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凜冬已至
絡腮鬍亭長開始親自忙前忙后。
幾個亭卒想幫忙都插不上手。
沒辦法。
上差都醒了。
那我們的亭長大人肯定就得好好表現一番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就算攤上了倒霉事兒,他也希望章邯看在他這麼努力盡心的份上,高抬貴手啥的。
如此。
章邯醒了以後,只覺渾身上下都明酸疼不已,但他依舊強撐著做了起來。
章邯:「現在是什麼時間?我睡了多久?」
絡腮鬍亭長:「上差您昨天下午左右到我們的村的,現在已經第二天早上了。」
章邯:「嗯,扶我起來,我要搜村!」
絡腮鬍亭長:「啊?您不打算吃口東西歇歇嗎?」
章邯:「我可以邊搜邊吃,趕緊叫人,把能聽話且能動的人,都給我叫來。」
絡腮鬍亭長:「……」
一刻鐘后。
只見亭卒、求盜、亭佐組成的十幾個人,全部到齊。
短時間內。
絡腮鬍亭長就只能找這麼些人。
鄉有秩那邊召集人手需要時間,而且也不一定都會配合。
更往下的里一級,什伍一級就更加不用說了。
我管你什麼秦廷大人物。
只要不死在這兒。
你的命令我就出工不出力。
封村?
對不起,地方太大,人太少,天氣太冷,根本辦不到……
反正一堆借口由頭。
好在絡腮鬍亭長還算配合,他是沒辦法,誰讓他最先攤上了呢?
與此同時。
村子里開始發生騷亂。
有幾家人昨夜被凍絕戶了,或兩口人,或三口人,就連一件像樣的取暖衣物都沒有,全部被凍死。
這麼一來。
村子里對於絕戶的人家,都是怎麼處理的?
答案是……
先一群人看熱鬧,紛紛叫嚷著死了人啥的。
後續就看誰第一個動手了。
闖進絕戶人的家中,把能搶的都給搶了,地上保證連一根茅草都不會落下。
門板都給你拆嘍!
還有死人身上單衣。
甭管什麼晦氣不晦氣的。
只要能往身上套,保證都給你扒的乾乾淨淨。
轉念之間。
絕戶人家就被搶掠一空,只剩下赤條條的兩三具屍體橫在地上,硬挺挺的,死不瞑目!
直到章邯的到來……
章邯沒有閑空去感慨什麼。
無論是關中也好,中原也罷。
冬天都不好過。
只是魏地受了災,情況會更嚴重一些,底層的魏民黔首,一般都是三天吃一頓。
勉強保證自己不被餓死。
至於吃的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要麼賣兒鬻女。
要麼野草樹皮充饑,沒有別的辦法。
遂。
在嚴寒大雪來的第一天,才會出現許多人凍死,而且還有凍絕戶的情況發生。
著實應了那句話。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章邯巡視了一番,沒發現什麼疑點,就前往了下一家。
他判斷……
依照昨夜的天氣情況,大降溫,又降雪。
如果沒人幫那個叛逆分子換衣取暖,那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條,斷無其他可能。
直至搜查了十幾戶以後。
章邯隱隱聽到有村民在互相交談,拉呱。
「聽說了嗎?老東頭那家人也被凍死了,他家不是有點家底的嗎?怎麼一夜都沒挺過去?」
「太摳了唄,還能因為啥?有茅草不捨得燒起來取暖,估計想著來日方長,硬扛扛……結果把自己一家五口都給扛挺了,最後他們的那些個家底,反倒是便宜了那些個王八犢子。」
「嗨!別提了,我鞋都恨不得跑掉了,也沒能趕上,等我到的時候,毛都沒剩下一根。」
「嗤!誇張了吧,毛估計還是有很多的……」
……
眼看著幾個村民越說越離譜。
章邯轉身就朝著老東頭那戶人家走去。
在極端惡劣的環境下。
人們的內心都會產生些許異化。
什麼兔死狐悲。
什麼傷感鄰里鄰居之類的。
都是胡扯……
真到了這個時候。
大多數人都希望鄰居能夠死的快一些。
因為只有周圍的人死了,他們才能吃絕戶,爾後讓自己一家苟延殘喘。
除此之外。
沒有別的任何辦法。
凜冬已至,天寒地凍。
對於生存資源的考驗只會越來越高。
你先倒地成盒了。
就必然會有人前來舔包。
那麼問題來了。
你會心疼那個倒地成盒的人嗎?
肯定是不會的。
甚至必要的時候。
你還會在夜裡送鄰里鄰居上路,然後先搶頭籌第一波……
當然這麼搞也有風險。
人都是會反抗的。
你受傷了怎麼辦?
又或者被官吏抓了典型進行嚴懲怎麼辦?
