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舊事已去十七載,餘波浩蕩又重來。
大江上一艘向東行駛的大船里,十九歲的玄機端坐在主位上,手持佛珠,微閉雙眼,口中誦讀著佛經。
案幾對面跪著兩個人,正是跟隨玄機刺殺沈念安的一男一女。
「主人,都是奴婢無能!」
男子見玄機睜開了眼睛,急忙低頭請罪。女子起身忙給玄機倒了一杯清茶。
「何罪之有?」玄機淡淡的看著男子。
「是奴婢二人技不如人,讓主人沒有達成目的。」
「你們二人要這麼說,貧僧自己豈不是罪無可恕?」玄機笑著看向男子。
「奴婢不敢!」男子忙低頭道。
「青燈,當初貧僧救你和珈藍只是出家人慈悲為懷。可你二人非要拜貧僧為主,貧僧一個出家人怎麼能收奴婢?讓你們二人隨貧僧皈依佛門,你們二人又不願……」
名叫青燈的男子嘴角抽了抽,自己和師妹應該算道士一系,豈能入了佛門?雖然拜一個和尚為主也比較奇怪,但能堅持一項是一項吧!
「後來也就索性由著你們了,倒是沒有想到這兩年來你們確實幫了貧僧不少。那你們也更應該知道,貧僧致力於在洛陽恢復白馬寺榮光,在大黎中興我佛門。」
「可如今聖人喜道厭佛,該如何施為?」玄機看又看了一眼珈藍。
青燈低著頭嘴角抽動的更快了,要我說就這樣挺好的。可也不知道師父著了什麼魔,居然讓自己來幫一個和尚。
「請主人示下!」青燈和珈藍低頭道。
要沈念安知道真相得氣死,看看人家兩人,再看看跟隨自己的兩人,真是不能比啊。
兩個人基本都不著調,一個天天就知道裝江湖高人,一個更是個「弟控」,就知道掐自己的臉,一點規矩都沒有。
「很簡單,就是這天下需要換一個主人,換上一個對我佛門虔誠的帝王。但這並非一朝一夕之功,成敗也在算難免。所以一時的失敗算不上什麼。也非你二人之責。」
「此次原也只是給清風善後。最終功敗垂成,說明機緣未到。清風去往西方極樂,倒是也斷了清風樓這條線。如今朝廷勢大,我等不可再冒險,以免壞了大局。」
「謹遵主人教誨!」青燈和珈藍低頭道。
「不過此次倒也不是一無所獲,看來不光那沈念安頗有玄機,就是明月樓的明月姑娘也非常人。」玄機雖然年幼,但心態很是沉穩,似是說一件尋常的事。
「要不是最後出現的那個女人,不光那沈念安在劫難逃,就是清風姑娘也不至於折損在此。」青燈仍然有些自責。
「是貧僧小看了這世間之人,就是這小小的清溪居然也藏龍卧虎。所以咱們當下重要的還是蟄伏待機,以待天變。」
「主人,那何不愈就放他這麼離去嗎?萬一他一去不回呢?」珈藍問道。
「由他去吧,何不愈的價值就在於找到蕭復。如果沒有蕭復,光留著一個老漢有什麼用?他最後還是會找到我們的。除了我們,這天下沒人能容得下他們。」
玄機說完話就又閉起了眼睛,手中的佛珠彷彿在動,又彷彿一直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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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笨蛋,你背著姐姐幹嘛去了?」聶清黎狡黠的附到沈念安耳邊道。
「姐姐明知故問,我不是早就告訴你了么?我是去給夫人說了下這幾天的事情。」沈念安心虛的看了聶清黎一眼。
「說事情要說一上午?」聶清黎一臉的不信,多大的事情從天黑說到上午?
「事情很複雜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裡面摻雜了多少陰謀。姜夫人作為家主,我不得事無巨細的彙報清楚?」
「我看你還幹了點別的吧?」聶清黎又湊到了沈念安耳邊。
「姐姐也看不出來?」沈念安驚道。
「你以為你藏的很深?也不看看姐姐是誰?」聶清黎冷笑道。
「我們還一起吃了午飯啊!」沈念安輕笑了一聲就進了房間。
聶清黎反應過來,才知道是被沈念安故意捉弄了。
一時間氣得咬牙切齒,好個狡猾的小子,做了壞事還臉不紅心不跳的。
忽爾,又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眉眼裡擋不住的風情。
倒是看的旁邊的謝阿奴一愣一愣的,師姐為什麼沒對自己這麼笑過?
「看什麼看,還不跟上去?」聶清黎瞪了謝阿奴一眼就跟著進了屋。
(⊙?⊙)謝阿奴一臉懵逼,我錯哪兒了?
