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最終的試探

原以為兩人的關係停留在合作層面，她認為自己的情緒不會為其掀起波瀾。

可簡瑤不曾見到，真正見面的時候，那青澀時候被人算計的不甘與怒火，瞬間整個身體隨之一顫。

真是可惡！

尤其是今日，魏萊竟然又算計了自己一回。

來此之前，她提前了解過諾言，知道它的創始人曾在美國留學，還當留學的人如此之多，世界哪有這麼小。

在看見迎接自己的只有個女員工時，她就察覺有些不對。

以林行舟在魔都有地位，哪怕諾言這等公司上門服務都不為過，更何況自己親自登門，還能如此冷待呢？

所以在對方去請所謂老闆的時候，內心深處的疑慮愈發的深，直至進了辦公室兩人相繼離開，她便明白了是有人想藉機見自己。

果不其然是回國的魏萊。

思及此處，她不由得嗤笑一聲，對方故作的神情就像是笑話一般，惹人發笑。

在她陷入沉思的時候，車輛駛過一段又一段的道路，逐漸接近國貿金融大廈。

而在途中，簡瑤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在腦海中再度梳理了一番，直至形成條「線」，能夠串聯一切的「線」。

收拾好之後，車子已然停在了地下停車庫。

見此情形，她伸手推開了車門。

「小姐，我想自己還是要證明一下，董事長那邊我已經表達清楚了，既然將我撥到你身邊，你就是我唯一的上司。從今往後我會牢記職責本分。」

眼看女生即將下車，褚昂趕緊回過身，揚聲道。

一方面他別無選擇，自古以來「雙面間諜」可不是件值得高興的好事，另一方面他斟酌許久，覺得在女生身邊的發展空間會更大。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難以描述的感覺，驅使著他做出這個決定。

原以為這番話說完，對方會跟回應自己，再不濟也會出聲回復一句。

卻不料，女生僅僅是揚唇一笑，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動作流暢地下了車。

車門合上的聲響，在車廂中不斷回蕩，直至消散在小小的空間內。

回過身去，褚昂拿不準女生的意思，獃獃坐在位置上沉默，思索著那抹笑的含義。

而簡瑤並不是在故弄玄虛，只因為有些事情並不是表面上看得那樣簡單。

有所謂「局中局」，當想要達到某種目的，首先要做的便是藏好目的。

緊接著去拋出另一個同樣想要間接達到的目的，用一面不太緊要的需求去掩護另一面更重要的需求，最後在悄無聲息間成功。

到了那時，不太緊要的需求無論成不成功都已經不足掛齒了。

林行舟的辦公室對她來說就像是另一個家，來去自由又熟悉。

隨著電梯抵達的聲音響起，簡瑤邁步而出。

放眼望去，沒有看到黎舒的身影，她並沒有在意，而是繼續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手掌握住把手，強硬的阻力讓她眉頭一皺。

什麼情況？

收回手掌，她輕咬下唇，從衣服里掏出手機，手指滑動間撥通了林行舟的電話。

「嘟嘟嘟」

話筒那端傳來一陣平緩的忙音。

直至機器人的聲音響起，對方都未曾接電話。

不知道為什麼，腦細胞在剎那間活躍到了頂峰。

或許林行舟在應酬，又或許林行舟在開會，明明有無數種可能，可她的心裡率先湧現的是......懷疑。

垂眸看向逐漸黯淡的屏幕，簡瑤神情陰沉，幽深的眸子里盛滿了驚疑。

她轉身走至秘書辦公桌前，身體下意識得靠向桌邊，纖長的睫毛低垂遮擋住雙眸，徹底將情緒隱藏了個乾淨。

在沉思的時候，時間流逝得悄無聲息，等到一聲「叮」的清脆聲音再度響起，總算喚回了她遊離在外的心神。

抬眸望去，就見林行舟邁步走出，似乎是瞧見了自己，他的臉上瞬間揚起清淺的笑意，連那原本冷銳的五官都柔和了幾分。

「不好意思，我剛在開會，沒留意手機。」

男人的雙腿修長，僅僅幾步路，便來到了身前。

他的手掌極為自然得拉住了自己，第一時間道歉的行為應該會讓任何一個女人軟下心來。

「我也剛到。」

嬌嫩的雙唇高揚，明亮的眸子彎成了月牙，簡瑤順勢回握住對方的手，笑道。

但沒人能夠察覺，她的鼻尖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隱藏在場所里那日常香薰下，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聯想到昨天男人莫名其妙的昏迷，她心下複雜。

