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沈嘯樓業務這麼寬泛嗎?
「哎媽,俺今天這不是來著了嗎,來來來,剛出鍋的粉腸,自家做的,賊乾淨,白少爺、小胡,還有那個那個小麻桿兒,你們都來嘗嘗。」
王虎方才那一臉驚慌剛退下去,這會又爬上了不可思議。
那個那個小麻桿?是在叫他?
劉嬸兒說著將抱了一路的包裹放到炕桌上,一層層的解開。
包裹裡面包著一大碗粉腸,上面的布一掀開,熱氣騰騰,香味撲鼻。
白靈筠被劉嬸兒的熱情感染,捲起袖口坐到炕檐邊。
「成,正好肚子餓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劉嬸兒一推白靈筠肩膀,「竟說那外道話,客氣啥,快趁熱吃。」
這突如其來的親切一推三人誰都沒想到,尤其是胡萊和王虎,二人看的眼都直了。
白靈筠也怔了一瞬,但他驚詫的不是別的,而是劉嬸兒的手勁兒,可忒大了,要不是他下盤穩,這一手掌能直接給他撂倒在炕上。
在劉嬸兒殷切的目光下,白靈筠拿起粉腸咬了一口。
哦?這味道,這口感,有點意思。
「咋樣?好吃不?」劉嬸兒滿眼期待。
入口的粉腸,不是肉製品,卻勝似肉味,彈滑軟糯,口感勁道。
白靈筠又咬了一口,笑著點頭。
「好吃。」
劉嬸兒見白靈筠喜歡,開心壞了。
「好吃就多吃,不夠家裡還有。」
又見胡萊和王虎呆愣愣的杵著不動,佯怒威脅道:「白少爺都說俺做的粉腸好吃,你倆咋地?還得劉嬸兒親手喂你們嘴裡啊?」
胡萊喉頭滾動,默默拿了一根粉腸,還是別了,他怕劉嬸兒直接給他喂走。
小麻桿王虎望向白靈筠,白靈筠對他點了點頭,王虎這才抓起粉腸大口嚼起來。
哎呀,真香啊!
粉腸送到,還得了意外驚喜,見到了沈司令家的男媳婦,劉嬸兒心滿意足,高高興興抱著空碗家去了。
劉嬸兒走後,熱鬧的氣氛瞬間下降,兩人間縈繞起一絲熟又不熟的莫名尷尬。
胡萊喉頭滾動兩下,突然開口打破寧靜。
「咸嗎?」
「有點。」白靈筠如實回答。
站在他身後的王虎也跟著附和點頭。
仨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相對視幾眼,撲哧笑出聲來。
這一段小小的插曲,打破了橫亘在胡萊心中那些曾經對白靈筠的固有看法,同樣也減弱了王虎對司令夫人白少爺高不可攀的怯懼。
白靈筠把二人的神態變化看在眼裡,始終緊繃的心也跟著輕鬆了一些。
關於他突然跑來黑省這件事,於內於外都是極其衝動魯莽的,並且還打亂了沈嘯樓的節奏。
往小了說,是兒女情長,纏綿卧榻。
往大了說,因為他的到來,攪亂了整個四盟軍的作戰計劃,干擾軍隊的罪名不是鬧著玩的。
他帶來的地圖也是不清不楚,來路不明,更是沒有根據,無法精準考究。
如果不是沈嘯樓,換作任何一人都不可能如此無條件的信任他,因為一張無法確認其真實性的地圖跨越邊境,貿然發動攻擊,這樣扯淡的事,村口嚼舌根的大媽都不敢胡說。
許是黑省的天氣實在太冷,把他的腦子也凍冷靜下來,當初的衝動勁兒過去,現如今可謂是來時有多莽撞,眼下就有多憂愁。
白靈筠生怕因為自己哪一步行差踏錯連累沈嘯樓和四盟軍,這會兒腸子都悔青了!
