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鄉村檔案(6)
顧家富說:「我知道劉所長潔身自好,不近女色,今天就我們四個人喝酒,不要小姐作陪。***」這樣說著,就對寧占才使了個眼色。寧占才站起身,咣當一聲把包廂的門就關了。
劉宏業不由緊張起來,他意識到今天在劫難逃了。
果然,顧家富的臉一下變了:「劉宏業,你應該清楚,我們今天把你叫來做什麼。」「不是叫我來喝酒的嗎?」劉宏業不由渾身起抖來。
「快把東西拿出來。」寧占才幹瘦的身子站在他的面前,伸出一隻鷹爪一樣瘦長的手,「趕快拿出來,免得受皮肉之苦。」「我真的不知道你們要什麼東西。你們可別打我啊。」劉宏業的聲音帶著一種恐懼和哀求。
「不把東西交出來,就別想走出悅心園。」劉宏業一步一步往門口移動。他想,現在惟一的辦法,是逃離這裡。
「想得真美,到了我們手心裡,你還想逃走。」匡興義這麼說著,抬起腳,一腳往劉宏業的腰部踢去。劉宏業只覺得腰部一陣鑽心的疼痛,就趴在地上了:「你們不能打人呀。」這時,劉宏業多麼希望有人突然闖進來,把他救出虎口。可是,他知道沒有人會來救他的,他只有哀求道:「你們別打我。打傷了身子,就不能工作了。」「把東西拿來我們就不打你。」寧占才這時解下褲腰上的皮帶,高高揚起,然後帶著一陣風,嗖地一聲,皮帶就落在剛才匡興義踢的那個部位。寧占才系的是真牛皮帶,落在腰上,那腰就好像揭掉了一層皮,劉宏業忍不住「哎喲」一聲大叫,眼淚也跟著嘩嘩地流下來。
又是一陣風響,劉宏業的大腿側也像是被揭掉了一層皮。緊接著,隨著皮帶起落的風聲,劉宏業只覺得自己全身的皮膚都好像被活生生地剝掉了。他像一條蛇,一條蚯蚓,在地上不停地扭動,最後,連扭動的力氣也沒有了。
顧家富這時走過來,用腳踢了踢他的腦殼:「劉所長,你這是何苦呀,你將那些東西保存在那裡有什麼用?是想把我哥告倒,還是想把我弄進牢房?這對你劉宏業又有什麼好處?想陞官,想財,這兩個目的你都不可能達到呀。你那個卵樣子,除了我哥給你個財稅所長當,誰有官讓你做。想證明你自己的清白?你清白什麼,我們貪污了,你也貪污了啊。你從兩個廠里借的八千塊錢也全都用別的手段衝掉了。這難道不算貪污?我說,我們坐牢,也少不了你劉宏業坐牢的份。木材加工廠和石灰廠已經垮掉幾年了,你把賬本複印件拿出來毀掉了,不清白的事全都清白了。一本糊塗賬也就不糊塗了。對你說,你給匡興義的賬本,他已經全部重做了一遍,你領錢的條也全部毀掉了。他們查現在的賬本休想查出什麼來。」劉宏業坐在地上,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我真的沒有複印件。」劉宏業這時已經下了決心,即使打死他,他也不能把賬本的複印件交出來。交出了賬本複印件,他們也不會放過自己的。
「你硬是不交的呀。」匡興義一把揪住劉宏業的頭,將他提起來,然後在背後一個掃堂腿,就讓他跪在地上了。顧家富說:「劉宏業,我告訴你,周明勇能不能整倒我哥還很難說。我哥和我都不是好惹的。如果整不倒我們,到時候我們再一個個算賬,一個個收拾,包括何奔、莫鬍子、全安、鄧啟放這些人。誰和我們作對,我們就整治誰,就讓他們嘗嘗我顧家兄弟的厲害。我們要是被弄倒了,我們也要找幾個墊背的,丁縣長也別指望逃脫墊背的命運。當然,要不要你給我哥倆墊背,全看你自己。你要是把賬本複印件當炮彈交給周明勇,我要叫你死無葬身之地,包括你的老婆和孩子。你如果保持沉默,我們就相安無事。你不要以為我哥在住醫院,我不經常去鄉政府,你做的事我們就不知道。告訴你,你的一一行,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好吧,你快給我滾出去。我們走著瞧,看哪個笑到最後。」劉宏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他只覺得渾身火灼一樣的疼痛,連挪動腳步的力氣也沒有了。但他還是咬著牙,逃出了悅心園。走出了很遠,大滴大滴的淚水才從眼眶裡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