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寒冬已過處處皆溫暖
半晌后,葉喬木突然像是不受控的凶獸,雙手掐住南星辭的脖頸,「你,你讓阿鋮付出什麼了?才能換我活!」
「阿鋮,你究竟答應她什麼了!!!」
「咳咳咳……咳咳咳……」
葉喬木的力氣很大,南星辭被掐得幾乎快要窒息,防備不及時再加上呼吸薄弱,在快看見太奶的一瞬間了,她忽然後悔了,她為什麼要多管閑事啊!
南星辭雙眸猩紅,盛鋮消耗殆盡的力氣,根本不是葉喬木的對視,他只能看著南星辭雙手在空中撲騰著,無助地掙扎著……
突然,盛鋮從袖口處抽出一把小刀,毫不猶豫地划傷他的掌心,血液滴在葉喬木的手腕處,才喚回葉喬木的意識。
「阿鋮,阿鋮,阿鋮你……」
「木木,不怪南星辭,如果不是南星辭,我就再也看不見你了……哪怕只是一天,讓我看看你,我也很知足了……」
盛鋮眼尾通紅,喉間哽咽,他將手搭在葉喬木的手背上。
「木木,和南星辭道歉,求你。」
盛鋮心痛難捱地閉上雙眼,近乎於哀求人的意味。
葉喬木緊咬住下唇,唇色早已經從正常的血色,變成通白的慘。
「好,我道歉!」
葉喬木轉身,對著劇烈呼吸的南星辭,開口道。
「對不起,南星辭。」
既沒誠意,也不真誠。
南星辭嘲諷的笑笑,「我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如果不是為了阿宴,如果不是不想前世盛鋮殉情的悲劇重演,她又怎會幹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到頭來捨棄掉她最想要的,卻換來對方要奪取她性命的回應……
「啪——」
南星辭一巴掌扇在葉喬木的臉上,「別這樣看我,我只是給你個教訓。」
「比起你快將我掐死的行為,我這已經算很輕了。」
南星辭能看得出來,葉喬木仍舊不死心,她理解,完全理解。
因為那種原以為遙不可及的東西,忽然之間得到,的確會讓人心神錯亂,橫生無止境的貪念……
「啪——」
南星辭原本還想再給葉喬木一巴掌,最後看在盛鋮哀求的眼神上,改為自己左右手啪,鼓了一個掌。
「葉喬木,我沒有開玩笑,如果你活著的事情,被除我們三個之外的人知道,那麼盛鋮,必死無疑!」
「希望你在做任何事情之前,慎重!」
南星辭丟下忠告后,便站起來,不再和葉喬木位於同一水平線上。
葉喬木掙扎著,「你還說你沒有對阿鋮做什麼,你到底……唔唔……咚——」
盛鋮眼冒金星地將葉喬木劈暈,因為捂嘴沒用。
而後,盛鋮將葉喬木放在床上,南星辭這才離開病房,後面如何發展,那就是他們的事情了。
蕭宴栩牽著南星辭的手,到金城醫院樓下,一番折騰后,天已經亮了。
過年時節,道路上的店鋪,全部掛上『歇業』的字眼,逛了一圈,還是沒找到一家可以吃飯的店鋪。
「星星,你的脖子……」
「沒事,我自己抓的。」信口胡謅的話,她自己都不信,更何況是蕭宴栩了。
「星星,我能感覺得出來,剛才盛鋮的情緒穩定不少。」
「雖然我不知道病房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星星,你如果受委屈一定要和我說,我永遠會站在你這邊。」
蕭宴栩緊緊握住南星辭的手,溫柔的開口道。
盛鋮的情緒沒那麼頹喪后,他的心情便也跟著好上幾分,雖說仍舊沉重,但相較於之前,已經好很多了。
黑髮人送黑髮人……這個世界,真荒謬啊。
「我知道,放心,我沒事的,阿宴。」
南星辭回握住他的十指緊扣,溫聲回話道。
「嗯。」
蕭宴栩點頭,再次重複,「星星,你永遠可以義無反顧地相信我。」
「知道啦。」
南星辭笑笑,「好餓啊,阿宴,這街上都沒店鋪開門,我想吃冰激凌,想吃火鍋,想吃燒烤,想吃……」
她一口氣說了很多好吃的,實則自己根本不餓。
姥姥家的年夜飯,做了好多好多好吃的,再加上守歲是一頓哐哐猛炫,到現在小肚子都鼓著呢。
但阿宴……肯定餓了。
人不能不吃飯,可阿宴現在肯定吃不下飯,所以只能她『餓』,才能讓阿宴吃點東西。
「那回海景房,我給你做?」
「好。」
南星辭點點頭,而後給蹲守在金城醫院樓下的徐燃撥了個電話,讓他先回高家村,和姥姥當面說一下,晚上再來接她回去。
徐燃讓她單獨給盛姝送一份蟲草雞絲麵?