哦,對了,現在又搭進去了景南逢和漢武軍……
所以每當他面對穿軍服守衛在側的大兵時,心裡就特別的糾結擰巴,以至於王虎越盡職盡責,他糾巴的就越厲害。
至於胡萊,他雖然不知道此人與從前的白靈筠相交如何,但種種因素結合到一起多少也能分析出一二來。
一個是躊躇滿志,不得不為生活所迫,走街串巷做赤腳大夫的前清秀才。
一個是驕傲高冷,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抱上軍閥頭子大腿一躍飛升的戲子。
兩相對比之下,讀聖賢書的清高秀才胡士衡能瞧得起他這個以色侍人還走捷徑的下九流戲子才怪。
不過好在人與人之間總要共同經歷過一些或大或小的事情才能真正了解好壞對錯,而今日劉嬸兒這個突如其來的小插曲便是化解彼此心結的關鍵所在。
胡萊用布巾墊著手,提著滾燙的銅壺沏了三碗茶。
爽朗的伸出手掌,「白少爺,請。」
白靈筠也不拘束,捧起茶碗邊吹邊喝。
劉嬸兒做的粉腸大概是要配主食吃的,空口吃味道略重,而且是越吃到最後越覺得咸口的那種。
王虎灌完一碗,還覺得嘴裡咸澀,又到外間灶台倒了一碗,聽見裡面二人的說話聲,轉身走到門口,尋了個避風又能觀察到整間外院的地方站崗去了。
屋內,白靈筠盤腿坐在炕上喝熱茶,屁股底下有燒熱的火炕烙著,胃裡有新沏的熱茶暖著,身上的汗都冒出來了。
脫掉厚厚的棉襖,長舒出一口氣。
這種通體被熱氣化開的感覺,無比的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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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都在八大胡同混過日子,話頭一打開,聊的熱火朝天。
八大胡同最多的什麼?
毋庸置疑,必然是桃色新聞。
再聖賢的人也免不了慾望的惡俗,話題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卿雲樓花魁蘇寶寶頭上。
胡萊神神秘秘的問白靈筠,「你知道卿雲樓被封之後蘇寶寶去哪了嗎?」
卿雲樓?
白靈筠想了想,怎麼有點耳熟?
搖搖頭,他攏共也沒在勝福班住幾日,能把韓家潭進出路口走明白就不錯了,哪還有閑功夫去留意什麼卿雲樓,蘇寶寶。
胡萊一撇嘴,「聽說是被穿黃皮的人接走了。」
穿黃皮的?
白靈筠回想著自己在宛京見過的幾大陣營。
沈嘯樓的四盟軍是清一色的灰藍色軍服,被斃了的高弘霖原部隊穿的是藏藍色軍服,跟黃皮沾邊的也就剩趙天佑的人馬了。
「北新軍?」白靈筠不確定的問。
北新軍是從京津冀三地抽調出來的,隊伍很雜,穿藍、穿灰、穿黃,什麼顏色的軍服都有,很不統一。
再說從晉西到宛京,這相隔甚遠的接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花魁,不至於吧?
胡萊喝了口茶,說書似的講的頭頭是道。
「鄭建琛曾在卿雲樓一擲千金,只為博取美人一笑,奈何襄王有心,神女無意,錢沒少花,情沒少投,愣是連人家花魁的閨門都沒踏去進一步。」
安逸日子過久了,白靈筠腦子都生鏽了,想了半天才想起鄭建琛這個名字來。
可不就是晉西督軍鄭瀚文的兒子,趙天佑張口閉口稱呼的大公子嗎。
「這不,沈司令頭天給卿雲樓貼了封條,第二天蘇寶寶就被接走了。」
啥?這裡面怎麼還有沈嘯樓的戲份?
「沈司令給妓院貼封條?」
不是,沈嘯樓業務這麼寬泛嗎?查封妓院的事也歸他管?
