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是烈風堂還是養生堂
唐玉蜓手持兵刃直接闖進烈風堂大樓前的院子,原以為是場硬仗,沒想到負責守衛的那些嘍啰兵過於弱雞,交手不到半小時,已經橫七豎八在地上躺成一片,其他還站著的小兵被唐玉蜓的氣勢震懾到,嚇得兩腿哆嗦,更不敢再上前動手。
唐玉蜓沒打過癮,感覺只是剛剛熱身的他瞪著充血的眼睛,掃視著周圍的小兵們,用刀尖指著他們說:「再來啊?」
被他指到的小兵們紛紛後退,最後刀尖指到了小頭目的身上。
那小頭目慌忙把手中的鐵棒丟在地上,唐玉蜓以為他要投降,剛想嘲笑一番,卻見他從腰后抽出一支大號手槍向自己開火。
哎?不是說在城裡嚴禁用槍嗎?唐玉蜓意外之餘慌忙舉刀試圖擋住子彈,沒想到那槍打來的不是子彈,而是兩根拖著細線的鐵釘,他的刀沒有擋住鐵釘,被它一左一右扎在衣服內層的金絲軟甲上。他還沒搞明白這是個啥東西,就覺得全身的肌肉登時一緊,整個人被一股強烈的麻痹感死死壓住,疼痛、酸楚、脹裂同時湧現在每一寸皮肉中。
他被小頭目的電擊槍一槍干翻,像一截爛木頭般僵直地倒在地上。
「啥子暗器?巴適……的板……」唐玉蜓僅存的一點意識在眼前飄飄忽忽的遊盪,他感覺到自己被抬了起來,耳邊傳來噼里啪啦的腳步聲,有很多人從大樓里跑出來,那個小頭目在他旁邊不知跟誰講話,有人命令小頭目把他帶到什麼地方。
然後他就昏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唐玉蜓腦子裡嗡嗡作響,然後他好像聽到了墨蘭的聲音。
「夫君,奴家專為你留了信兒,叫你不要找了,為何還要到此處來?」墨蘭用奇怪的語氣說道。
「你是老子哩婆娘,老子不找你,哪個還會找你。」唐玉蜓昏昏沉沉地說。
「相逢一場都是緣,現在緣分已盡,你我終非同路人,今後各走各的路吧,無須再會了。」墨蘭幽怨地說道。
「你莫亂講,跟我回克。」唐玉蜓想要帶她回去,他伸出手去抓她,卻抓了個空。
「你清醒些。」墨蘭厲聲說道。
唐玉蜓一驚,醒了過來,冷汗從全身毛孔像噴泉一樣往外嗞。
「你醒醒,醒醒。」一個陌生的藍衣男人在唐玉蜓眼前拍他的臉。
唐玉蜓厭煩地揮了揮手,那個男人走開了。他發現自己癱坐在一張木製的椅子上,身上的刀、飛鏢和火槍都不見了。
木頭是這個世界極其昂貴的東西,這個地方,想必就是烈風堂最高首領的房間。
「堂主,他醒了。」那個男人向不遠處的一個人說道。
唐玉蜓揉揉眼睛,用力眨了眨,視野漸漸清晰起來。這個房間四面漆成白色,牆上掛著幾幅簡單的風景畫,他正對著的那面牆前邊,擺著一張小方桌,兩把木椅,桌上放著一把水壺和兩隻杯子,還有一個插著幾根假花的花瓶,一個白衣人坐在木椅上。
他仔細看那白衣人,才發現是一個白頭髮的……老太太?
這個老太太身穿一套柔軟飄逸的白色絲光運動衣,滿頭白色短髮整齊地攏在腦後,一臉深深的皺紋,眼神卻明亮而凌厲,太陽穴上鑲著一枚金色的植入晶元,左手腕戴著一隻金鐲,右手指戴著一枚鋼戒,雙手搭在木椅的扶手上,腳踩一雙布拖鞋,顯得有些隨意。
「你就是白慘慘?」烈風堂的堂主居然是個練氣功的老太太,這讓唐玉蜓感到非常意外。
「是白參參,人蔘的參。」老太太白參參說,「你就是從審訊組飛船里逃走,又跑來硬闖我堂的那個傻子?是叫唐玉蜓吧,看著挺俊的嘛。」
「我不管你是參參還是慘慘,我來是找你講講清楚,間諜罪是怎麼回事?你們把墨蘭弄哪去了?」唐玉蜓救妻心切,直接說出自己的來意。
「給他喝口水。」白參參向藍衣男說。
藍衣男端了一杯水遞給唐玉蜓。
「我不喝!」唐玉蜓伸手把水杯打翻在地,「你少給我裝額額額額額……」
白參參按住鋼戒上的按鈕,一陣強烈的麻痹感再次死死壓住唐玉蜓,讓他全身僵硬動彈不得。片刻后,唐玉蜓在椅子上癱成爛泥一般。
白參參鬆開鋼戒,示意藍衣男再給他一杯水。
這次唐玉蜓老老實實接過來,看了看水杯里的兩顆紅色小果實,聞了聞好像沒啥怪味,於是輕輕啜了一口,感覺有一點點甜。
「這是什麼水?」唐玉蜓問道。
「枸杞茶。年輕人火氣大,就該多喝點。」白參參慢悠悠地說。
唐玉蜓邊喝邊想,這老太太真會養生,怪不得精神這麼好。只是在這個太空中的鋼鐵大罐里種枸杞,估計價值要比黃金還高。
「你身手不錯,剛才我都看見了,雖說腦子不好使,力氣卻挺大。要不要考慮加入我烈風堂,先給你個隊長干著,表現好的話,前途一片光明。」白參參說。