於是乎,當南星辭回到海景房時,門口已經排了一長串的人,全是穿著廚師裝扮的專業傭人,每個人手裡都拿著各式各樣的廚具,鍋碗瓢盆等一應俱全,各色水果、蔬菜、肉類等全是最佳品。
「少爺好!」
整齊劃一地喊人,就連腔調都好像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
「嗯。」
蕭宴栩不輕不重地應了聲,沒什麼表情地打開門進屋,後面一群人緊隨其後,一個小時不到,餐桌上便擺滿她剛才亂七八糟點的一堆美食,色香味俱全,就連冰激凌,都是新鮮現做的,嘗一口都覺得人生滿足到巔峰!
「下去吧。」
蕭宴栩下命令,這群人浩浩蕩蕩地來,匆匆而去的離開。
全程畢恭畢敬,沒有一點逾越的神情。
「蟲草雞絲麵我留了個人,等中午的時候再做。」
「星星,今天心情不好,很難過,所以不能給你做飯了,對不起……」
蕭宴栩握著南星辭的手,低垂下頭,解釋說明。
「我也是那次和你一起去找時曠大師,才知道,原來心情不好做出來的東西,真的很難吃……」
「不怪阿宴。」
南星辭摸摸(,,′?ω?)ノ「(′っω?`。)蕭宴栩柔軟順滑的髮絲,嶄新材質的布料,如果不是因為突然的意外,現在的阿宴,該和她一樣,沉浸在過年的喜悅中,而不是像現在這般死氣沉沉。
可沒有人能決定,未來發生什麼,又或者是下一刻發生什麼。
人們也許在人生的陌路,才能恍惚間發覺,原來自己不過是個被動的接收者,生命給你什麼,不管你能否承受,你都要承受。
太多的人只能帶著傷與痛活下去……
南星辭的思緒放飛,不知不覺間想了好多,她將蕭宴栩抱入懷中,「我知道阿宴很難過很難過,但人不能不吃飯,不管發生什麼,吃飯都是天大的事!」
只有吃了飯,才能給身體積蓄能量,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可是星星,我真的吃不下去……真的不想吃東西……」
「阿宴乖,吃一點東西,陪星星吃一點好不好?」
蕭宴栩又雙叒叕地想要搖頭,卻在南星辭懇切的目光下,嘗試著吃了一塊烤肉,卻生理性的吐出,拿著紙巾包裹住,扔在一旁的垃圾桶。
「星星,我真的吃不進去……我真的想不明白,人為什麼要活著……為什麼要經歷這些痛苦……」
蕭宴栩握住南星辭的手,「我甚至在想,我們未來要經歷什麼,我們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人離開,從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到爸爸媽媽……」
「既然已經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既然已經確定自己必然會經歷這些,那我們為什麼還要活著呢……活著去經歷這些痛苦嗎?」
蕭宴栩將南星辭的手,搭在他的臉上,閉上雙眼,貪戀地將自己的軟弱呈現,不再害怕被她拒絕。
他現在很勇敢,勇敢地告訴他的星星,他在害怕些什麼……
「阿宴。」
南星辭喊人,一如既往的深情繾綣,她緊緊擁抱住蕭宴栩,宛若抱住她的全世界。
「人生本就是一場體驗,凡是遇見,皆為命定。」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我們都是彼此的匆匆過客,人類渺小,我們所能做的,便是珍惜當下,活好餘生的每一天。」
「就來這一趟人生,我們好好體驗便可,至於以後的以後……」
南星辭捧起蕭宴栩的臉,「其實死亡並不是終點,遺忘才是,而其實,遺忘也並不可怕,人生來就是要被遺忘的。」
「反正我們最終都要去到同一個地方,就像我們同樣不知道我們,究竟來自何處……這個命題,沒有答案。」
南星辭淡笑著,捏捏蕭宴栩的臉,盡量讓自己的話輕鬆些。
「阿宴,其實我有想過我要怎樣離開這個世界。」
蕭宴栩雙眼的目光聚焦,一副怕她做傻事的表情。
「阿宴別擔心,我現在有你,不會做傻事。」
她拍拍蕭宴栩的手背,算作安撫。
「我希望當我離開這個世界時,是在一個靜謐的夜晚,悄然離開,沒有傷痛,不用經歷悲傷,如同來到這世間時一樣,來無影去無蹤。」
誰都會有那麼一天的,這句話看起來好像很公平。
孰是孰非,卻鮮少能明辨清晰。
「我希望我可以和星星一起離開。」
蕭宴栩回抱住南星辭,如果是兩個人一起離開的話,好像也沒那麼孤單。
只是不知道,死亡的盡頭究竟在哪裡,他們究竟是灰飛煙滅,還是通往不知名的未知盡頭……
他們安靜地擁抱著,此時此刻,像是成為彼此的依靠,一起去對抗這世界上的諸多難捱……為什麼老人家總說一定要有個伴呢?許是人世間路漫漫,太過孤單與無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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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城醫院-12:00.
