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所謂自由
「你覺得『自由』是什麼呢?」
很久很久以前,白忘冬坐在門檻上,對著小姑娘說過這麼一句話。
小姑娘很直白的搖了搖頭。
奶奶教過她很多東西,但這兩個字,她沒有學過。
「自由就是……」
白忘冬剛想要開口,但很快就停了下來。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目光微微閃動。
這玩意是什麼來著?
這世上真的有真正的自由存在嗎?
原本想要和小姑娘談談哲學的他,一下子自己苦思冥想了起來。
自由這玩意吧,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看法,放在任何的人身上都有不同的定義。
他扭過頭,看著這個剛經歷巫醫的事件沒兩天的瓷娃娃,明明經歷了那麼可怕的事情,可這小丫頭的表情卻是沒有半點的變化。
他的目光在那雙一動不動的眼珠上微微掃過。
是天賦剝奪了她的情緒,還是命運壓制了她的思想。
「你有一雙了不得的眼睛。」
白忘冬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毫不相干的話。
小姑娘聞言沒有驚訝,只是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這雙眼睛。
了不得嗎?
好像是吧。
以前也有人這麼說過。
「如果有一天,不是靠別人逼迫,你能夠憑藉著自己的想法把那把刀子塞進那老蠢貨的胸膛里,那對你來說,也許這就是自由。」
白忘冬看著眨了眨眼,微微歪頭表示疑惑的小姑娘,眯了眯眼睛。
「沒聽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嗎?」
「嗯……這話說的淺顯點,就是說你得學會靠自己做選擇。」
小姑娘有點聽懂了。
但是她還有疑問。
「為什麼要自己做選擇呢?」
無論是從前在那個叫做「黃泉宗」的地方,還是後來出走黃泉宗,這些都不是她自己做的選擇。
自己做選擇這種事情,真的有必要嗎?
「這世上有一萬個人,就有一萬顆腦子。」
白忘冬雙手撐在門檻上,抬頭看著天空中的浮雲,淡笑著說道。
「每一顆腦子都有屬於自己的想法,如果你覺得自己沒有想法,那不是因為你的腦子死了,而是因為你的想法被關在了一個很黑很黑的地方。」
白忘冬伸直自己的雙腿,朝著旁邊的小姑娘瞥了一眼,嘴角微微一勾。
「你難道就不想把它給放出來看看它到底長什麼樣子嗎?」
「……」
小姑娘沉默了下來。
那一天,她沒有給出自己的答案。
白忘冬也沒有繼續追著問她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答案。
他知道的,對於她來說,這一天總是會到來的。
……
馬六眼站在霍府的會客廳中,低著頭一動不動,等著府邸主人的到來。
他甚至不敢坐下,只能這麼站著,怕自己顯得不夠卑微。
人是一種很賤很賤的東西,他們會喜歡在比自己更卑賤的人面前耀武揚威,只要能夠討得他們的歡心,那就能得到他們的施捨。
強者會對弱者示威,但強者也會對弱者施捨。
也許這些施捨對強者來說什麼都不是,可卻能讓弱者吃得飽飽的。
他喜歡吃這些被人施捨過來的東西。
踏踏踏。
而就在馬六眼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腳步聲清晰響起。
緊接著,他就看到一道身影帶著風從他的身邊走過,徑直坐在了那椅子上。
他的身上帶著未散的風塵,應該是剛從外面回來。
「讓馬當家久等了。」
這聲音雖然是笑著的,但馬六眼還是能聽出其中自然帶上的倨傲。
馬六眼心中微微鬆了口氣,看來自己這一通站立沒有白費。
「不急,不急,小人等大人那是應該的。」
馬六眼抬起頭來看著那身穿飛魚服,披著沒來及解開的披風,坐在太師椅上,一手端茶,一手持刀的男子,臉上自然地就露出的諂媚的笑容。
這就是他這趟來尋找的對象。
錦衣衛南鎮撫司千戶,霍宴。
「哎呀~」
霍宴喝了口茶水,立馬鬆了口氣。
「馬當家勿怪,本官這連夜幫著鎮撫使大人處理事務,滴水未進,腳都未曾停歇片刻,實在是勞累,就不和你多言了。」
他瞥了一眼馬六眼,淡淡開口道。
「你我既然同為鎮撫使大人辦事,那有話不必藏著掖著,直說便是了。」
說實話,不是霍宴看不起馬六眼……好吧,他就是看不起馬六眼。
流火幫是鎮撫使大人手下養的狗,他也是鎮撫使手下的一條狗,但即便是狗和狗那也是有差距的。
更何況流火幫的主理人是穆青牛這個大當家。
畢竟是鎮撫使大人欽點,若是他來,霍宴也許還能高看幾分。
可你一個小小的二當家,有什麼是值得霍宴他高看的嗎?
要不是馬六眼送來的金子,他今晚都有可能不在家。
「若非要事,小人也不會連夜前來叨擾大人啊。」
馬六眼賠笑說道。
「實在是小人手中得了一個北鎮撫司的消息,這才覺得事態緊急,該和鎮撫使大人說上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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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鎮撫司的消息?」
霍宴眉頭微微一皺。
審視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馬六眼。
「北鎮撫司的消息怎麼會到了你的手裡?」
雖然錦衣衛南北鎮撫司向來水火不容,可對於北鎮撫司,霍宴這種南鎮撫司的高層還是頗為忌憚的。
畢竟北鎮撫司裡面多是一群無法無天的瘋子。
這些瘋子在羅睺那個大怪物的帶領下著實是強的讓人害怕。
北鎮撫司的消息一般可不是那麼好得到的。
「機緣巧合。」
馬六眼連忙從自己的儲物仙器當中取出了一個畫卷。
「小人恰好和北鎮撫司一名錦衣衛有舊,今夜他來找小人辦事,小人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想著應該和咱南鎮撫司說上一聲。」
流火幫除了幫著紀綱走私之外,更多的,也有在京城承擔眼線的作用,這也算是在職責之內的事情。
霍宴從他手中接過這畫卷。
「這個北鎮撫司的錦衣衛是何官職?」
「似是小旗。」
小旗?
霍宴展開畫卷的手停了下來,抬起頭目光冷冷地看向面前的馬六眼。
瑪德。
耍他呢?
「一個小旗也配入本千戶的眼?」
這多少有點侮辱他了吧。
感受到這冰冷的視線,馬六眼渾身都在顫慄,強忍著這份恐懼,他連忙開口道。
「可他出自名門,是京城何家之人。」
「不對,他是何家家主!」
何家……家主。
聽著這四個字,霍宴眼中突然閃過一抹精光。
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