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玩火自焚

第505章 玩火自焚

大殿中。

燕王喚接見完了秦使,秦使走後,燕王喚的臉色陰沉的可怕,燕國的眾大臣也是一言不發。

「諸位愛卿,你們都說話呀!」

燕王喚耐不住寂寞了,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將渠拱手道:「大王,趙人此次來勢洶洶,臣以為我國當早做打算。」

燕王喚點點頭,隨即看向將渠,詢問對方燕國如今該怎麼辦才能免受亡國之災。

將渠想了想說:「臣以為,我們應早日向盟國求救。」

話音一落,太宰伯然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將渠面露不然的看著伯然:「伯太宰是有什麼話想說嗎?」

伯然道:「丞相方才說讓我們向盟國求救,可我燕國的盟國是誰呢?」

此言一出,將渠說不上話了。

燕國這幾年奉行武成后的休養生息政策,基本不參加對外戰爭,更不與人結盟。

這就讓現在的燕國很尷尬,放眼天下,居然找不到一個可靠的盟友。

「或許我們可向魏國求救。」將渠想到了魏國。

魏國如今實力不差,隱隱有恢復文侯霸業的趨勢。

將渠覺得,如果燕國能爭取魏國來幫忙,就不用害怕趙國。

燕王也覺得這主意不錯。

魏國跟燕國都是姬姓,屬於一家人。

燕王認為,燕國遭遇滅國之危,魏王於情於理都不會不救。

「可派人修書魏王,請魏國發兵來救。」

「不可!」燕王喚剛說完,伯然就又站了出來。

「大王,秦楚即將攻魏,魏人尚自顧不暇,又有何餘力來援我燕國?」

燕王聽了這話眉頭緊鎖,又把目光看向將渠,想聽對方怎麼說。

將渠明顯是忘了魏國這茬子事,被伯然一說,他倒有些慌亂。

自己身為一國丞相,居然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剛才還想讓魏國來救,這可真是把臉丟光了。

「大王,魏國靠不住,我們不妨去求秦國。」

「對對對,秦國是我友邦,必肯來相救。」

伯然聽到這話以後不覺好笑。

秦國是燕國的友邦?

武成王聽了這話后,怕是能從棺材里爬起來。

當初燕國聽了秦國的挑唆出兵攻趙,結果卻被秦國擺了一道。

燕國最後是損兵折將喪城折地,非但沒從趙國身上撈到好處,還因此開罪了趙國,搞得燕國這麼多年沒緩過勁。

燕王跟將渠這倆貨,居然還想找秦國求救?

「大王,秦人是靠不住的。」

「秦國馬上要跟魏國動手,根本就沒有多餘的精力來救我們。」

「我們找秦人求救,只會重蹈當年長平之戰時的覆轍。」

將渠一下怒了,拳頭也瞬間攥緊,他朝著伯然投去一個要殺人的眼神。

這傢伙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駁自己,是特么的活膩了嗎?

伯然這貨在武成后執政的時候就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

如今燕國有實力的大臣都被他清理的差不多了,伯然這傢伙反倒成精了。

不過將渠恨歸恨,卻也拿伯然沒辦法。

伯然這傢伙孑然一身,從不與人結黨,而且人在燕國的風評也不錯。

貿然迫害他,對自己而言得不到任何好處。

暫且忍了你這老匹夫!

「伯太宰,那你有何高見啊?」

將渠耐著性子向伯然詢問。

伯然捋著鬍鬚,說道:「眼下我們只能自救!」

「如何自救?」這問題是燕王問的。

伯然伸出兩根手指:「其一,馬上派人前往趙國,主動向趙王稱臣,繳納貢賦,我們要把姿態放低,讓趙國找不到進攻我們的借口。其二,召回太傅,請太傅回朝整軍備戰,隨時準備應對趙人的入侵。不管我們要向誰求救,總歸自己能守得住才有援兵。」

扯來扯去說了這麼多,原來是想讓劇辛那老東西回來和我爭權!

將渠在心裡把伯然劃為了劇辛的黨羽。

同時對劇辛也更忌憚了!

那老東西已經成了燕國最有權勢的封君,鎮南王都不為過。

居然還不知足還想要和自己爭權問鼎中央?