「那可不。」
胡萊越說興緻越高昂。
「這禁娼令下了一輪又一輪,不僅絲毫沒禁住,反而使得這個行當越發猖狂,沈司令來到宛京城打響的第一槍不是剿匪,而是封妓院,雖說他只帶頭封了卿雲樓一家,但個中意思別個還不明白嗎?沒過多久,總務司、警政司、督察處三家聯合,把宛京城內的大小窯館掃蕩一遍,說是還解救出不少被拐進去的女子,這隻挂名不作為的三頭畜……咳,三個部長,可算是幹了件為國為民的好事。」
白靈筠摩挲著下巴,這麼說的話,他想起來了。
那日東郊戲院唱《牡丹亭》,沈嘯樓和景南逢去聽戲,令原本與他第一次同台搭戲的英哥兒更加緊張結巴。
下戲后,他偶然路過一家雕欄玉砌的小樓,被一名揮舞粉紅帕子的大姐追的滿街跑,中途突然被沈嘯樓攔腰抱住,腳沒站穩便莫名其妙挨了頓羞辱。
卿雲樓,原來就是那家妓館。
但沈嘯樓……
封的那麼巧合嗎?
窗外寒風凜冽,屋內二人卻聊的熱火朝天,而今日的一番閑談也讓白靈筠認識到了一個全新的胡士衡。
這位止步於一千三百年科舉之路的胡秀才,他的思維遠遠超出了這個時代培育出的封建固步產物。
他熟讀聖賢書,卻能侃侃而談八大胡同的桃色新聞,甚至渾水摸魚一窺花魁芳容。
他撰寫八股文,卻以筆名投稿報社刊登連載愛情故事,並且在奇聞艷遇專區小有名氣。
他是清廷最後的秀才,會在城外教書育人,又是行走江湖的郎中,能治頭疼腦熱的小病。
除此之外,間或還接些紅白喜事混個溫飽,可謂是三教九流,多方位全面發展。
如此眾多營生之下,白靈筠不禁疑惑,不說賺的盆滿缽滿,也合該收入可觀,怎至於眼下這般一貧如洗,餐食僅以土豆果腹?
對此,胡萊無奈嘆息。
「就是因為生意做的太雜,時常錯不開時間,魚與熊掌無法兼得,終歸得不償失啊。」
白靈筠聽明白了,胡萊雖身富多技,但一來分身乏術,二來不善經營,最終的結果就是活沒少干,力沒少出,耗時耗力卻落得個收支不平衡,一身清貧的下場。
但若讓他只專註其一,微薄的收入又無法糊口,無奈之下只得回到東四盟老家,降低支出成本,提升生活質量。
白靈筠不由一陣唏噓。
看來,無論在什麼時代下,京漂生活都是同樣的艱難困苦。
天邊擦黑,又有降雪的徵兆,王虎掀開門帘進來提醒。
「少爺,天黑路滑,早些返程吧。」
胡萊看了看天色,翻箱倒櫃找出把木柄雨傘,抖掉上面的灰塵,遞給白靈筠。
「你初來黑省,一時恐難適應,風硬雪大,多少遮擋些吧。」
黑省天氣冷,雪花落在身上一時半刻並不會化成水,等進了屋子拍打兩下,雪落地而不濕衣服。
所以在這裡,下雪天是沒有人撐傘的,大多是戴皮帽子,有的甚至頭頂沒有任何遮擋在外行走。
白靈筠沒有推辭,接過雨傘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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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南逢那樣的猛男都倒在了黑省這片土地上,他這具被華老先生扎了半個月針的孱弱身子確實沒有逞強的資本。
胡萊將二人送到衚衕口,直至瞧不見影兒才裹著棉襖斯斯哈哈喝著氣小跑回家。
