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獨守空房
陸建寧從十五歲及笄就被老太太張羅著選婿,也在那年娶了第一位,接著後面的事情就都知道了,他們陸家無端端染了四條人命,把喜事硬辦成了喪事。
外面的人都已經傳成什麼樣了,說陸建寧克夫那都是輕的,有那起子不要臉的,滿街傳陸建寧是狐狸精轉世,彩陽補陰,所以吸幹了四個年輕精壯的男兒,真想用糞坑的石頭堵住他們的嘴!
「小姐。」正說著外面一聲,丫鬟小歡回來了。
陸建寧身旁兩個多年貼身丫鬟,小歡,和小喜,都是陸建寧給取的名字,就是希望她們這一輩的日子都簡簡單單歡歡喜喜。兩個當時才四歲的小姑娘非常高興這個名字,連被爹娘賣了的傷心都忘了。
「怎麼樣,跟新姑爺說了嗎。」陸建寧放下梳子問。
小歡忙點頭道:「說了。奴婢告訴他今夜小姐不會過去,陸家的規矩是三個月後才能圓房。這三個月小姐都不會與他見面,也不會跟他同房。」
所謂陸家的規矩,還不是陸建寧說了算,陸建寧說是什麼規矩,就是什麼規矩。
陸建寧慢慢問:「那新姑爺有什麼反應?」
前面那幾位姑爺,聽到陸建寧不肯圓房,個個反應都強烈的很,尤其上一個那個武館出來的莽夫,大鬧洞房嚷嚷著罵陸家騙婚,最後鬧得老太太出面才壓下去。
小歡面色露出一絲古怪,想起新姑爺剛才的臉色,「姑爺他沒反應……」
一時間,陸建寧的目光也看了過來。
小喜愣了愣:「什麼叫沒反應,氣過頭了?」
小歡頓了頓說道:「他沒生氣,他還跟奴婢說『謝謝』。」
小喜目瞪口呆。謝謝?這是什麼套路?小喜都習慣那些男人要麼哭鬧,要麼罵的各色醜態了。
「是不是你哪句話沒說清楚,還是他沒聽明白啊?」小喜根本不敢相信。
嫁來了陸家,而且得知小姐不圓房,這兩樣加起來會有人沒有反應?怎麼可能。
小歡不服氣,居然懷疑她傳話的能力:「我瞧著這次的姑爺,似乎跟前面那些個不一樣。」
今天在喜堂上,陸建寧蓋著紅蓋頭,但小歡和小喜都看到了新姑爺的樣子。
長得倒是比前幾個都俊。
可惜的是身子骨似乎看著非常的弱,一個大男人,跟陸建寧並肩站在一塊拜堂的時候,竟然好像比陸建寧還要清瘦幾分。那肩胛骨骨頭凸出來著實是有點嚇人。她們其實都不明白老太太這次為什麼挑選了這麼一個人。
陸建寧居然親自問道:「怎麼不一樣?」
小歡下意識轉著眼珠子說道。「他好似一點都不怕。」不僅不怕,簡直平靜得過了頭。小歡甚至有一種他好像知道了什麼的錯覺。
小喜不由沒吱聲,不怕?上一個也不怕,最後不還是那樣的結果。
不怕又能代表什麼。這世上有膽子大的,但膽子大並不會讓你長命。
陸建寧將手裡梳子慢慢放到檯面上,盯著銅鏡里模糊的容顏許久:「你們兩個今天也累了,去休息吧。我這裡不用伺候了。」
小歡還想說什麼:「那小姐呢?」
陸建寧說道:「把賬本拿來,我再看一會。」
「小姐,都這麼晚了,您別看了。」小喜真的心疼陸建寧。昨夜看了半宿,今日又忙了一天。
陸建寧說道:「拿來,離開時把外面的燈都點上。」
這世上每個人身上背負的東西都不一樣,陸建寧背負的就是陸家的未來。
陸建寧屋內的燈又是掌到了四更才熄滅,這晚,陸家老宅內一夜死寂無聲。
尤其是新郎官的院子,靜謐的讓人意外吃驚。
……
第二日陸宅的下人議論紛紛,「小姐昨夜還是沒有去洞房嗎?」
「據守在洞房外的小廝說,新進門的姑爺又是獨守空房一整夜。」
「聽說一早上老太太就把新姑爺叫過去了,估計是正在安撫呢。」
每次陸建寧冷落新人,都要由老太太當那個和事佬。
老太太的院子里,新姑爺施芥一身素雅青衫,站在那裡就是一道風景,許多年輕小丫鬟都忍不住偷偷扭頭看他。論顏色這位姑爺確實是五位中最出眾的。本來想著,若是能見到大小姐的面,還是有機會得到陸建寧喜愛的。
畢竟誰不愛美男呢?
「建寧她操持家業,連日也是累著了,昨夜的事……還希望你不要心裡有芥蒂。」
施芥微微地笑,「怎麼會,大小姐自有凌雲志,自然不能困於後宅這方小天地。」
老太太不由抬頭看了一眼,新姑爺長得好看,說話居然也這麼中聽。
「你們還年輕,日後有的是相處的機會,這幾個月你就好生住著,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和下面的人說。」
施芥說道:「在下明白了,多謝老太太。」
施芥離開之後,老太太身旁的大嬤嬤不由說道:「這位姑爺瞧著,跟前幾位大不一樣。」
看得出施芥真的不在意陸建寧昨夜沒去,而且言談間斯文有禮,不像是裝的場面話。
老太太卻慎重的多:「人不可貌相,先觀察一陣子再說吧。」
大嬤嬤攙扶老太太起身,老太太再過年就快八十了,這副身子支撐陸家家業屬實不易,大嬤嬤完全能理解老太太的一片苦心。
「對了,建寧呢?」
大嬤嬤說道:「大小姐一早晨,天還沒亮就坐馬車趕往鋪子了。」
昨日才大婚,陸建寧卻一點都沒耽擱時間就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很顯然在陸建寧的心裡,事業比婚姻重要多了。
雖然陸家娶的是贅婿,但畢竟沒有哪個男人能忍受這樣的冷待,前幾個會鬧得厲害也很正常。
反倒是施芥這樣淡定自若的不尋常,大嬤嬤終於忍不住道:「老太太,您究竟是……怎麼找到的這第五位姑爺?」
前四位身故之後,要找第五位幾乎是難如登天,大嬤嬤只知道這位施姑爺不是本地人。
老太太聞言,眸色變得意味深長起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