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餓殍遍野的雞鳴關
望著蕭戰離去的背影。
其他將領紛紛不屑道：
「說到底，如今的鎮北公也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死到臨頭還不知道，可笑！」
「就是，論計謀，他哪裡是咱們統軍大人的對手，就算是給咱們統軍大人提鞋也不配！」
「那是，咱們統軍大人這次又要立大功了，那鎮軍大將軍（正二品）的職位肯定是統軍大人的了！等統軍大人做了鎮軍大將軍一定莫要忘了屬下！」
「屬下提前恭祝統軍大人榮升鎮軍大將軍！」
「……」
無數道馬屁聲響起，王誼露出了一個會意的笑意，並沒有制止，彷彿那鎮軍大將軍已是他囊中之物。
這時，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急忙對著身邊一名護衛道：「八百里加急的信箋送出去沒有？！」
「回大人，剛才因為大家急著集合，還未安排！」
只見那名護衛在聽到王誼這句話后，臉色陡然變得一片煞白。
早上，雖然王誼催促的比較急，但當時他還未醒酒，所以也就沒能及時安排。
此時一聽王誼突然問起，還以為王誼心中不滿有些不滿，所以頓時嚇了一跳。
就在他正準備措辭想要解釋一番時，王誼忽然哈哈大笑道：
「不急，再加上一段，就說本統軍已用妙計將鎮北公安置在了雞鳴關，讓鎮南公放心，不出十日，必能滅了鎮北公！」
「是，小人這就去辦！」
那名護衛猛的鬆了一口氣，不知不覺間，後背已然被冷汗浸濕。
……
很快，在田正的指引下，蕭戰等人便來了雞鳴關。
如今的雞鳴關只能用八個字來形容。
白草黃沙，滿目瘡痍。
到處都是只剩下皮包骨頭，倒地不起的災民，甚至有些人已經死去多時，身上落滿了前來啄食的烏鴉。
而不遠處，那些原本就非常稀疏樹木，此刻已經被剝掉了樹皮，露出了白花花的樹芯，如同一個個瘦骨嶙峋的戰士，歪歪扭扭的站在那裡。
不用問，大家也心知肚明，一定是被面前的這些飢餓的災民當做食物充饑了。
饒是王猛這些刀頭嗜血的鐵血戰士，在看到這副慘狀后，也忍不住紛紛皺起了眉頭。
恐怕人間煉獄也不過如此！
無數災民似乎也察覺到了蕭戰等人，當他們抬起瘦削的腦袋，看到田正等人後，不僅沒有驚喜，反而頓時臉色一驚，如同受傷的動物，本能的往後退去，似乎非常恐懼。
蕭戰等人眼尖，一眼便看出了，這些流民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傷，那些傷口已經淤青發黑，有些人的傷口甚至都出現了膿瘡，躺在地上呻吟不止，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從那些傷口上的痕迹來看，是被白蠟桿做成的軍棍打傷的。
不用問，一定是王誼這些守軍乾的。
看到這裡，蕭戰臉色變得非常冷冽，回頭看向一旁的田正，胸中的怒火升騰而起。
哪怕是剛才，得知王誼等人將他安置在雞鳴關，居心叵測時，蕭戰也沒有這麼憤怒過。
但這一刻，他是真的怒了！
不僅他怒了，就他身後的那三千士兵也無比的憤怒。
王誼等人身為邊關守衛，竟然置當地百姓生死於不顧，單沖這一點就該殺！
「為什麼不發放賑災糧！」
蕭戰沉聲問道，聲音中透發著一股冰冷的殺意。
如同寒冬臘月的涼風！
蕭戰聲音剛落，下一秒——
鏗鏘！
陡然，一道拔刀聲響起。
接著，便是漫天刀聲響起！
僅僅一個呼吸，這片天地便充斥著一股濃濃的殺伐之氣！
聲勢駭人！
原本還不以為意的田正等守軍，在感受到身後傳來濃烈的殺氣后，頓時一驚，手心不由的也沁出了冷汗。
只見田正等人慌忙下馬道：「國公大人有所不知，今年我北涼大旱，糧食減產九成，大幽的賑災糧雖然到了，但是按照以往，要先保證軍需供給，多餘的才能用於賑災，畢竟一旦守軍嘩變，邊關極有可能會失守。」
「今天不同於以往，北方大旱，南方大澇，朝廷撥過來的賑災糧只有往年的三成，這三成經過層層剝削，到我們這裡也就只剩下了一成，如此別說賑災了，就算是供給守軍，也略顯不足，不僅是我，就是統軍大人也是勒緊褲腰帶在過日子。」
這一刻，田正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氣息，他深知只要他回答的不讓這些人滿意，下一秒那三千把鋼刀就會將他剁成肉泥。
所以，他只能真真假假的回道。
其中賑災糧下撥三成是真，到他們這裡只有一成也是真，但後面那句勒緊褲腰帶卻是假的。
這些年他跟在王誼身後，也撈了不少好處，多的不說，十萬兩銀子是有的。
不僅是他，就算是比他軍銜低的那些將領，也不比他少撈。
當然，這些話是不能說出來的。
蕭戰雙眸冷若冰霜，俯視著跪在地上的田正，殺意濃烈到了極點，沒有吭聲。
田正的話，其中真假他豈能不知，但這也無法掩蓋他們惡貫滿盈的行徑。
一時間！
這片天地除了肅殺之意外！
再無其他聲音。
嘶！
伴隨著時間的推移，田正等人原本跪的筆直的身體竟然出現了絲絲顫抖。
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造成的！
一股濃濃的死亡之氣籠罩在所有人頭頂。
猶如夢魘一般讓所有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就在這時——
忽然，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
那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聲音非常稚嫩，但卻帶著濃濃的興奮。
「看，是鎮北王的軍隊，跟那些大壞蛋不一樣！」
「那紅色旗幟，阿爺死前曾告訴過我，只要看到那扇旗幟，咱們就有活路了！」
少女孩只有七八歲，瘦骨嶙峋，蓬頭垢面，但當看到那桿紅色的大旗后，那雙眼睛卻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是信任的光芒！
希望的光芒！
嘩啦！
被小女孩這麼一提醒，那些災民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紛紛抬起腦袋，用一雙雙渾濁的眸子，越過人群，看向蕭戰身後那桿猶如火焰般的旗幟。
當看到上面那個鐵畫銀鉤的蕭字后，一個個忽然臉色一變，猶如找到家的孩子，淚水不由得奪眶而出。
「是鎮北王的部隊，鎮北王來救我們了！」
「嗚嗚……爹娘，我們得救了！」
「三娃子，你要是能再熬三天就好了……嗚嗚……」
耳邊響起無數啜泣聲，蕭戰強忍住心頭的殺意，深吸一口氣，翻身下馬，抱起那瘦骨嶙峋的小女孩，擦去小女孩臉上的淚水，輕聲問道：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大哥哥，我叫晨曦！我爺爺說，我生在晨曦，所以叫晨曦！」
晨曦？！
蕭戰眼睛微微一動：「好名字，晨曦，代表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