寬敞的屋子裡,蘇明月正坐在榻上看著面前的茶水靜靜的發獃,看見沈念安進來,才急忙站起身來。
「姐姐休息的可好?」沈念安進門后就看到了依然戴著面巾的蘇明月。
雖然輕紗遮面,但光是身姿就引人遐想。不知這高挑有致、氣質優雅的的身姿又配著怎樣一張絕色的臉。
「長安!」蘇明月起身喚了一句長安,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了下來。
沈念安有些麻爪,他是肯定沒有這麼個姐姐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蕭復的姐姐。
可對方現在就這麼動情,接下來該怎麼辦?直接捆起來是不是有些不太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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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是要?」蘇明月看向了沈念安身後的謝阿奴。
嗯?什麼意思?沈念安轉頭看向了謝阿奴。結果一看之下就愣住了。
人家謝大俠光明正大的拿著繩索,並且還時不時的抖摟一下,生怕別人看不見那繩子。
沈念安整個人都麻了,難怪謝阿奴能幹出大半夜看熱鬧的事情來,這是骨子裡面帶的啊!
「蘇姐姐先坐下,有話和姑爺慢慢說。」到底是素錦,急忙扶著蘇明月坐到了榻上。
「對對,姐姐別著急,有話慢慢說。」沈念安搓了一把老臉就坐到了另一邊。
「他們是……」蘇明月的大眼睛看著謝阿奴和聶清黎有些茫然。這幾個人她倒是都見過,可現在為什麼也在這裡?
「姐姐不知道,這幾個人都是我親人,我這不想著給姐姐介紹一下么?」沈念安隨機應變,臉不紅心不跳。
「長安知道我是誰?」蘇明月納悶道。
「姐姐這話說的,昨天晚上你能冒險出來救我,就哪怕不是親人也勝似親人。只要姐姐不嫌棄,姐姐以後就是我親姐姐。」
沈念安笑的很溫和,旁邊的聶清黎氣的牙痒痒,有自己一個姐姐還嫌不夠?
「好好,那長安就給姐姐介紹一下。」雖然還有很多事情沒說清楚,但看到長安能這麼對自己,蘇明月的心裡還是很感動。
「這是聶姐姐,姐姐昨晚也見過。聶姐姐其實是謝阿奴的師姐,對我一直很關照。」沈念安也不管聶清黎那殺人的眼光。
「這位就是謝阿奴。一直以來都是他保護我,要不是阿奴,我怕是今天都難見到姐姐。」
「這位是我的貼身丫鬟素錦,我一直以來的生活起居都多虧了素錦照顧……」沈念安把三個人介紹了一下。
幾個人相互認識了一番,聶清黎也沒有胡搞事情。可就在沈念安剛剛放下心的時候,聶清黎說話了。
「蘇姑娘就一直這麼戴著面紗嗎?」
聶清黎有些不服氣,她一向以自己的美貌而自傲,甚至就當日見了姜念卿也不覺得輸半分,甚至年齡比姜念卿更有優勢。
但這個女人不光是明月樓的花魁,還遮著面紗神神秘秘的。雖然不見全貌,但露出的眼睛和額頭仍然能窺見其美貌。她倒是想看看花魁到底什麼樣。
「習慣了,戴的久了就不願意拿下來了。」蘇明月眼睛里的神色平淡。
就以處事的經驗而言,一個痴迷於功夫的道門弟子哪裡比得上一個青樓花魁。也就自恃功夫和美貌拿捏沈念安還成。
果然,聶清黎一拳打在了空氣上,不過倒也沒有再言語。她雖然時不時逗弄沈念安,但並不過分,見好就收,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職責。
「長安也希望我拿下來嗎?」蘇明月倒是好奇的看向了沈念安。
「啊,不用不用,姐姐按照自己的習慣就好。」沈念安忙推辭道。
敵我未明,看個外貌有啥用。而且這個女人明顯就是看準了自己不會強求。
自己真要那麼說,一方面會顯得自己沒禮貌沒教養,他跟聶清黎說同樣的話,代表的意義也不一樣。另一個就是會釋放一種敵意,在這個時候也沒有必要。
「姐姐是怎麼找到我的?」沈念安轉移話題道。
蘇明月又打量了下幾人,眼眶裡有些酸澀。
「姐姐但說不妨,他們都是我信得過的人。」沈念安自然明白蘇明月的意思,但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這是底線。
「長安還記得昨天晚上要殺你的那個女人嗎?她是清風樓的許清風。我也是偶然聽見了她跟別人說話,才知道你居然就在清溪。」
沈念安撓了撓眉心,這不是見鬼了嗎?她要是從許清風那裡聽說的應該就知道自己是個假的啊!
也就在剛才,謝阿奴還告訴他清溪渡殺自己的那幾個人已經招供,幕後主使就是揚州青樓清風明月樓的許清風,也是何不愈的幕後之人。
「雖然姐姐幫了我,但我卻不知道姐姐跟我的關係,姐姐為何要找我?」沈念安繼續再問。
「長安,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蘇明月神情有些激動。
沈念安有些無語,別說自己不是蕭復,就是蕭復也不可能記得你啊!
蕭復跟隨沈平逃亡才剛剛兩歲,他能記得什麼?來到清溪以後,沈春枝也沒記得蕭復什麼時候有個姐姐。
雖說從逃亡到沈春枝記事也有很多年的空檔,但沈念安還是覺得可能性不大,那樣的話早該找過來才是。
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蕭復逃亡以前就認識。親姐姐?看著不太像。堂姐還是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