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道心失守

冷月今日的一聲洛澤師兄，仍然讓他顫抖不已。

他有多久沒聽到這幾個字了，有百年之久了吧。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為對他而言已毫無意義。

回到禪房的洛澤，原本平靜的眼神慢慢失去了焦點，變得朦朧迷離。

他望向窗外皎潔的月光，心中不自覺地浮現出了一份難以言說的痛楚與思念。

他彷彿又看到了那個遙遠的身影，那個曾經點亮他生命的美麗身影。

洛澤輕輕地嘆了口氣，雙眼微微閉上，任由那些久違的回憶湧入腦海。

良久，洛澤睜開雙眼。

目光重新聚焦在窗外那輪皎潔的明月之上，想起了天外的佳人。

百年前賞花大會上。

那曼妙的舞姿，那沁人的芬芳，那一抹白，那風中的香，似乎就在眼前從未消逝。

「冷月！師父！等等我啊！」

洛澤一邊喊著冷月，一邊喊著師父，還不時地看著在百花叢中翩翩起舞的仙鶴。

芳草萋萋，彩雲瀰漫在百花上空似仙女們織出的五彩霞衣。

突然間，洛澤好像嗅到了什麼，並仔細地在自己衣袖上，身邊周圍聞了聞。

「好清甜的茉莉花香！」

疑惑之際，一縷白紗從洛澤的眼前掠過，飛向花叢中。

「那是什麼？」

洛澤張大了嘴巴驚嘆著。

女子白衣勝雪，白沙遮面，眉眼間點綴著花蕊印記。

清幽的眼眸如山間清泉流淌，輕盈而優美的身姿飄落在百花叢中。

如蜻蜓點水般纖細的腳尖兒拂過一叢叢嬌艷的花朵。

繁花包裹著她曼妙的舞姿在風中飛揚。

每一處轉身，每一個回眸都如詩如畫。

她沉浸在屬於自己的凈土中，不停地旋轉著，旋轉著，不染纖塵。

霎時，賞花大會上霞光瀰漫，百花含羞。

仙鶴們收起了它們的舞姿，嘈雜聲也聽不見了。

眾仙家停止了他們的侃侃而談，都齊刷刷地看向花叢中舞動著的白衣女子。

「閉月羞花，也不過如此吧！」

洛澤的腦海里出現了，平時所有看過的書冊中描繪女子的詩云。

可再美的詩詞雅句，也無法媲美眼前女子的天人之姿。

「她是九天玄女嗎？是吧！是吧！」

洛澤看迷了眼。

女子一曲舞罷，如垂絲海棠低眉垂眸，略帶點羞澀，輕微地向洛澤的方向看了一眼。

還沒等一眾生靈回過神兒來，嗖地一下，向這邊飛來。

洛澤的心裡如翻江倒海，砰！砰！砰地跳個不停。

心臟都快要炸了！整個身體呆若木雞。

「師父！」

女子輕喚了聲，聲音輕柔溫潤，帶點茉莉花香。

「靈雲師妹！你啥時候回來的！怎麼不知會一聲？」

冷月見狀，急忙上前一步，欣喜地問著靈雲。

「靈雲，雲遊歸來，正要去拜見師父，師兄呢！」

「好！好！雲兒跟著你師兄們隨為師一起賞花吧！」

師父輕撫著花白的鬍鬚微笑著滿意的看著靈雲。

「好的，師父！」

靈雲微微一拜。

「什麼？什麼？什麼時候有這麼個仙子師妹？我怎麼不知道啊！」

洛澤震驚了！

立馬回過神兒來，跟上冷月急忙問著。

「冷月，咱們什麼時候有個師妹！我咋沒聽說過！師父啥時候收的徒弟？啊？」

冷月微蹙著眉。

「百年前隨師父遊歷，路遇魔道，見一小女孩很有靈氣。」

「師父憐她孤苦無依，就收為座下弟子，並沒有宣告眾弟子，除了我，你們都不知曉。「

洛澤眼神兒露出一絲亮光。

」原來如此！「

師徒四人悠閑地賞著百花。

洛澤在那走走停停，三心二意的不知在幹什麼。

原來他在不停地回味著冷月說的話，眼睛早已不聽使喚地看向前方的那抹白。

好似一伸手就能抓到那束光。

伴著那味兒茉莉香跟著師父、師弟在賞花大會上一路遊玩。

但洛澤早已不知所云了！

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那抹白，心臟砰！砰！砰！的跳動著，好怕一眨眼就不見了。

「是心動的滋味嗎！」

洛澤塵封了百年的心湖起了層層漣漪。

自從賞花大會回來后，洛澤整日魂不守舍的，行為舉止都有些反常。

有時他獨自坐在院子里發獃，目光迷離，思緒早已飛到了遙遠的彼方。

偶爾，他又會突然莫名其妙地咯咯發笑，像是在回憶著什麼愉悅的事。

就連平時最愛吃的飯菜，他也會若無其事地置之不理，絲毫不為所動。

冷月察覺到了洛澤的異樣，決定找個時間去跟洛澤談談，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冷月猜測，洛澤的反常行為一定與賞花大會有關。

