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鄉村檔案(4)
馬紀委說:「今後如果想起什麼問題,或是知道了什麼新的問題,要及時告訴我們。***我們在苦藤河鄉可能還有一段時間。」周明勇和馬紀委從連山鎮出來的時候,已經中午了。馬紀委說:「顧家兄弟在買地皮的問題上玩了兩個圈套,這兩個圈套都玩得特別的高明。買那塊荒坡地願意花大價錢,但有兩個條件,一是修水泥大道的工程必須給那個姓朱的包工頭,二是必須給他們四塊屋場地基。這兩個條件都是在買了地皮之後提出來,看起來好像和買地皮無關,而且也沒有文字根據,但前提卻是花六十五萬買了一塊荒坡地,而顧家兄弟又不怕賈偉不答應,因為有丁安仁在後面說話。這樣一來,顧家兄弟得了好處,由你怎麼查,賬面上是無法查出問題來的。現在只要找到朱包工頭,問題就解決了。」周明勇說:「朱包工頭當然要找,但他不一定肯說。其實,四塊屋場地基不給錢,這就是個問題。賈偉不是說了么,四塊地基沒收錢,原因就在那六十五萬的荒坡地上面。」馬紀委說:「朱包工頭不敢說,是因為顧家好是鄉長,在苦藤河鄉有權有勢,山不轉水轉,說不定什麼時候他又會在這地方來承包工程做活。要是聽說顧家兄弟出了問題,他不一定不說。」「這些人只認權,認錢,不認人。顧家好出了問題,還有人在台上哩,他想說也不敢說啊。我說從別的地方尋找突破口,就是這個意思。」周明勇想了想,說,「你什麼時候還是給城建局打個電話,要他們查一查,那個朱包工頭是不是還在我們縣裡搞工程。如果還在我們縣裡,你回去找找朱包工頭,如果能從那裡把問題弄清楚,當然最好不過了。」「現在中午了,找不著人。下午打吧。」馬紀委說,「你不是說要找苦藤河鄉財稅所劉所長談談么?如果他也像賈偉這樣願意和我們配合,那就好了。」
「我已經找劉所長几次了,不是不在家,就是說顧鄉長找他有急事,匆匆走了。下午我再找找他。」兩個人來到苦藤河碼頭的時候,看見金所長、孫紀委和鄧啟放幾個人從河那邊坐船過來。鄧啟放抱著他那死去的外甥女,上岸之後,孫紀委對周明勇說:「根據我們分析,小孩有可能是誤食什麼東西中毒死的,準備送到連山鎮醫院化驗一下。」周明勇沉思一陣,交待說:「小孩的屍體暫時不要埋掉,要醫生妥善保存一些日子再說。」金所長一旁說:「顧鄉長剛才給我打電話,說一個私生子,化驗不化驗就那麼回事,要我們趕快把她埋掉算了,那麼張張揚揚做什麼。」周明勇板著臉說:「看來我要給徐傑打個電話才行,叫他下來處理這件事吧。」金所長連忙說:「我們按周書記的指示辦就是。」這天下午兩點半鐘,周明勇突然接到常方思縣長的電話,要他火速趕回縣裡去。如果沒有火車,他讓政府辦派車來接。周明勇問有什麼事,常方思說韋市長到西山縣來了,說是他連著收到幾封有關苦藤河鄉的舉報信,專門下來看一看的。周明勇覺得況比較嚴重,說:「我馬上趕回來。」掛了電話就問嚴卉下午有沒有經過縣城的火車。嚴卉說下午三點有一趟去成都的火車,「現在兩點半了。你還要過河,只怕趕不上了。」周明勇再沒說話,急匆匆地走了。
周明勇趕回縣裡的時候,已經下午五點多鐘了。常方思和趙祥生都在辦公室陪著韋市長等他。趙祥生不等周明勇落座,說:
「明勇同志回來了。韋市長,我們一塊去吃飯。吃了飯,讓明勇同志專門彙報苦藤河鄉的況。」韋市長擺手說:「別忙著吃飯,讓明勇同志先說說苦藤河鄉的況吧。」常方思說:「明勇,你就先說說吧。韋市長是專門為苦藤河鄉的事下來的,韋市長對苦藤河鄉的問題十分重視。」常方思的話沒說完,韋市長就又把話接了過去,口氣嚴厲地說:「苦藤河鄉是怎麼回事嘛!開始是老百姓鬧事,把鄉政府的圍牆推倒了;後來是老百姓聯名告鄉政府領導的狀,還把告狀信送到楊書記那裡去了;現在還是老百姓告狀,把告狀信寄到我那裡,還在信封上寫著十萬火急的話,但不是告鄉政府的領導,而是告你們縣紀委的幾個人,告你周明勇,說你周明勇的屁股坐歪了,偏聽偏信一部分落後群眾的話。你給我說說,這中間到底是些什麼問題,你的屁股是不是真的坐歪了?」常方思說:「安仁同志也對我說幾次了,說紀委把苦藤河鄉的問題估計得太嚴重了。明勇同志,苦藤河鄉的問題我沒有過問,知道的也就不多,我是想,我們千萬不能把工作上的失誤和貪污**混為一團。如果將工作上的失誤上綱上線地去弄,會讓他們心寒的,那樣的話,誰還敢在基層工作。比如苦藤河鄉買地皮的事,按安仁同志對我說的,當然是工作上的失誤嘛,雖說這種失誤造成的損失的確是大了些,老百姓的錢來得不容易,但如果為了平息民憤,把決策上的失誤追究到某一個人的頭上,要某一個人去承擔責任,是不恰當的。安仁同志上午還對我說,買地皮的時候他正在苦藤河鄉扶貧,當時他也是同意的,目的還是想賺幾個錢,卻不曾料到他們把形勢估計錯了,要追查責任的話,他也該負責任的。」常方思又說,「不過,周書記去苦藤河鄉辦案,趙書記和我都同意了的,趙書記還親自到苦藤河鄉去了一趟。不管怎麼說,群眾的意見大了,我們過問一下,查一查也是應該的,給群眾一個答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