黑省的夜晚來的特別快,由昏到暗只用了短短十幾分鐘,從胡萊家出來沒多久便徹底黑了天。
臨近最繁華的華人大街,路上的積雪清理及時,跟來時糟糕的路況相比,現下已經能跑馬車了。
即便冰天雪地,風寒夜冷,夜幕下的濱江依舊行人穿梭,霓虹閃爍。
麵包石鋪砌的街道,兩側林立的俄式建築,發色各異的外來人種,稀奇古怪的各國特色,繁華盛景竟勝過當下的宛京城。
白靈筠猶如傻孢子進城,看什麼都新奇,就連大街上的馬車經過身旁都要多看上兩眼。
望著遠去的馬車,好奇問道:「那是毛熊造的馬車嗎?」
「是的,這種馬車叫哈道克。」
王虎邊說邊兩手擬物的比劃著。
「馬車的四個輪子中,前輪小後輪大,皮實耐造,載人載物都比咱們的三輪馬車速度更快。」
「哦?」白靈筠揚起聲調。
四輪馬車他不稀奇,奇的是在與毛熊國常年對抗作戰的形勢下,王虎竟然會承認敵方某一方面的優勢高於己方,這樣的眼界和心胸很是難得。
王虎從白靈筠的面部表情中看出了他的意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司令說了,英雄不問出處,好物莫管來路。」
白靈筠直覺這句話後面應該還有下一句。
「然後呢?」
王虎放下撓頭的手,突然昂首挺胸,一臉正氣,高聲說道:「然後要將來路變成己路,好物變成己物!」
白靈筠毫不意外的點了點頭,嗯,這很符合沈嘯樓的風格。
跟沈嘯樓一起相處久了,自然而然就會了解到,咱們這位沈司令說的話一定要聽全,不然你永遠不知道他真正想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白靈筠對這種毛熊製造的四輪馬車頗感興趣,造型與現代馬車很相似,就是不知道其功能如何。
「哈道克只能套馬嗎?」
「是的,只能套馬。」
王虎頓了半秒鐘又繼續說道:「不過改良版的哈迪克能套牛犁地,簡易版的六棍車能套驢運輸。」
白靈筠讚歎的伸出大拇指,論牛逼還得是沈嘯樓,把毛熊造的四輪馬車技術引進來,再根據用途改良到農用和商用中去。
這哪裡是將來路變己路,好物變己物,妥妥的是走毛熊的路,讓毛熊無路可走,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物盡其用到極致啊。
二人邊走邊聊,王虎又講了許多其他先引進再改造,最後全民推廣的案例。
白靈筠聽的敬佩又好笑,幸虧當下沒有知識產權一說,不然沈嘯樓還不賠到當褲子?
空中稀稀落落飄著雪花,王虎撐起傘將白靈筠罩在傘下,中途路過一家開在街巷拐角處的酒館時,突然從門裡倒著退出個人來,歪歪扭扭,趔趔趄趄的險些撞到白靈筠身上。
王虎眼疾手快,拉著白靈筠的胳膊飛速閃到一旁。
趔趄的那人背後沒了阻礙緩衝,腳下打滑,身子一歪,一頭扎進路邊的雪堆里。
白靈筠與王虎對視一眼,王虎搖搖頭,示意他朝酒樓看去。
酒樓的門帘被大力掀起,門帘四角包裹的鐵皮片狠狠拍打在門板上,發出沉重的聲響,引得過路行人紛紛駐足觀望。
一名上穿大紅夾襖,下著翠綠褲子,塗腮化紅,扮相比女子還誇張的男人掐腰叉腿立在門前。
白靈筠定睛一瞧,嘿,可巧了,這不是柴紅玉,柴老闆嗎?
