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參觀」
做了一個春光旖旎的夢。
巴耶力沒想到憑藉著自己倒頭就睡的本事會在半夜醒來。
睜眼就是愛莎瑰麗的面龐……不，應該是莉莉絲吧。她的睡顏和愛莎有著九分的相似。那麼，入夢的女人究竟是愛莎還是莉莉絲呢？
想要繼續觸碰那個女人的肌膚、感受她的體溫，但理智告訴巴耶力這是不被允許的。
只能凝視眼前的少女，試圖確認是醒著還是仍在夢境之中。
突然，感受到灼熱視線的莉莉絲長長的眼睫眨動了一下，眼睛慢慢睜開。
好看的眸子透露著迷茫。
「唔……是老師？要外出了嗎……」
她的聲音輕如夢囈。
「沒有，還早。所以你繼續睡吧。」
「我要起來上個廁所……」
女生們的床鋪在距離門口最遠的位置，昏暗房間里被子貼著被子，人挨著人。
莉莉絲躊躇半天不知道該如何下腳邁步出去。
巴耶力只得爬起來帶路，他哪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也可以清楚視物。
伴隨著衛生間里傳來的流水聲，莉莉絲洗完手又洗了把臉。雖然入睡到現在應該不還滿六個小時，她卻覺得比前幾天精神多了。
老師正在廁所旁的小陽台上抽著煙，淡淡的煙味飄了進來。
永續之光使外面亮如白晝，顯得特別不真實。
莉莉絲走到巴耶力身旁，從他手中奪過煙頭、掐滅。
「老師啊，戒了吧。你這樣一輩子都娶不到妻子喔。」
「反正我又沒有結婚的打算。」
是因為原主的母親愛莎嗎？自知失言，莉莉絲沉默，面上帶有些許愧疚之色。
「傻瓜，與你無關。」巴耶力將粗糙的大手按到莉莉絲頭上，來回摸了摸。「要是覺得過意不去，那我以後就賴在坎貝爾公爵府，讓理查德照顧我一輩子。」
「……老師……如果你未來……放心，我一定會賺到很多很多錢，肯定夠給你養老的。」
明明是開玩笑的話，卻得到了莉莉絲認真的承諾。
巴耶力心中一暖，說不清道明的感情愈加濃郁了。他用力拍了拍莉莉絲的腦袋道：「用不著你來操心我的事情。不睡了是吧？不睡了就把他們全部叫起來集合。」
「誒，老師，你這是讓我當壞人啊！」
……
腳踏實地的丈量過這座城鎮，才會知道地下黑市的規模到底有多龐大。
大概是從早上六點出門——直至現在準備進入夜間的拍賣場，馬不停蹄的他們連半座黑市都沒走完。
十九班住宿的「旅店」位於黃燈區。
各色的男女穿著暴露，或站或坐在店門口招攬生意。得虧巴耶力為他們提前準備的破爛袍子，這才沒有人纏住、拉拽他們要求進店坐坐。
「老……巴。」
一時半會改不過來稱呼。
「這些人，是自願的嗎？還是？」
作為皇子，修雖然聽說過地下黑市的黃色產業，沒親眼目睹之前根本不明白有多猖狂。
「你猜？……有些是為了討生活，有些是負債無路可走，還有被主人帶來賺錢的奴隸……」
若不是身不由己，誰會願意自甘墮落，來做這種行當。
當然也有例外中的例外。
比如約書亞的朋友，那位有癮癖的交際花其實是個高級情報販子。
「想從男人口中套取情報，得先從他的身體入手。」
——安娜·普吉的人生格言。
在黑市中，出賣身體是最讓人瞧不起的活計。來這一片消費的客人，大都只是為了尋點樂子，反而相對其他街區更為安全，不容易起什麼大的衝突。
與那黃燈區相鄰而接的地方，乃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人口販運區。
在這裡，大多數喪心病狂的人販子們從事著極其罪惡的勾當，他們不僅將人當作毫無尊嚴的奴隸肆意販賣，甚至連他們的身體器官也不放過。
無論是身強力壯的男子、柔弱嬌美的女子，還是白髮蒼蒼的老者、天真無邪的孩童；無論他們健康無虞，亦或者身患殘疾、肢體畸形......
不管有什麼特殊的需求，都能夠在這個區域找到相應的賣家。
那些不知為何淪落至此的人們，如同商品一般赤裸，全部被鎖在黑色的鐵籠里，展示在骯髒的交易市場之上，等待著命運未知的審判。
「喲，巴耶力。好多年沒見啊，你後面的那些是暗貨還是明貨？多少斤兩一匹？」
同學們發現，在這條街上，有不少人認識老師，互相交流著學生們聽不懂的暗語。
「他們過秤了，別打主意。」
「嘿嘿，好吧好吧。下次有生意不要忘了老朋友啊。」
好不容易快步轉過幾個街角，來到沒人的地方稍作喘息，八皇子奧丁忍不住了，憤憤質問：「你作為老師！曾經居然做過這種交易嗎？！」
巴耶力扯下頭上的兜帽，掏出一支煙正準備點燃。
卻稍微頓了頓、想了想。
將煙塞了回去，再掏了掏口袋，拿出一顆棒棒糖扯掉包裝塞進嘴裡，含糊不清道：「當初費爾南多有多少戰敗國的俘虜你知道么？人滿為患啊，哪哪兒都塞不下了。不處理掉難不成養著他們吃白飯？還是殺掉就地掩埋？你以為皇室的錢全是從正規途徑賺來的？天真。」
格雷聽聞后終於明白為什麼巴耶力擁有進入地下黑市的資格了。
在陰暗潮濕、散發著腐朽氣息的人口販運區後方，赫然呈現出一片紙醉金迷的景象。
這裡是賭窟，自成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無論是那一座座金碧輝煌的氣派建築，還是街邊看似簡陋隨意搭建起來的簡易攤棚，都被密密麻麻的人群所包圍。人們摩肩接踵，喧鬧聲此起彼伏，充斥著狂熱而躁動的氛圍。
許多雙眼布滿血絲、面容憔悴卻依舊亢奮不已的病態賭徒在此沉沉浮浮。
他們或身著華麗服飾，或衣衫襤褸，但無一例外都懷揣著一夜暴富的夢想，無法自拔。
有的賭徒已經傾家蕩產，卻仍不死心，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手中的借貸的籌碼上，孤注一擲；有的則剛剛踏入這個充滿誘惑和陷阱的世界，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躍躍欲試地想要大顯身手。然而，無論他們如何掙扎，最終都難以逃脫輸得精光、身敗名裂的命運。
聰明人想一想就知道，為什麼賭窟旁邊會毗鄰著人口販運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