總而言之。
唯有巨大的風險,與回報不成比例,才會壓抑住人的掠奪本性。
不一會兒。
章邯與絡腮鬍亭長匯合,一起進入了老東頭的五口之家。
這家條件顯然比那些赤腳黔首要強上許多,按理說不應該第一天就被凍死才對。
但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兩夫妻加三個孩子,現在全部挺著赤條條的梆硬屍體,在那個空房間里躺著,周遭的門板、衣物……反正只要是能點燃,能穿或者能用的東西,現在全部都被洗劫一空了。
「……」
章邯看著那三個赤條條小孩的屍體,臉色有點難看。
絡腮鬍亭長見狀道:「上差,您也別見怪,咱們這個村子的條件你也看到了,差點就被黃河給淹了,純屬運氣好躲過一劫……但今年莊稼收成?不怎麼樣,餓死凍死的人太多了。」
絡腮鬍亭長也是經歷過許多的人。
魏地五郡,還是很大的。
他們處於河東郡下轄的鄉亭,情況相對還算好一些。
最慘自然當屬河內郡。
不說一片澤國,那也是幾乎沒啥好地方了。
而許尚就是要深入最艱苦的地方,才能在最基層目睹到真實情況。
而章邯跳進黃河,一路被衝出了河內,來到了河東……
「上差,走吧。」
絡腮鬍亭長擺了擺手道:「都被搶光了,連根茅草都不會剩下,我們沒必要再多此一舉的搜查了。」
現在就是典型的吃絕戶情況。
誰家先死人,就會便宜別人家。
或許你會說了。
官吏為何不攔?
問題是怎麼攔?
人都特么要活不下去了,你攔一下試試。
原本就處於秩序崩潰的邊緣。
人性時刻都在受到天災的考驗。
這個時候你再上去加碼……
只會瞬間引爆民怨。
到時候就不是吃絕戶的問題了,而是以下克上,人急紅眼了,什麼都吃,什麼都搶。
即:基層官吏和富戶為了防止事態失控,只能默許民眾互相吃絕戶。
否則。
底層黔首民眾就會往上吃,先吃富戶,再吃官吏家庭……
忽然。
「等等。」
章邯發現了地上較多的血色痕迹。
原本他並沒有當回事。
畢竟那麼多人前來搶東西,很有可能打起來什麼的。
留下一些血跡也正常。
但章邯秉持著謹慎細緻的態度,他還是打算把兩個大人的屍體驗一驗……
隨著男戶主的屍體被翻個身,只見他背後的傷口,立即露了出來。
是利刃所傷。
「呵!找到你了!」
章邯見狀頓時兩眼放光。
自從皇帝收繳天下之兵以後,基層對於利刃的管控極嚴,就連劣質的鐵器農具都得上報。
所以。
這戶人家其實是被人在睡夢中殺死的。
或者確切的來說。
兩個大人被殺了。
遂導致保暖的東西被搶,最終使得三個小孩也被凍死了。
誰做的?
必是那個叛逆分子無異。
「把你手下的那幾個人都叫來。」
章邯起身道:「以這個房間為方圓……算了,還是不要打草驚蛇。」
章邯本能的打算指揮人手,圍追堵截。
可他轉念又覺得那些人不可靠。
甚至於就連絡腮鬍亭長,章邯都不太信得過。
這麼一來。
章邯也就沒有放任絡腮鬍亭長跟他分散行動。
兩人選擇了一起按照老東頭這戶人家,進行密切排查。
最終。
章邯又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並大概確定了張良的位置。
不過他有一點非常好奇。
那就是……
昨天連他都差點沒緩過勁兒來。
那個叛逆分子居然還能悄無聲息的入室殺人,再搶東西?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啊!
章邯之前遠遠的瞧著對方,也不像多麼壯碩的人啊!
為何這麼有毅力……
好像也不對。
白天被黃河沖的五迷三道,又跑又追的累到昏厥,晚上又是極致的凜冬嚴寒。
多重極端情況的疊加之下。
這已經不是毅力不毅力的了。
你再怎麼有韌性。
人也是存在承受上限的。
無論是心理亦或者生理,皆是如此。
「待會兒逮住他必須得好好問問,究竟用了什麼法子……」
章邯嘀嘀咕咕的走進了一戶農家的後院。
絡腮鬍亭長也不敢問上差究竟在絮叨著什麼,反正章邯往哪走,他就亦步亦趨,絕不落後,也不走前頭。
主打的就是一個聽話。
倒讓章邯省心不少。
接下來。
章邯就開始照例排查一戶戶人家,稍微有些家底的,都是一大家子在一塊兒,父母、兄弟、婆姨……
儘管房子是土胚,但都有一個小院子。
老人都是蔫蔫的。
偶爾有小孩倒是狀態不錯。
中原的宗法制,在這一刻得到了充分體現。
或許有人就會說了。
按照孝道論,不是應該讓年齡最大的老一輩吃好飯嗎?