既有擔憂，又有難過。

擔憂於對方的身體情況，難過於對方的防備。

把內心深處的糾結，完美得困在自己的身體裡面，她移開視線看向不遠處的黎舒，輕聲道：「黎秘書，不介意的話我把你boss借用一下？」

此話一出，林行舟輕笑出聲，眼神寵溺地搖了搖頭。

「請便請便......」

黎舒訕笑著點點頭。

人家情侶間說些悄悄話，他哪有權利干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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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明白，對方是以玩笑話提醒他，如果有工作需要，要暫緩處理。

得到了答覆，簡瑤又輕輕晃了晃男人的手掌，以此來示意對方。

隨後，她們二人便牽手走進了辦公室。

一整天都在外奔波，踏進房間后，房門剛一合上，她不由得長舒了口氣，將身體靠向男人。

「今天真累。」

明明面無表情，可她的語氣卻帶著女生特有的嬌嗔。

「累就休息。」

林行舟展開手臂，將女生攬進懷中。

聽聞此言，簡瑤沒有回答，而是鬆開自己的手掌，快走幾步朝沙發處走去。

直到她半躺在其上時，方側過身去，舒展了下身體。

見此情形，林行舟腳下方向一轉，走到另一側坐了下來。

他伸出手，指尖撩撥著女生四散的髮絲。

「婚禮策劃你不滿意？」

原定的計劃是自己去諾亞，二人碰頭匯合。

誰料，對方忽然回來了公司，不需多想就知道指定是出了什麼意外。

「其實我對自己的婚禮並沒有太多的要求。」

視線落在房頂，簡瑤不緊不慢道。

「僅此而已？」

林行舟指尖微頓，反問道。

「不然呢？」

側著身體，簡瑤抬眸回望對方。

「今日的你，似乎有些不一樣。」

林行舟低斂下眼眸，視線落在自己收回的指尖上。

「你也有些......不一樣。」

雙手撐著身體，簡瑤半起身靠在了沙發背上，靜靜看著男人。

四目相對間，兩人久久不曾說話。

林行舟一言未發，他逆著窗外透過來的光，睫毛垂下的陰影落在眼下，那輪廓鋒銳的臉龐凌厲感愈發明顯。

「你帶著情緒。」

他語氣淡淡，聽不出半絲情緒波動。

「不好意思。」

簡瑤如是說道。

見狀，林行舟起身做到了女生的身邊，他一手握住對方自然垂下的手掌，一手撩起其耳前的碎發攏到耳後，語氣關切道：「遇到任何事情，都不必煩心，萬事有我。」

說話間，他手中稍稍用了力道。

感受到手背處傳來的溫熱，簡瑤抿了抿唇，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雙手上，問道：「我在你心裡究竟是個什麼位置？」

「你又為什麼瞞著我？」

她完全可以圓滑到將一切當做工作中的「人情世故」對待，但是不能......

人總是這樣複雜又矛盾，「既要又要」跟「貪心不足」才是常態。

聞言，林行舟罕見的嘆了口氣。

男人無奈地喟嘆，在辦公室里清晰可聞。

「你是因為小褚，所以不痛快。」

明明是疑問的語氣，可卻是篤定的口吻。

「是也不是。」

簡瑤點了點頭，旋即又搖了搖頭。

「你把他放到我身邊的時候，其實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小褚就像是你借給我的『工具』，我只有使用權，沒有『所屬權』。」