可目前要應對的是來自趙國的侵犯,劇辛只能等以後再收拾。

「大王,臣覺得太宰這話說的沒道理。」

「趙國和我們之間早晚有一戰,趙人是看準了這一點才開戰的,所以我們就算再認慫,人家也不會放我們。」

「至於讓太傅回朝更沒必要,朝廷目前的實力還是能應對趙國的,我們沒必要畏懼趙人。」

將渠這話說的自己都不信。

燕國如今的實力撐死也就能徵集十萬人。

而趙國僅是在當年的長平之戰,就能拉起40萬人,更不用說趙國還恢復了這麼多年。

不過為了阻止劇辛回來和自己爭權,將渠只能這麼說。

而且他不讓劇辛回來,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他想要借趙國的手借刀殺人。

劇辛的封地基本都在燕國的西部和南部,這些土地都非常肥沃,是燕國的幾大產糧地。

將渠當初把這些土地分給劇辛,可不單單是為了兌現承諾。

更深層的原因是,他想借劇辛來抵禦齊趙兩國。

劇辛的封地直接和齊趙兩國接壤。

無論是誰打過來,都繞不開劇辛。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不能讓劇辛從封地回來,否則連自己都要遭到反噬。

「太傅不回來,趙國真打過來,我們真能頂住嗎?」

「寡人看,不如還是讓太傅回來吧。」

燕王喚很害怕,他既擔心趙國,又擔心將渠會圖謀不軌。

劇辛要是能入主中央,讓他跟將渠爭權,自己說不定能從中漁利。

「大王,真的沒必要讓太傅回來!臣可以向您保證,燕國有充足的實力對付趙國,我們至少還能拉起10至15萬壯丁,遼東那邊還有三萬多常備的守軍,算上各地封君的人馬,咱們少說有20萬大軍。這20萬大軍去進攻趙國或許不夠,但防守可是綽綽有餘的。」

將渠為了實現自己借刀殺人的計劃也是拼了,張口就說燕國有20萬大軍。

燕王喚這幾年就沒怎麼接觸過朝政,自然不知道燕國的虛實。

一聽這話,燕王喚頓覺安心。

看來是寡人多慮了!

伯然是個明白人,本想開口點破。

但將渠只是一個眼神,就讓伯然感到寒意!

思來想去,伯然還是決定不說了。

反正天塌下來高個子頂著,真出了事情哭的是將渠和燕王,關自己屁事!

伯然低下了頭,裝起了鴕鳥。

將渠對他這表現很滿意。

「大王,臣看,我們還是儘快向齊人求救。」

「齊國雖然與我國是死敵,但臣相信齊王也不願意看著我們被趙國吞併。」

「只要齊國來救,咱們何懼什麼趙人呢?」

將渠心裡還是沒底,魏國,秦國都靠不上。韓國又太弱,楚國則是距離太遠。

所以思來想去,將渠只能把主意打到了齊國身上。

「丞相,您不是說我國有20萬大軍嗎?那我們還怕什麼趙國?」

燕王一臉的興奮。

他真以為燕國能湊齊二十萬大軍。

燕國都有這麼多軍隊了,怕他個鳥的趙國,干他!

將渠一臉便秘。

自己特么就吹個牛,你當真?

「大王,話不是這樣說的,雖然我們能粉碎趙國對我們的入侵,可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再次攻城。打仗玩的是計謀外交,不能硬拼。」

將渠把話說的很軟。

燕王喚也覺得有點道理,剛準備點頭同意。

「大王,齊國可是我們的死敵,找齊王求救齊人會獅子大開口!」

「您可要想想清楚。」

伯然這鴕鳥抬起頭來了記神助攻。

大殿上這些大臣,除了恨趙國最恨的就是齊國。

燕人自詡為祖上闊過的貴族,壓根看不上齊、趙這倆爆發戶。

所以伯然這麼一說,其餘大臣也跟著勸說燕王讓他三思。

燕王又覺得,好像伯然他們說的也有道理!

將渠急道:「大王,齊人要的再多,總好過趙人要的多!」

燕王道:「嗯!言之有理!」

伯然也跟著說:「大王,丞相文韜武略天下第一,他都說了我們有充足的信心頂住趙國,那我們幹嘛要去向齊國求救?」

燕王:「嗯,言之有理!」

「我們有信心是不假,可有盟友來幫忙總是好的。」

燕王:「言之有理!」

「齊國是我們的盟友嗎?如果說趙國想滅了我們,那齊國不止想滅了我們,還想把我們全殺了。丞相是不是忘了當初齊宣王滅燕的教訓?讓齊國來救,就是與虎謀皮!」

燕王激動:「言之有理!」

將渠已經說不上話了。

老匹夫!