可大多數老人往往還是願意苦一苦自己……
即:依據宗法孝道而言,一家之主便是那個老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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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兒子和兒媳,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都需要老父親進行調理分配。
這種時候,有本事的兒子肯定就得付出多一些,沒本事的則是需要拉一把。
這會造成一個問題。
也就是在親情紐帶中,很多時候會出現誰弱誰撒歡,誰弱誰有理。
你是老大,你有本事,你就應該多孝敬些。
我能力有限,我就只能做這麼多,甚至還需要你補貼我。
換算到現世……
便出現了扶弟魔,原生家庭,吸血包之類的概念。
不過這也不能全部怪到家庭二字上。
還有一些地區性的社會共識……
比如某地彩禮極高,動則大幾十萬。
如果你的女兒不要彩禮,那麼就意味著你的兒子只能打光棍,連二婚的都找不到。
怎麼辦?
作為父母將沒有別的選擇。
根據當地社會性的習俗和共識,有些地方的家庭份子,先天就得做出犧牲。
否則,整個家庭都得跟著受到議論和嘲諷。
比如別人家的女兒都彩禮幾十萬。
你家白送……人家就會說是便宜貨……婆家不尊重之類的……
當然。
這種所謂的議論,當代年輕人越發的不太重視了。
原因是什麼?
其實就是宗法制的個體原子化。
從分封諸侯,削至世家大族,再削至鄉紳地主,再削至個體家庭……
那麼是否未來就連三口之家也會被削沒呢?
就像所謂的資本發達社會,你長到十八歲以後,我就沒什麼義務再管你了。
這顯然不可能。
東方儒家宗法文化的根基傳承兩千餘年,縱然到了工業時代,人們都進入了個體原子化的階段……
以前是遠親不如近鄰。
現在我特么連鄰居長什麼樣都不清楚……
可兩廣一些地區的宗族祭祀習俗,逢年過節的時候依舊興盛。
此乃東方文明形態的獨有特徵。
言歸正傳。
宗法制需要犧牲特定家庭份子的部分利益,顧全大局,並迎合社會性共識。
有不公平的一面。
自然也就有好的一面。
比如……
兒子孝敬老父親。
老父親卻看不得大孫子忍飢挨餓,於是都會讓自家大孫子吃的更好些。
這就形成了以親情為紐帶的三代同堂,協心同力。
否則。
孫子跟爺爺就親不起來。
那麼問題來了。
如果是幾個兒子,很多個孫子,老父親要怎麼端平那碗水呢?
這就得看那些個孫子誰有眼力見了。
老父親總會有偏愛的。
就得看某個大孫依靠個人情商,進而攫取更多的家庭資源。
或許你會說了。
這對別人不公平。
但像這種情況,其實是相對公平的。
因為你出身社會以後,也需要走人脈,搞關係,通曉人情世故。
往上討老人歡心。
老人獲得承歡膝下的晚年。
孩子獲得了家庭資源和個人成長,這是較為良性的競爭與提升。
所以。
部分政商家庭出身的優秀孩子,接人待物就是不一樣,往往可以做到超出同齡人的成熟穩重。
而一些普通家庭的木訥孩子,得到的父母規訓,都是要老實之類的。
這種老實孩子出身社會以後。
大多都會比較吃虧。
可能得到三十歲以後,各種摸爬滾打,才能獲得較為明顯的成長……
甚至很難再更進一步。
因為人長大以後,思維、性格各方面都有些定型了。
很難改……
也正應了那句話。
一對情侶錯誤的開始,往往都是想要改變對方。
所謂磨合很多時候都是暫時性的妥協。
最終。
人,都是本性難移。
……
回到此刻。
章邯已經排查到第二十幾戶人家……
他也總算髮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這個富戶人家的緊張程度。
有些不太正常。
對於他的搜查,也出現了刻意遮掩的意思。
在章邯眼中……
你越是遮掩,那就越有問題。
於是。
章邯里裡外外把這戶人家搜了個底朝天,茅草堆都專門揚開了找一遍。
卻也沒找出什麼來。
章邯有點疑惑,在離開之際,他多走了幾步,卻又轉而停下。
絡腮鬍亭長詢問:「這……怎麼了上差,我們剛剛不是已經搜過了,沒啥問題啊!」
「不,我瞧著剛剛那家的次子,有點眼熟。」
章邯皺眉,富戶一家不算小孩,都有十幾口人,外加幾個夥計。
