是因為不想讓長公主為難,而不是長公主擾亂律法。事情有因有果,不能只看結果而不看原因。
當然要按照當下常態,懷疑你謀反,別說緝拿你,就直接砍了也就砍了,還跟你摳什麼律法條文?
但問題他是長公主的女婿,這條文就可以摳一摳,亦如當初在殺人案中激辯。姜念卿的身份才是他最大的依仗?
朝廷懷疑他謀反,無非就是因為有人說蕭行古有一對雙生子,但沒實際證據你又有什麼用?誰說那個雙生子就一定得是我?
當然這些事情就一定是沈念安占理嗎?也不一定。無非都是各有盤算,各打機鋒。
要是人人都講道理,世界早太平三千年了。否則哪兒來那麼多矛盾?而且你覺得你講道理,那也只是你的道理。人是不自知的,也是不自省的。
姜念卿聽著沈念安的話,心裡的氣也就沒那麼大了。而且冷靜下來就有些不信了。因為回去報信的素錦根本沒提有這麼個人。不過無論如何,回去都不能放過他!
「殿下,沒有找到人!」正當韋正要再次說話的時候,楚戈到顧臨弈身前回道。
「哼!就是把清溪翻個底朝天也給我把人找出來,本王不信他們還能飛了不成!」顧臨弈就是做樣子也得做。
但包括沈念安幾人也知道,別說人家來去自如,根本就不驚慌。就算逃脫,飛出一個縣城的城牆又有什麼難度?
「念安,謝阿奴和這位姑娘不是高手嗎?還留不住那幾人?」葉惠中困惑道。
「那幾個人的功夫不俗,而且對方人多啊!」沈念安也比較無奈。自穿越以來,這個世界就在不斷刷新他的認知。
「這怎麼可能,哪有那麼多高手?」葉惠中驚道。這樣的現實讓他無法接受。
畢竟在葉惠中的認知裡面,就算江湖有高手,那應該也很少有才對啊。結果現在這清溪處處是高手。還能不能過日子了?
這就是認知的差距,顧臨弈雖然紈絝,但所接觸的人和事都非葉惠中可比,人家已經在琢磨原因了,葉惠中還懵懂無知呢。
「你們都不知道,我哪兒知道啊!不都說是太平盛世么?」沈念安無語道。
「這清溪還不是你來才不太平的?」葉惠中氣道,說起來自己才最冤。
卧槽!這話怎麼說的,自己難道還能是影響大環境的人不成?
「好了,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都先去縣衙吧。念安也來!」姜念卿發話了。
顧臨弈不好說話,其他人更是理虧,畢竟長公主的女婿差點在監牢被別人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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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中堂,高官列坐,至於葉惠中?還在監牢善後呢!
「念安是早就知道有人來刺殺你?」梅庭桉問道。
現場的形勢在場之人也都看過來了,顯然沈念安早有安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上次我在清溪渡遭遇刺殺之時,就有人逃竄。以我猜度,幕後主使除了衛淙言一撥外,還有別人。當日我建議明府在姜府問案,也是怕這些人再次來殺人滅口。」
沈念安現在也理解了當初為什麼葉惠中一口就答應了他得這個奇葩要求,不過他還是要解釋一下。
「可我因為被殿下和幾位大人無端懷疑,不得不再次進到了監牢。如果對方有心,這樣的事情自然知道。再次來殺我自然也不出乎預料,所以我才做了點準備!」
幾人都有些唏噓,不說沈念安的心思縝密,單就這件事情他們也受益不少,要是沈念安真被殺了,幾個人的官怕是做到頭了。
不過這小子你好好回答問題就好,老夾槍帶棒的幹什麼?怎麼就無端懷疑了?可看看沉默的淮王和長公主,也只能忍氣吞聲。
說白了在這件事情上他們也有點冤,心急火燎的去抓沈念安的又不是他們。要他們的話必然要慎重,因為那是長公主的女婿。
可淮王不行啊,在江寧都等不了了,連夜就要來抓沈念安。畢竟謀反大案,倒也能說得過去。哪知道現在的淮王又這麼慫了,一聲不吭的!也不說硬氣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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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你看,他們屬於哪一撥?」梅庭桉又問道。
「不好說,以我上次的判斷,要麼就是衛淙言幕後的黑手,要麼就是蕭復和何不愈身後的靠山。」
現在那蘇明月不在堂中,沈念安倒也不用再顧忌了。
「此案我也詳問了杜刺史和葉縣令。據他們說當時你推測光衛淙言身後就還有兩個人?」梅庭桉不介意讓沈念安來破局。
顧臨弈聽到梅庭桉的話,一下子就靈醒了。就說自己那妹妹怎麼那般厲害,原來是有這個小子。這小子是妖怪變的么?
他不會胡說吧?顧臨弈現在後悔的要死,好好的王爺不當摻和個什麼勁。
「我當初是這麼推測的,但也不一定作準,還需要各位大人詳查。」沈念安不做這把刀,又把問題推回給了幾人。
「你可知道衛淙言已經死了?」梅庭桉有些不甘心。他倒是希望能揭穿全部真相。
「衛淙言死了?」沈念安不自覺的就瞅了顧臨弈一眼。
好傢夥,誰能知道這位溫潤如玉的王爺下手能這麼狠?當真是小瞧不得,不過也正好印證了自己當初的判斷。
顧臨弈被瞅的一激靈:「衛淙言是本王到江寧之日,死於和他人爭風吃醋。到底是意外還是另有陰謀?本王和幾位大人自會詳查,給聖人一個交代!」
「殿下英明!」沈念安口不應心的回道。
幾個人又聊了好久,把今天晚上事情的前前後後說了一遍,趙五里那段自然沒有。
「好了,念安今夜受了不少驚嚇,也驚擾了幾位。幾位看念安是還住在監牢還是如何?」姜念卿說著話就看向了顧臨弈。
「還是回去吧,有你在,念安也該知道輕重。若有傳喚再來就好。」顧臨弈忙回道。現在誰還敢留?要是真死了怎麼辦?
「殿下,幾位大人。牢頭趙五里力戰歹徒不敵以致身死,還望幾位多加撫恤!」沈念安到底沒忍心讓趙五里就這麼不明不白。
「念安放心就是,朝廷對盡責官吏自有撫恤制度!」梅庭桉回道。
「念安,你先上車去吧,我和淮王說幾句話!」姜念卿道。
沈念安行了一禮,就退了出來。抬頭看了看已經亮起來的天色已經有轉晴的跡象。
「素錦,他們呢,都回去了?」沈念安上了馬車問道。
「聶姐姐帶著蘇姑娘在後面的車裡呢,姑爺,那位蘇姑娘和你……?」
「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回家再說吧!」沈念安現在還滿頭包呢。
想著回去先把蘇明月捆起來再問,還是問完再捆起來,捆成什麼姿勢?想多了……
沈念安進了車廂沒一會兒,馬車就行進了起來。看來姜念卿已經上了前面的車。現在的情況,他們肯定是沒辦法同坐一車。
馬車到了姜府,沈念安下車后忙到了前車下面候著。
「夫人!」沈念安看著姜念卿由清禾扶著下車,忙上前虛扶了一把。
「哼!不許你跟過來!」姜念卿瞪了沈念安一眼小聲氣道。
「姑爺,夫人生氣了……」青禾小聲補充了一句急忙跟上。
沈念安傻住了,自己沒說要過去啊,可現在到底是去還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