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看不破

容斂自祭祀回京後身價便水漲船高，再加上明昭帝的有意扶持，不免有許多府邸暗動了心思。

若說論實力自是三皇子容譽更盛，可三皇子背後有安國公府這棵大樹，即便有朝一日三皇子能奪得皇位，其他追隨者也只能分些殘羹剩飯。

可四皇子容斂並無母族幫襯，誰若能得從龍之功，所得到的榮耀也非比尋常。

最直接的體現便是在他的婚事上，曾經無人問津的容斂一夕之間倏然多了許多愛慕者，只每每有人與容斂明提暗示示都被容斂婉拒了。

他不會為了奪嫡便去聯姻，無論是他的心還是他身邊的位置都僅能容下一人而已。

顧青鳶陪著永樂長公主進宮時正遇見容斂，容斂看見兩人噙笑走來。

永樂長公主低聲與顧青鳶道：「真是權力養人啊，老四如今瞧著可比先前貴氣多了。」

顧青鳶無聲端望容斂，容斂的相貌氣度本就極好，只不過以往他總是低調的安居一隅收斂了光芒，如今無需掩飾行於人前，便露出寶劍原有的鋒芒。

「永樂姑母。」容斂恭敬見禮，未因忽得權力而心生浮躁，他又看向顧青鳶，彎唇笑問道：「長寧也是進宮來探望皇祖母的嗎？」

顧青鳶輕輕頷首。

容斂彎唇一笑，「朝華和蘇小姐得知你來定極為歡喜。」

「我給太後娘娘請安后便去看望她們。」顧青鳶客氣而又疏離的回道。

永樂長公主無意與人寒暄，說了兩句便帶著顧青鳶離開了。

容斂則望著她們的身影久久未動。

他生來便似乎有一種能力，他能輕易的看破每個人的內心，無論對方面上戴著怎樣的面具，他都能看破對方掩藏下的真實面孔。

不僅是他那位看似寬厚溫和實則冷血涼薄的父皇，即便是不苟言笑深沉如淵的容錦也是一樣。

容錦此人可敵可友，他雖手握重兵卻並不醉心權謀亦無心參與奪嫡之爭，他是個純臣也是明昭不可或缺的棟樑之材。

但一個人沒有野心也同樣意味著他難以被掌控，如果日後一旦觸及容錦的利益，這個人也會毫不猶豫的反水。

可他不知為何唯獨看不破顧青鳶。

並非她善於掩飾，而是她身上似籠了一層濃濃的霧氣，一時讓他難以揣測其心。

他對顧青鳶的印象並不壞，初次相遇便被她那一番嫡庶論所驚艷，之後她的每次行事也都讓人覺得意外又驚喜。

可唯獨這種看不破摸不透的感覺不免讓人有失安穩之感，尤其未來她還要成為容錦的王妃，一時不知是福是禍。

……

祁太后畢竟年歲大了，雖說餘毒已清，但身子骨卻還是不如先前那般硬朗。

明明是永樂長公主要進宮探望祁太后的，可母女相見后她卻又無話可說，坐了一會兒便借口去見皇後起身離開了。

祁太后微不可察的嘆了一聲，「永樂還是在怪哀家啊。」

怪自己當年沒有為她爭到底，最後害得裴臨戰死，生生拆散了一對眷侶。

這些年祁太后也日日愧疚悔恨，當時她忙於與先帝寵妃奪權，心思都撲在儲君之位上，她若為永樂忤逆先帝，那先前的所有謀划便都落空了。

一旦奪嫡失敗，那他們母子四人便一個也活不成了。

「青鳶，你可否也覺得哀家做錯了？」

顧青鳶覺得自己並無立場置喙祁太后的決定，但既對方問到她，她只得回道：「兩害相權取其輕，太后做了當時看起來最明智的選擇，並沒有什麼錯處。」

頓了頓，顧青鳶又道：「可被犧牲的是長公主殿下，她心有怨恨也無錯處。」

世上的事便是如此，愛恨糾纏對錯難分，所以人才會痛苦難擇。

祁太后沉默了半晌，幽幽嘆道：「你是個通透人，有你陪著她哀家也就放心了。其實哀家知道這些年永樂性情不定不單是怨怪當年之事，她心裡更放不下的是哀家那個早夭的外孫女。」

永樂長公主此生最大的遺憾一是未能與心上人長相廝守，二便是未能將女兒帶回明昭。

「不過這兩年有你在她身邊，哀家看她的狀態好轉了不少，可見她有真心將你當做女兒疼愛。」祁太后也不知自己還能再活幾年，如今她唯一的訴求便是希望兒女皆平安順遂。

只她不知，這個看似簡單的願望即將徹底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