她的這番話說的透徹，沒用任何好話去美化「本質」。

「但是我沒想到，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那種處在監控下的生活，我適應不來。」

輕嘆一聲后，她直直看著男人。

「抱歉。」

林行舟沉聲道。

「你什麼時候開始意識到的？」

眼神微暗，帶著一抹意動。

「小褚被你調到我身邊，我向你訴說過幾次身邊的事情嗎？」

簡瑤慢條斯理道。

「你應當不會留意。小褚出現在我身邊，恰好是馮瑾年回國，你絲毫不擔心我與她對接好壞與否。」

「OK，我當你是信任我。但是在此之後發生了溫祁跟陳嬌嬌的變故，你仍舊任我去處理，卻對結果毫不關心。」

「答案還需要想嗎？」

說話間，她無聲輕笑，眸子里透著通透的冷靜。

「在你每一次告訴我事情的同時，是在試探我的反應。」

林行舟薄唇輕勾，悠然笑道。

「我竟然沒有察覺到你的破綻。」

他抬起握住女生的手掌，在其手指處落下一吻。

「你教過我，如果連自己的情緒都隱藏不了，談何穩坐能『穩坐釣魚台』？」

簡瑤斂下眼眸。

「我不想失去人身自由，所以跟褚昂把事情挑明。」

視線落在交握的雙手上，一臉平靜道。

「好，我會把褚昂調走。今後想要什麼下屬或者是工作人員，你親自招人。滿意嗎？」

明白了女生的需求，林行舟的回應直截了當。

「不必了。」

出言婉拒了男人的提議，簡瑤繼而又道：「小褚工作能力還是挺出眾的，況且我想他應該已經跟你說清楚了。」

「依你。」

林行舟應道。

隨後不等女生反應，他接著反問道：「這件事情解決了，你的心情好些了嗎？」

「沒有。」

猛然用力抽出手掌，簡瑤冷聲道。

「還有其他原因？如果是覺得操辦婚禮比較麻煩，我會安排其他人負責，你只需要乖乖等著成為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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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鬧脾氣的女生，林行舟抬手揉了揉對方的頭頂，放緩聲音道。

「你去醫院了。」

話語簡明扼要，簡瑤直接戳破對方的偽裝。

林行舟手下的動作一頓，淡淡道：「你知道了，」

「我聞到你身上消毒水的氣味。」

簡瑤聲調平緩，嗓音平靜到掀不起一絲絲波瀾。

「只是個身體檢查而已，我......不想耽誤你的時間。」

雙唇微不可察地抿了抿，林行舟輕聲道。

聽著自己的聲音，他的腦海里浮現出醫院中的一幕。

隨著記憶，時間彷彿回到了不久前。

辦公室

「林董事長，從目前的檢查結果來看，您的身體並沒有什麼異樣，不過為了保守起見，後續您的每季度全身體檢需要調整到月度。」

放下手中的檢查報告，歐陽醫生沉聲說道。

「那我昨天為什麼會突然失去意識？」

聽聞此話，林行舟微皺的眉頭，並沒有鬆開。

「從腦CT的片子上看，排除病理上的因素。如果林董事長的時間方便，今晚您回到家后，我們會上門給您安裝心臟的監控儀，最後綜合判斷。」

就目前的結果，歐陽著實沒有檢查出什麼不妥來。

聞言，林行舟頷了頷首，沒有反對。

回憶抽離，遊離的思緒回歸。

林行舟抿直了唇線，重新開口道：「瑤瑤，你或許是誤會了，我不是故意對你隱瞞。」

「我對自己的考慮不周，表示抱歉。」

從小到大，他應該還沒有對任何人表示過歉意，更準確來說是將自己擺在稍顯弱勢的下位。

「我並不是因為此事不開心，我只是......」

簡瑤聲音低落，臉上神情落寞。

「只是什麼？」

看見女生久久沒有說話，林行舟柔聲詢問道。

「我覺得你根本不信任我。」

從沙發上起身，簡瑤抬腳往落地窗的方向走去。

她迎著逐漸西沉的日光，漆黑的瞳孔里迎著光亮，明明是澄澈的眸子，可實際上透著股深邃幽暗。

繃緊的唇角，陰沉的臉色都表露了她身上似乎藏著某些更深沉的東西。

「你太過難懂，又太過難以琢磨。我理解不了你對我的好，更理解不了你對我的防備。」

「不要否認我，那種防備我能深刻的感受到。」

「林行舟，你究竟在隱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