「洛澤師兄，你有心事？」

「我看你近段時間，做事不是很專心，有啥事一定要跟師弟講，不要憋在心裡。」

冷月委婉地問著。

「沒有啊！我能有什麼事！你看錯了吧！我做事很認真啊！」

洛澤聽到冷月如此問，略微心虛了。

「那就好！你有啥事定要讓師弟我知曉哦！要是自己解決不了，我還可以幫你出出主意！」

「好的，謝謝師弟的關心！」

「哎！這幾天也不知道師父、師叔他們在議論些什麼？神秘兮兮的，也不讓我靠近。」

冷月撓了撓頭。

「怎麼！很重要的事嗎？師叔他們也來了，定有大事發生！」

「嗯！好像是說什麼西華山的封印有所異動。」

「西華山下封印著大魔王羅剎，是師父和眾師叔們一起下的結界封印，怎麼會出現裂痕！」

「自從封印了羅剎，幾萬年來仙、妖、魔三界都很和平。」

「難道妖、魔兩界又要作亂！」

「哎！算啦！明天師父他們要召告眾弟子開會，就知道什麼事了！」

「哦！對了！忘給你說了，靈雲師妹明天也要來我們這裡參加這次大會。」

「什麼，什麼？師弟，你剛說誰要來啊！」

本來洛澤聽得迷迷糊糊，一聽靈雲二字頓時來了精神。

「是靈雲師妹要來，師父這次也把靈雲師妹召來了，靈雲師妹的修為不在你我之下。」

「看來真的有大事發生啦！你準備一下，明天我們一起前去。」

「好的！好的！」

聽到靈雲，洛澤興奮地應聲。

也不聽冷月說什麼了，好像其他事與他沒關係，心心念念的只有靈雲。

翌日清晨。

「我們先去拜見師父！先聽從師父的安排！」

冷月看向洛澤。

「好的師弟，走吧！」

洛澤急忙向前兩步並一步。

冷月還想說些什麼，被洛澤阻止了。

洛澤哪裡聽得進去冷月說些啥，他心裡只想著小師妹靈雲呢。

想著今天就可以見到小師妹的那個興奮勁兒，傻呵呵地笑了起來。

冷月和洛澤一前一後緩緩地向師父宮苑走去，洛澤邊走邊四處打探著小師妹的身影。

「師妹，師妹，師妹怎麼還沒來！」

心裡默念著。

突然，一襲白衣閃過，一縷茉莉香飄來。

洛澤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盯著那抹白，呼吸都快停止了。

「靈雲師妹！」

冷月大叫一聲。

這一聲讓洛澤立馬清醒了！

那抹白，轉過頭來，莞爾一笑。

眉眼間如一汪清泉，笑容似茉莉花潔白。

身姿窈窕似春風裡的柳枝，真是畫一般的女子。

洛澤震撼了！

頓時感到心中氣血翻湧，平時練得功法在體內流竄，突然，一股暖流從鼻子里冒出。

「師兄！師兄！你怎麼啦！怎麼流鼻血啦！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嗎？」

冷月正準備向洛澤介紹一下靈雲師妹，一轉過頭看向洛澤嚇了一跳。

「啊！什麼，什麼？」

洛澤望向冷月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洛澤還沒有從那令他震驚的容顏里回過神兒來。

「我是說師兄你怎麼流......鼻......血啦！」

冷月不耐煩了。

「啊？」

洛澤這時才注意到自己，用手抹了一下鼻子，真的有血！

「啊......丟臉丟大發了！怎麼能在師妹面前出這種丑呢！」

洛澤腹誹著，狠狠地鄙夷了一下自己。

「失禮了！失禮了！師弟，師妹！我無礙，我去清洗下，去去就回來，嘿嘿！」

此時洛澤想找個老鼠洞鑽進去，洛澤尷尬地不知所措。

「無妨！師兄沒事就好！」

一陣銀鈴般的話語傳來。

洛澤的頭更低了，羞愧地已經從臉紅到脖子了。

還沒等冷月要說什麼，洛澤一溜煙地已經沒影兒了。

「也不知道師兄最近怎麼了！總感覺哪裡怪怪的，不像以前的師兄了！」

冷月微撩雙眉。

靈雲看到洛澤窘迫的模樣，不經意間，抿嘴一笑。

「靈雲師妹，咱們先進去吧！別讓師父久等了！師兄過會兒就回來。」

冷月想著還是先跟師妹去拜見師父，以防師父等著急了。

「好的，師兄！」

靈雲輕起蓮步跟著冷月向著師父的宮苑走去。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洛澤邊洗著他那鼻血，邊感嘆著，再看看自己流的鼻血。

「啊......為什麼今日要出這般丑呢！」

又一陣破天長嘯。

樹枝上的鳥兒都嫌棄地望著這個看似瘋癲的傢伙。

洛澤百年來一直堅持修行，以清凈的心志追求著道行的完美。

可誰曾想，在參加賞花大會的那一刻，他的這些修為竟轉瞬間全都化為烏有。

那個名叫靈雲的女子，不知為何一進入他的視線，就似一股無形力量捕獲了他的心神。

他感受到一股從未有過的悸動。

這種陌生的感覺，讓向來清心寡欲的他感到十分困惑和無措。

心中難免有些羞愧自責，因為這已經破壞了他所珍視的道心。

「這究竟是天意使然，還是我的情劫啊？」

他喃喃自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