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鄉村檔案(1)
「全支書,我家啟放和金來都還銬在鄉政府的呀。***你別忘了在顧鄉長面前給他們求啊。」全安一肚子的火氣,讓莫如華這一哭一喊,心又軟了,覺得還是要先把人弄出來才行。人家把自己當成主心骨,自己不去替他們說話,哪個替他們說話。他有些沒好氣地說:「你沒聽說么,這次又是顧家富管修橋的後勤工作,我們交的錢又全落到他手中去了。」莫如華說:「我現在別的都不想,我只想快點把啟放他們弄出來。」全安說:「要是他們知道又是顧家富管集資款,還不吵著要李書記退錢呀。誰敢說他顧家富不會把大家的汗水錢又往自己口袋裡裝。」莫如華說:「我家啟放出來了,我就要他趕快把錢取回來。」全安和莫如華匆匆忙忙趕到連山酒家,服務員告訴他們,顧鄉長和張經理在春悅包廂喝茶。全安就看著牌子上的字一個包廂一個包廂找。當全安推開春悅包廂的轉角門時,兩人都不由驚呆了。莫如華還「呀」地一聲慌忙踅過身去。原來,張經理和那個三陪小姐睡過之後,就把顧鄉長和另外的兩個三陪小姐叫了去,幾個人一邊喝茶一邊扯淡。說著說著,張經理就又和那個小姐喝起「掏心茶」來了。張經理端著一杯茶,從小姐的內衣裡面伸進去,穿過胸口的乳溝,再從她的脖子下面伸出來,茶杯正好挨著小姐的紅唇,三陪小姐一邊嘻嘻地笑,一邊將自己口裡的茶水餵給張經理喝。顧鄉長沒有那麼放肆,用胳膊將三陪小姐摟在懷裡,一邊喝茶一邊說笑。那個三陪小姐可能是想得到顧鄉長的喜歡,弄幾個小費,把鼓鼓脹脹的雪白的胸口只往顧鄉長的胸口上摁,也想和他喝「掏心茶」。
顧家好這時一定是聽到莫如華的驚叫聲了,回過頭,看見全安和一個淚流滿面的年輕女人站在包廂門前,連忙把三陪小姐推開,很不高興地問全安:「老全,什麼事這麼急,找到河這邊來了?」全安便走進包廂,說:「顧鄉長,把鄧啟放和全金來放了吧,鄧啟放不是故意用刀砍我,是誤傷,傷也不重。全金來也是急得沒主意了,才和你吵。」全安說著把莫如華喚到顧家好面前,「鄧啟放的老娘住在醫院裡打吊針,聽到兒子和女婿都被抓到鄉政府去了,針也不肯打了,在醫院尋死覓活。你看鄧啟放的媳婦急成什麼樣子了,這半天哭聲沒斷呀。要是弄出什麼事來,就不得了了。」全安頓了頓,「我們竹山埡村的集資款也都收完了,鄉政府還要銬人,讓老百姓怎麼想。」張經理和那個三陪小姐正玩起了興趣,讓全安和莫如華這麼一攪和,心裡老大的不高興,將茶杯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放,出咚的一聲響。顧家好眉頭皺了皺,說:「鄧啟放是李書記弄來的,我這裡又插手說放,這不是引起我們之間的矛盾了么。」「李書記說了,讓我來找你。」「他讓你找我,是放人呢,還是怎麼的,他也沒寫個條,放不放能由我?」莫如華就哭了起來:「顧鄉長,我家的集資款一分不少地交了,全支書的傷我也帶他去上了葯,如今他自己又來求你,李書記也說只要問你就行了,你們還不放人呀?今天我是想絕路了,鄉政府不放人,我就跪在這裡不回去了。」說著就嗵地一聲跪了下去。
全安沒有料到莫如華會來這麼一下子,對顧家好說:「你是我們苦藤河鄉土生土長的鄉長啊,你是我們的主心骨啊。李書記和你不一樣,是上面派下來鍍金鍛煉的,屁股沒坐熱又要走,他不會關心苦藤河鄉的老百姓的困難和疾苦,也不會為苦藤河鄉的老百姓真心實意地辦事。我們不來找你找誰去,你做個人把鄧啟放和他妹夫全金來放了吧,要說懲罰他們,也關一天一夜了。」一旁的張經理有些不耐煩了,說:「受害人不告狀,你們還把人家關在鄉政府做什麼?」顧家好說:「對鄧啟放這樣沒文化的農民就是應該治一治。」全安說:「鄧啟放怎麼沒文化,他是我們竹山埡村的秀才,最喜歡看的就是中央電視台的新聞聯播,對國家的政策知道得比我還多。」張經理說:「那就趕快放人,不然要出大問題的。」顧家好想了想,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本子,在上面寫了幾行字,扯下來交給全安,說:「你去鄉政府找金所長,要他把鄧啟放、全金來和當陽坡茅山沖那幾個人全都放了。你回到村裡去再對李書記說一聲,不交集資款就抓人是不行的,到時候他李冬明負不起這個責任。」頓了頓,他就板著臉說,「你回去要對鄧啟放和全金來說,還有莫如華,你也要對你男人說,我顧家好不記恨過去的事。我顧家好要是記恨過去的事我還當什麼領導。你叫他們也不要老是和我過不去,背地裡總是告我的狀,那樣不好,鄉親鄉鄰,低頭不見抬頭見。還是不要把事做得太過分,那樣對自己也沒有好處。像今天,我不管你鄧啟放和全金來的事,你們把我怎麼辦呢?人不是我抓來的嘛。」全安連連點頭說是。莫如華也含一泡淚水連連說著感謝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