存心跟我作對!本丞相遲早送你下去見先王。

將渠咬著牙在心裡暗罵了一句。

伯然在拱了一番火之後,又開始低下頭裝鴕鳥,絲毫沒注意到將渠那個要殺人的眼神。

「丞相,您都說了,我們能頂住趙國,哪怕他個球!干就完了。」

燕王搓著手,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完了,他好像真把自己的話當真了!

將渠此刻真是有苦說不出。

但自己種的黃連,就是咬著牙也得吞下去。

下朝了以後,將渠一回家就閉門謝客,然後找自己的幾個心腹門客過來商議。

這些人聽完以後:Σ(っ°Д°;)っ

不是,丞相,你把牛吹的這麼大嗎?

將渠覺得自己也很無辜啊!

我特么的就是口嗨一下!誰知道這些大臣一點面子也不給,反手給自己來個將軍。

「各位先生,你們以為本相該怎麼辦呢?」將渠眼巴巴的看著自己這群門客,希望他們能給出個主意。

「丞相……」吳名士不知道該怎麼說將渠了,「您的話都說出去了,我們還能怎麼辦?」

將渠道:「難不成先生也沒辦法嘛?」

吳名士無奈的說:「眼下我們只能派人送信給劇辛,把這事告訴他了。劇辛是個明白人,他應該知道趙國真打過來,他就是第一防線。」

「到時候劇辛一定會上奏朝廷,要我們整軍備戰不可麻痹大意。」

「那時丞相可以順勢提出,向齊國求救,想來大王會同意。」

「也只能這樣了!」

將渠無奈的說了一句。

……

武陽,別名燕下都。

下都是燕國的軍事重鎮,它界於北易水和中易水之間。西依太行山,南臨易水,東部迤連於河北平原,地勢險要,居高臨下,便於防守。

劇辛被為安定后,就計劃在下都附近新築一城,以為治所。

不過築城並不是件輕鬆的事情,俗話說一年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才能成都。

燕國國力弱小,想新建一座城池,並不容易。

下都也就成了劇辛實際上的封地。

劇辛正在自己的府中處理公事,忽見一個穿著華麗的少年,來到自己的書房。

「文兒,你怎麼來了?」

劇辛放下毛筆,看著自己的孫兒劇文詢問,臉上掛著和藹的笑意。

劇文從懷中摸出一封書信,放在桌上:「大父,薊城有信來。」

「哦?」

劇辛拿起信,只見信封上的落款是將渠。

「奇怪,他怎麼會寫信給我?」劇辛低聲念叨了一句,然後拆開信看了一遍。

讀完了以後,劇辛不禁冷笑。

劇文看著他:「大父,您笑什麼?」

劇辛把心交給自己的孫兒。

劇文是他長孫,也是他最疼愛的一個孫兒。劇辛願意跟著將渠冒險,說白了也是想給自己的兒孫拼一把。

「大父,將渠告訴您趙國即將來攻是什麼意思?」

劇文不明白,既然將渠知道趙國要來打了,為啥不讓自己的大父回朝備戰,反而只是寫了這麼封信來提醒。

他打的是什麼算盤?

劇辛笑道:「趙國真的打過來,老夫的封地首當其衝,將渠會寫信過來,必定是有陰謀。」

思索片刻以後,劇辛隨即恍然。

「好!將渠小兒!」

「大父,怎麼了!」劇文明顯沒自己的爺爺聰明,看不出其中的關竅。

「將渠把咱們的封地安排在西南方,就是想借我們劇家幫忙抵禦齊趙兩國。如今趙國即將來犯,將渠不找我回去主事,反而只是寫信提醒,這隻有一種可能,他想讓我上書給朝廷,調我回去,然後!」

劇辛用手比了一個殺人的手勢。

很明顯,他屬於誤會將渠的用心了。

不過在劇文看來,自家爺爺這個推測倒是很靠譜,要不然也就解釋不了將渠這封信了。

「那大父,我們該怎麼辦?」

劇辛思量片刻:「待老夫修書一封,說明兩國實力懸殊,然後勸將渠以和為貴。」

「他要是不聽呢?」

「他若不聽,那就讓趙國來打。到時候老夫放開關口,讓他將渠來個玩火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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