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胳膊肘往外拐
此言一出,全場漸漸安靜下來,唯有遠處傳來的絲竹聲,輕輕飄蕩在空氣中,越發顯得悠揚飄渺。
眾人皆知君清婉向來飛揚跋扈,平日里總是胡作非為,不禁不約而同地看向她,想知道她又要闖出什麼禍事來。
見此情景,玉琴頓時無比緊張,心底為君清婉捏了一把冷汗。
氣氛越來越尷尬,君清婉卻毫不在意,嫣然一笑,開口道:「回母后,這事兒說來也巧。兒臣曾經也綉了一幅百鳥朝鳳圖,想獻給母后做壽禮,可不知為何,五天前,兒臣的百鳥朝鳳圖不翼而飛,兒臣派人搜遍南王府的每個角落,卻怎麼找也找不著。
兒臣心裡著急,只好重新給母后準備了一份壽禮,哪知道,今天兒臣一見柳舞姬的綉品,竟發現這綉品與兒臣繡的那幅百鳥朝鳳圖一模一樣……」
「一派胡言!」太后倏然大怒,猛地一拍桌案,「依你的言下之意,難道你覺得是柳舞姬偷了你的綉品?」
太后乃是君清婉的親娘,可她為何對君清婉發這麼大的火呢?
原來,真不怪太后胳膊肘往外拐,實在是因為那原來的君清婉過於胡鬧,總是三天兩頭地闖禍,不是得罪朝中重臣,就是惹惱外國貴賓,每次都由太后或君子衿替她收拾爛攤子,著實讓太後頭疼不已。
因此,這次一聽君清婉告狀,太后便條件反射地認為,君清婉肯定是在無理取鬧,冤枉柳纖雲!
見太后發怒,眾人皆停住飲酒歡笑,齊齊將目光落在君清婉和柳纖雲身上,神色各異,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
「天哪,南王妃究竟在說什麼?」
「百鳥朝鳳圖就屬張大師的畫作最出名,大家的綉品都是以張大師的畫為樣品,綉出來的圖自然是一樣的。」
「柳舞姬不過剛巧與南王妃想到一處去了,也想送太后百鳥朝鳳圖,卻被南王妃冤枉成小偷!」
「這回南王妃闖大禍啦!」
……
眾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著,唯有冷墨一言不發,神色冷寂,只用深邃沉靜的目光凝視君清婉。
「南王妃,請恕臣妾直言,」蔣夢抿嘴一笑,笑容中頗有些幸災樂禍,「即使柳舞姬真的是小偷,她也不可能將偷來的綉品明目張胆地獻給太后呀!哪兒有那麼愚蠢的小偷呢?」
君清婉意味深長地看了蔣夢一眼,道:「本宮並沒有說本宮的綉品是被柳舞姬偷去了,但為慎重起見,本宮想將綉品細看一番,看看上面有沒有本宮的親筆落款。」
一聽這話,柳纖雲頓時臉色發白,眼眸中閃過一絲慌亂。
綉品上有落款?怎麼可能!自己曾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五遍,並沒發現哪裡寫有君清婉的落款呀!
太后臉色鐵青,冷冰冰對君清婉道:「也罷,那你便上前看看,看看這幅百鳥朝鳳圖上有沒有你的落款,若是沒有你的落款,你又當如何?」
君清婉莞爾一笑,道:「若是綉品上沒有兒臣的落款,那兒臣便當場向柳舞姬賠罪;但若是綉品上有兒臣的落款,還求母後為兒臣做主,嚴懲偷走綉品的竊賊!」
眾人大吃一驚,不由面面相覷,君清婉乃是堂堂正一品公主,竟說出要向一個小小舞姬賠罪的話?這讓皇家的顏面往哪兒放?!