只見柴紅玉血紅的嘴唇一開一合,語不帶臟,話不落地,罵的是流暢又絲滑。
「瞅你那吭哧癟肚的矬樣,矮梯子上高房,抻直了沒有炕檐高,高粱撒進粟地里的雜種玩意也配讓老子陪你喝酒?我看你純純是蝙蝠身上插雞毛,算個什麼鳥?」
後面跟著小跑出來的中年男人等柴紅玉最後一個字罵完,才迎著笑臉勸說。
「哎喲,我的柴老闆,柴大爺,您消消氣,他一人話不懂的矮矬子哪能聽明白您這麼高深的言語呢?犯不上把自己個身子氣壞了,耽誤演出賺錢不是,再說咱這關東大舞台全都指望您沖門面呢,可不興討這晦氣啊。」
柴紅玉正罵在興頭上,突然被打斷很是不高興,白眼一翻,當即調轉炮筒。
「牛掌柜,咱們有言在先,一、三、五、七我不管你招待什麼人豬狗畜,可每逢二、六,只要我在你這唱一日便不許一個矮矬子進門!今兒你不但放這狗東西進來,竟還縱容他砸我場子傷我弟子?這晦氣難道不是你牛掌柜給的?」
「這……我、我是真不知道啊。」
牛掌柜委屈至極,「他穿著跟咱們一樣的衣服,也沒在腦門上刻字,屬實分辨不出……」
「我呸!放你娘的狗臭屁!」
柴紅玉鼓起腮幫子,正欲放聲大罵,突然不知想起什麼,喉頭一滾,硬將破口而出的話音咽了回去。
漲紅著一張花花綠綠的臉,扭頭大喝,「紅孩兒,收拾東西,咱們走!」
早已抱著包裹候在門內多時的半大小子聞言立即應聲。
「嗯吶,師父!」
話音落下,師徒二人已經下了台階疾步衝出兩米開外,那架勢好似身後有十條惡犬追攆似的。
牛掌柜被這師徒二人晃的蒙了半刻,隨後眼睛一瞪,那柴紅玉砸壞了他的桌椅板凳可還沒賠錢呢。
原地跳腳指著跑遠的二人恨恨大罵。
「他娘的,唱蹦蹦戲的下賤東西,給你三分顏面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臭要飯的還整天拉著張驢臉,裝他媽什麼清高?作天作地又作死,有你嚎的那天,到時你跪著求你牛爺爺,爺也不……咳咳……不不……咳咳咳……」
本就天寒地凍換氣吃力,牛掌柜又是個富態身材,跳腳罵了一長串,氣息不足,憋的臉紅脖子粗,後半段卡在嗓子眼裡出不來,捶著心口窩不住咳嗽。
袖手在側等了半晌的小二哥終於能插上話,躬著腰身提醒道:「掌柜的先別罵了,那多門一郎還扎在雪殼子里呢。」
牛掌柜敲著胸脯往雪堆里斜了一眼。
「什麼多門屎殼郎?不認識,沒見過,我只瞧見個醉鬼鬧事被柴老闆一腳踹出了門。」
說到門,牛掌柜又心痛的拍起了個胸脯,他前兒個才換的新門板啊,三日不到,就砸出個坑來,造孽啊!
小二低頭憋笑,心領神會的點頭稱是,抬手掀起門帘,攙著牛掌柜回了酒館。
一場嘴炮之戰隨著酒館門帘一掀一合偃旗息鼓,三三兩兩的圍觀人群也各自散去,除了酒館小二的一句提醒,從頭到尾無人在意過那個半截身子扎在雪堆里一動不動的多門屎殼郎。
白靈筠和王虎二人從拐角的隱蔽處走出來,望了望酒館大門,又看了看那狀如死屍的五短身體。
沉默良久,白靈筠猶豫說道:「要不……報警?」
王虎張了張嘴,憋出倆字。
「也行。」
三甫衚衕。
曾經的煙館、妓院一條街,禁煙令和禁娼令相繼出台後,三甫衚衕作為重點打擊區域多次封閉整頓,一來二去成了無人之地。
破敗的房屋年久失修,搖搖欲墜,慢慢變成了乞丐、雜工、痞子混混的聚集地。
柴紅玉帶著徒弟紅孩兒,摸黑翻進一處只剩半個牆頭的院子。
「師父,咱也沒值錢東西,還回來幹啥?」紅孩兒貓腰躡腳跟在柴紅玉身邊小聲詢問。
酒館位置偏僻,今日又逢大雪,那矮矬子扎一宿雪堆也未必會有人管他,萬一凍死了,他們師徒二人鐵定跑不了。
柴紅玉哼笑,「你懂個屁,茅坑裡那塊墊腳石是個古董,刨出來夠咱們下半輩子吃喝的。」
茅坑墊腳石……吃喝?
紅孩兒嗓子眼一緊,嘔的一聲作勢要吐。
柴紅玉眼疾手快,抬手捂住紅孩兒的嘴。
「別出聲!」
紅孩兒喉頭滾動,眼白上翻,憋的眼淚鼻涕橫流,不住拍打柴紅玉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