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9章 地底殺機
山腰上,襄王等人張大了嘴,腦子裡一片空白。
這都什麼天崩地裂式的攻擊!
到了這會兒,也不過就過了一刻鐘左右,下方大夏軍的右軍死傷加起來恐怕已經超過了一萬人!
原本還茂密而寧靜的密林,此時已經已成一片火海,方圓超過五十丈範圍內再沒半個能站起來的人,無數屍身被火焰淹沒,黑色的煙霧不斷浮上半空,讓久經沙場的襄王等人也不禁背心滲出冷汗。
過去的沙場征戰,以弓弩等遠程攻擊為輔,近身衝殺搏鬥為主,雖然也能傷亡慘重,但通常此刻這點時間頂天也就傷亡數百人。
可陳言安排的這種殺法,短短時間,傷亡便已達數十倍之多!
這不是勢均力敵的戰爭。
這根本就是單方面的屠殺!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屠殺,而是像一個壯漢搗壞了蟻巢,對著那些微小的蟻蟲肆意踩踏式的屠殺!
若非戴著耳塞,聽不到多少動靜,此刻想必那些痛苦喊叫的聲音會隨風而至。
忽然間,一個念頭從眾人心中閃過。
天師二字,當真名不虛傳!
不遠處,錢武輕吁一口氣。
一切盡如大人所預計。
因為奇襲的軍士數量過多,加上要著急著趕路,導致軍士全聚集得極為緊密。這種陣型下,集中轟擊加上地下埋設的炸藥的引爆,能發揮出最大的殺傷力。
而現在,三十門青山炮連一輪都沒射完,下面右軍傷亡已達萬人之眾,正驗證了陳言此前的預測。
而且經過這一輪十幾發炮彈的連射,錢武已經放下心來。
群集式轟擊,使得地下埋設的炸藥縱然密度稍有不足,也可完成引爆。這十幾發炮彈連射后,地下被引爆的炸藥堆已經超過了三十處,這一仗,夏軍亡定了!
原本當初預想的並不是用青山炮來引爆,畢竟當時最初制定計劃時,青山炮還沒研發出來。那時設想的是用火箭,但火箭顯然比青山炮要差多了,使得陳言改變了計劃,方有如今這最終的戰果,甚至到現在為止己方還是零傷亡。
錢武再次摸出之前傳信用的那薄物,對著陽光,微微傾斜,將日光反射出去。
不過這次不是向自己上方的兄弟送信,而是朝著遠處數里之外的另一座山峰。
片刻后,那山峰的山腰處也有亮光反射,表明已經收到消息。
錢武立刻改變了手中之物傾斜的角度,向著另一座山峰射去。
不片刻,那峰上也有亮光反射,傳遞信息回來。
錢武長舒一口氣,把那薄物又塞回懷裡。
重頭戲終於要開始了!
晌午過後,珠州,離平川灘還有兩里許處。
趙承高踞馬上,聽著前面軍士不斷傳回的消息。
宣武軍二萬七千人,已經盡數入了平川灘,依照此前的軍令,在那裡暫時休憩和調整。
「將軍,咱們是否差不多該……」身旁的一名將領低聲道。
趙承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微微抬手,壓住了他後面的話。
周圍的幾員將領均識趣地屏住了氣,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他們均是趙承的心腹,跟著他已久,知道他此刻的神情代表著他正在思考一些極為重要之事,自然不敢打擾他。
趙承望著遠處的平川灘,忽地道:「前方的橋樑,是否真的已經拆了,斷了宣武軍的前路?」
另一名將領沉聲道:「是,末將親自帶人確認過,前路所有橋樑均已拆去。宣武軍若要離開平川灘,唯一法子,便是從剛剛入灘的那幾座橋樑下來。但那幾座橋已經被咱們的大軍堵死,任何人都休想能穿過。」
趙承緩緩道:「又或者跳河,游到對岸。」
幾名將領愕然對視,其中一名道:「但對方並不知道有危險,該不會這麼著急選這條路吧?」
此刻晉軍還沒按計劃入灘,對宣武軍形成包圍圈,若宣武軍真要跳河逃跑,晉軍確實也拿對方沒轍。
趙承露出一抹陰冷的笑容,道:「此次大計,我有一點疑慮,你們諸位能否替我解惑?」
眾將領從未聽他說起過此事,均感訝異。
這次大計,他自一開始便全力支持,更主動請攖,領軍前來,沒想到大將軍心中原來竟然對這次的大計尚有疑慮?
趙承緩緩道:「劉叢成名數十年,乃是大周赫赫有名的名將。他年輕時勇猛精進,殺敵無數,立下赫赫戰功,但年紀上來之後,卻變得龜縮不前,明哲保身,再無寸功。諸位,他究竟為何會有這般變化?」
眾將更是錯愕,完全不明白他為何這個節骨眼上忽然提起此事。
不過他既說起此事,想來必有其因,一員將領道:「末將聽聞,他親妹妹入了宮,成了先帝的霜妃。劉叢也是從那時起……」
趙承打斷他的話:「我問的不是此事,而是他是否真的會膽小怯弱至為了一己私情,置大周安然於不顧?」
眾將神情微懍。
「大將軍的意思是,劉叢的屈從有假?」一將脫口道。
幾個將領均眉頭深鎖起來。
此事事關重大,若劉叢的屈服乃是假意而為,那己方想必陷入了某個還沒能察知的陷阱中,將是大患!
但直到這刻,他們謹慎探查,卻一直沒發現有問題,大將軍的疑慮會否只是多心?
趙承不答,卻道:「但劉叢不可能未卜先知,曉得咱們會趁梁、夏聯軍侵周之機來分一杯羮,畢竟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梁、夏聯軍入周之事,所以不可能預先布下陷阱,等咱們來這。」
眾將無不露出疑惑之色。
大將軍自己說自己有疑慮,這會兒又自己把這疑慮給解了?
卻聽趙承緩緩再道:「唯一早已知道咱們要來此的人,只有一個。」
眾將一震。
陳言!
「原來大將軍到此刻仍不信任陳天師?」一員將領不由道。
「只能說信了九成,但只要有一絲疑慮,事關重大,也不能草率行事。」趙承冷然道,「非我族類,其心難測。他一個大周人,想要取信於我,豈能如此簡單?尤其此人能為非凡,更須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