南星辭拎著先做好的蟲草雞絲麵,跟著蕭宴栩一同去到葉喬木原本的病房內,葉喬木已經被盛鋮帶走,去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誰也沒告訴。
葉爍也就任由著盛鋮將女兒帶走,只是雙眼裡面,飽含著深深的不舍,卻仍舊是將選擇權還給小輩。
父母帶孩子來到這個世界上,在該要放手的時候,也要選擇放手。
「這是徐燃讓我帶給你的,蟲草雞絲麵,他讓你好好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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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辭將手中的餐盒遞給盛姝,淡然開口。
「謝謝。」
盛姝接過飯盒,奔波操勞到中午,別說吃飯,她連一口水都沒喝。
突然遭逢變故,她是盛鋮最親近的人,怎麼可能不跟著盛鋮難過?
歇息下來,這才發覺肚子空空,火急火燎的燒灼難受著……
「姝姝,我給你買了飯,就不需要南星辭給你的飯了。」
孟珞珞拎著高檔精緻的餐盒出現,挽住盛姝的胳膊,和南星辭面對面,伸手從盛姝手中拿走飯盒,轉手回送給南星辭。
「這不是我給她的。」
南星辭試圖解釋,孟珞珞根本不聽,轉頭看向盛姝,「姝姝,我買了很多好吃的飯菜,你跟我來吃。」
「珞珞姐,真不是南星辭給我送的飯。」你覺得,我和南星辭的關係,她能給我送飯?
離譜她媽給離譜開門都沒這麼離譜的吧?
「那這是……」
「這是徐燃給我的。」
盛姝蠻不好意思地從南星辭手裡拿回飯盒,挽住孟珞珞的胳膊,「那我和珞珞姐就先走了。拜拜┏(^0^)┛」
南星辭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看著盛姝和孟珞珞離開。
如非必要,她簡直就是給自己找罪受!
「星星,剛剛問了下祁湛,葉伯母已經不準備給葉喬木辦葬禮了,今天就當做送別儀式,簡單地告個別。」
「嗯,知道了。」
南星辭拉過蕭宴栩的手,握住他冰涼泛著冷意的手,給他暖暖。
而另一邊,盛鋮將葉喬木帶到一處沒有人影蹤跡的世外之地,經過層層嚴格的通關審核手續,才將人帶到這處僻靜之地。
寒冬已過,溫度略有轉暖回升,此處,處處皆是溫暖。
空氣中不再是灼熱刺骨的涼寒,只是恰到好處的適宜溫度,類似於暖棚之類,夏季秋季才會開的花,在這裡盡情綻放。
待房門被鎖上,待周圍的嘈雜聲漸漸散去,盛鋮才將葉喬木臉上的口罩摘下,還有她帶著的墨鏡,以及她身上穿著的一系列厚重偽裝的衣服和各種裝飾品,「我讓他們離開半個月,在這期間,不再會有人打擾我們。」
「這裡是……?」
葉喬木略顯急促地呼呼喘氣,卸掉身上厚重的衣服,重獲新生般近距離擁抱自然,全身心投入,感受此時此刻的靜謐與美好。
微微暖風輕輕吹拂而過,近距離的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芳香,這是她常年卧病在床,不曾聞到過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