「我不是來找你討飯吃,我是來要人。」唐玉蜓氣呼呼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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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來找墨蘭,你的同居對象是吧。」白參參說。
「她是我老婆。」唐玉蜓強調道。
「嗯?魚陽城根本就沒有什麼婚姻登記制度……算了,老婆就老婆吧。你知道她是什麼人嗎?」白參參說。
「我不管她是什麼人,她是我老婆。到我家抓她的是你們烈風堂的人吧,把我家抄個底朝天的是你們烈風堂的人吧,莫名其妙從導航塔抓我的也是你們烈風堂的人吧,我就是個老實幹活的維修工,什麼深仇大恨值得你們這樣對我們夫婦。」唐玉蜓指責道。
「看來你真不知道。」白參參搖搖頭說,「魚陽城雖說又小又窮,但不知多少境外勢力想要染指此處,作為一城之主,不得不謹小慎微,有什麼蛛絲馬跡都要嚴肅查處。最近我們得到線索,你老婆墨蘭涉嫌從事間諜活動,去抓她的時候發現她已經潛逃,審訊組抓你審問也是因為這個事情。作為堂主,我不負責具體事務,等會兒讓操辦的人跟你談談,也許能幫你找到你的那個墨蘭,還你清白。」
白參參說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活動活動腿腳,向旁邊的小門走去。
「你等一下,話還沒說完。」唐玉蜓站起來想截住她,被藍衣男攔了下來。
「老人家需要經常活動,今天就到這吧。」白參參回頭對他說,「另外,加入烈風堂的事,你考慮考慮,維修工唐玉蜓。」
唐玉蜓坐回到椅子上,反覆想著剛才她說的話。不一會兒,他聽見牆壁那邊傳來聲音——「健身氣功……」
行吧,老人家確實需要多養生。
白參參的話讓唐玉蜓放鬆了一些,自己的「間諜罪」這個帽子可以摘掉了,但是她說墨蘭從事間諜活動是什麼情況?他心想,她說會有操辦的人來談,會是誰?
「我知道你老婆去哪兒了。」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音,一名年輕女子從側門走了進來。
這個女子身高大約160,烏黑的頭髮盤在腦後,一雙柳葉眉間鼻樑高聳,鵝蛋型的臉龐微泛桃紅,櫻唇輕啟露出雪白牙齒,黑色夜行衣緊緊包裹著纖細玲瓏的身形曲線,穿一雙軟底長筒靴,如此曼妙女子,一雙眼睛卻惡狠狠地瞪著唐玉蜓。
唐玉蜓看到她的臉,一下就認出了她。眼角的那顆痣,還有腦門上的紅印子,肯定是偷襲自己的那個黑衣人。
「是你!」唐玉蜓指著她喊道。
女子摸摸腦門上的紅印,嘲諷道:「哼!唐玉蜓,下手挺狠啊,我這張臉差點毀在你手裡。」
「哼,背後偷襲還想有什麼好下場。」唐玉蜓憤憤地說,但是他覺得這女人頂著紅包的樣子有點滑稽,他甚至有點想笑。
「怎麼,還想把我全身鬚鬚拔個盡光?沒得雀雀是不是讓你很失望啊。」女子學著唐玉蜓的口音嘲笑道。她揚起尖尖的下巴,用眼角輕蔑地瞟著他。
「你怎麼聽得懂?你究竟是誰?」唐玉蜓沒想到,在魚陽城除了程旭,還有別人能聽懂他的方言。
「我就是聽得懂。」女子說,「烈風堂幹部宋琪瑰,專職殺手。」
唐玉蜓注意到,宋琪瑰並沒有安裝植入晶元。世上的人千千萬,擁有的能力也是千奇百怪,也許這個宋琪瑰,生來就對語言有天賦,甚至用不到植入晶元做翻譯。
宋琪瑰沖著唐玉蜓走過來,在他椅子邊繞著圈子慢慢移步,她的軟底鞋摩擦著地面,發出沙沙的聲音。
「你跟墨蘭同居三年,就沒有發現她哪裡不對?」宋琪瑰邊走邊說。
「能有什麼不對,她就是一個開古董店的女人,成熟,穩重,溫柔,絕對不會闖到別人家摔東西砸傢具。」唐玉蜓言語中帶著諷刺。
「看來她不只是一個成熟,穩重,溫柔的女人,還擅長迷惑,隱藏,欺騙。」宋琪瑰走到唐玉蜓面前盯著他說,「也難怪,腦殼瓜兮兮哩,還耙耳朵,啷個會曉得自己嘞婆娘是個密探。」
這句話把唐玉蜓驚到了,眼前的這個女子,從語音語調到專有辭彙,都學得絲毫不差,要說她有語言天賦,這天賦都突破銀河系了啊。
唐玉蜓心想,這個女人,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