「好,一言為定,」太后語氣冷漠道,「你且上來看吧!」
「遵命。」君清婉走到綉品跟前,不慌不忙地從袖中取出一隻青花瓷小瓶。
「你這是做什麼?」君子衿饒有興緻地問道。
君清婉淺淺一笑,百媚橫生:「回大皇兄,我綉完百鳥朝鳳圖后,曾經用一種特殊的隱形藥水,
將落款寫在『百鳥朝鳳』這四個字的左側。因此從表面上來看,我的綉品並沒有落款;但是,只要塗上這瓶子里的顯形藥水,很快就能看到我的落款了。」
「哦?竟然有這種事?」君子衿舉起酒杯,飲下一口杯中美酒,笑道,「那你快些塗藥水吧,朕倒是有些好奇。」
「好,我現在就將藥水塗到綉品上。」君清婉一邊說,一邊將瓶塞打開。
「且慢——」冷墨從座位上起身,疾步走到君清婉面前,焦急道,「南王妃,柳舞姬現在是皇上最疼愛的妃嬪之一,屬下認為她絕不可能偷竊您的百鳥朝鳳圖。
您如果將顯形藥水倒在綉品上,雖然能分辨出綉品上有沒有您的落款,但是萬一沒有您的落款呢?一來您就不得不向柳舞姬道歉,定會有損您的高貴身份,也有損皇家的顏面;二來也玷污了這幅百鳥朝鳳圖,掃了太后的興緻,那樣的話,豈不是得不償失嗎?」
說到這裡,冷墨停頓一下,拱手行禮道:「請南王妃三思!不要將藥水倒在綉品上,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屬下願代替南王妃,立馬向柳舞姬道歉!」
此言一出,眾人議論紛紛,齊聲稱讚冷墨忠心護主,顧全大局。
然而,君清婉只微微一笑,道:「冷墨,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無論如何,今天我一定要將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
說罷,慢慢傾斜小瓷瓶,將瓶中的藥水倒在那幅百鳥朝鳳的綉品上。
說時遲那時快,隨著藥水的逐漸浸染,原本雪白無暇的緞面上,立刻顯現出兩排清晰的小字——
雨嫣太后清賞
周子年槐月上浣題於棲霞宮君清婉書
見狀,在場的眾人大驚失色,而太后更是火冒三丈,厲聲喝道:「柳舞姬!這是怎麼回事?你給哀家解釋清楚!」
柳纖雲花容失色,連忙跪下,一邊重重磕頭一邊惶惑喊道:「妾身冤枉啊——太后,妾身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
說著,眼淚如斷線珍珠簌簌滾落,凄然看向君子衿,哀聲喚他:「皇上——妾身真的是冤枉的啊——」
然而,君子衿還沒來得及答話,太后便勃然大怒,憤恨道:「柳舞姬盜竊南王妃的綉品,有失妃嬪之德,來人……」
「母后!」君子衿臉色一變,打斷太后的話,「今天是母后的壽辰,普天同慶,還望母后體上天好生之德,對纖雲網開一面。」
柳纖雲不住磕頭,哭著道:「求太后開恩哪,妾身沒有偷南王妃的綉品,妾身是被人栽贓陷害的!」
「證據確鑿,你還敢狡辯!」太后柳眉倒豎,「來人,給這賤婢上夾棍!」
「母后請息怒,纖雲肯定是被奸人陷害的……」君子衿還想替柳纖雲求情。
「閉嘴!」太后狠狠瞪君子衿一眼,不耐煩道,「這賤婢就是平日里被你寵壞了,才敢這樣無法無天!既然她不想靠自己的雙手做綉活兒,哀家便廢了她這雙手!」
一聽太后這樣說,君清婉頓時喜上眉梢,可是她還沒來得及笑,就聽一陣磁性的少年聲音自不遠處響起——
「太后請息怒,今天是您的壽辰,這樣大喜的日子實在不宜動怒。看在孤的顏面上,就請太后饒恕柳舞姬吧!」
卧槽!是誰這麼可恨,膽敢來破壞本姑娘的好事?
君清婉咬牙切齒,轉頭向那說話的少年望去。
只見那少年不過十五、六歲,面容俊逸不羈,五官稚氣未脫,一雙碧藍的眼眸中波光瀲灧,眼神凌厲,懾人心魂。
他身著一襲明黃色太子朝服,衣擺上綉著金色的流動海浪,烏髮用雙龍奪珠金冠束起,冠上綴著一顆極為珍貴的東海珍珠。
在柔和的日光下,他周身散發出君臨天下般的王者霸氣,那壓迫性的氣勢,與他稚嫩的年齡極不相符,幾乎逼得人喘不過氣來。
我勒了個去啊,這小正太肯定是原著中的暴君——秦安王秦奕風!難怪他會為柳纖雲說話!
君清婉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因為秦奕風是柳纖雲的心上人,也是柳纖雲未來的夫君。
雖然秦奕風現在還是太子,但幾個月後,秦安王駕崩,秦奕風就會登上皇位,成為新皇。
根據原著記載,在太后壽宴上,秦奕風對比他大一歲的柳纖雲一見鍾情,後來在箭術比試中輸給冷墨,對冷墨產生由衷佩服,並與冷墨結為異姓兄弟。
至於冷墨,他因為在箭術比試中獲勝,挫了秦安國的銳氣,為國爭光,所以平步青雲,從正八品校尉擢升為從六品佐領。
將原著劇情在腦海中回放一遍,君清婉垂眸,輕咬下唇,冷靜思考應該在什麼時候搶鏡。
讓秦奕風對自己一見鍾情那是不可能,畢竟自己不是女主,而是炮灰女配。但接下來的箭術比試,她絕不會讓冷墨有機會出場,定會果斷搶走每一個能讓冷墨大出風頭的機會!
正當君清婉想著如何搶鏡時,秦奕風慵懶一笑,繼續道:「太后,孤認為,用贓物作為壽禮獻給太后,這可不是一樁小罪,而是滔天大罪。既然是滔天大罪,自然應當由貴國刺史詳細調查后,再做定奪,決不可平白冤枉了無辜的人,也不可放過幕後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