而他想查的叛逆分子,都是狼狽不堪,凍的半死不活,不敢露面……
但聯繫之前死亡的那一家五口。
顯然那個叛逆分子,很有餘力。
想到這裡。
章邯毫不猶豫的殺了個回馬槍。
同時他開口詢問道:「你老實交代,這個富戶平時對我大秦應該多有違逆吧?」
絡腮鬍亭長聞言:「這個……上差,我們村子都是順民……」
絡腮鬍亭長本能的想為自己人說話。
他的立場就是盡量糊弄,千萬別給章邯惹毛了。
你真讓他當大秦之鷹犬。
顯然他還是更在乎擱當地的名聲,尤其對於這些個富戶,人家也有人在秦為吏,撕破臉了大家都會很難受。
「哼!」
章邯不管那一套。
他進到富戶的家中,讓富戶重新把所有人都給聚集起來。
富戶只能照辦。
結果人剛到齊,還沒開始細查……
章邯就發現少了一個。
剛剛是十三口人,三個夥計。
現在少了一個夥計。
毫無疑問。
叛逆份子剛剛假冒成了夥計,意圖矇混過關,結果章邯殺了個回馬槍。
忽的。
「錚!」
章邯拔出了絡腮鬍腰間的青銅劍,架在了富戶的脖子上:「說,那人往哪兒逃了?」
話音未落。
富戶應聲跪地……
可富戶的幾個兒子竟然憤慨大罵出聲。
「你這暴秦的走狗!」
「他就一個人,弄死他……」
「大鬍子,咱們鄉里鄉親的,這種時候不抱團,更待何時?」
……
絡腮鬍亭長聞言頓時露出了苦瓜臉。
完了!
完犢子了啊!
他就想安安穩穩的混個差事。
怎麼就這麼難呢?
一個個的都想拖他下水,反抗暴秦。
問題是秦皇東巡迴歸,帶了足足十幾萬大軍。
前面的齊楚叛亂。
連點水花都沒濺起來。
現在就他們村裡這些個人,就想搞揭竿而起的那一套?
純屬活的不耐煩了啊!
「特娘的,都給我滾進來,拿下這幫子亂民!」
隨著絡腮鬍亭長一聲高喝,外面眾多亭卒紛紛踹門闖了進來。
這下就真的沒有任何懸念了。
幾個大罵暴秦的兒子,迅速被拿下。
章邯面色始終沉穩……
同時他心中也在想,如果絡腮鬍亭長也叛變了,還真有些麻煩。
雙拳難敵四手。
好漢架不住人多。
章邯可以打三五七八個……一個人挑十個那就真有些費力了。
更何況他的身體還沒有好轉。
幸虧最壞的情況沒有發生。
緊接著。
富戶只得指了指後院的狗洞……
章邯毫不猶豫的翻牆爬了出去,然後就瞧見了那個熟悉的背影,沒錯了,絕對是他心心念念的叛逆分子。
章邯跳下牆,一頓狂追。
張良在前面拼了命的跑。
你追。
他逃。
鬧的是雞飛狗跳。
另外。
張良的身體素質其實是遠不如章邯的,但他給自己準備了丹藥,依靠丹藥強行支撐自己在凜冬環境中保持清醒。
爾後殺人搶奪衣物,又弄了些吃食……
後面投靠富戶也是半威脅加上半承諾。
當然更重要的是……
張良提前聽到了那家幾個兒子對於暴秦極端敵視。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張良也很講道義,上去就獻上了自己貼身的玉珏,此乃珍貴之物。
同時。
他也明確表示自己今日既然來到了富戶家中,那就是緣分了,抗秦大計……即刻開始……
這句話其實威脅居多。
他既然已經到了富戶的家中。
富戶就是妥妥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橫豎都有可能受到牽連,不如盡量給他打好掩護。
還有就是五代相韓的張家,名聲總歸有一些的。
總而言之。
張良通過一系列的努力,在這個村子東躲西藏……
至於他為什麼沒有選擇遠遁。
一則是來不及。
二則出去亂跑其實也很危險。
三則就是丹藥的效果不持續……
張良嚴重透支身體,他需要補充和休息,再搞遠遁的那一套,他會把自己活活累死的。
「呼!呼!」
張良跑到一處貧農的矮院牆根處,他終於是徹底跑不動了。
只能依靠在白雪皚皚的牆角,呆愣愣看著章邯提劍靠近……
「至於嘛?追我到這個地步?」
張良大喘氣的道:「你是缺錢缺紅眼了吧?可我的人頭也值不了幾個錢,這樣吧……你放我一馬,我保證讓你發財。」
眼下張良只能嘗試著來軟的,拿錢買命,賄賂一下。
「呵,發財!」
章邯扯了扯嘴角:「你覺得我跳黃河追了你一天一夜,就為了發財?」
章邯對於錢財並不怎麼貪戀。
他需要的是機會。
一個上戰場帶兵的機會!
馳騁沙場。
乃是他的畢生所願。
顯然,唯有張良的頭顱,才能讓他達成所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