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太子召見養貓的姑娘
林誠錄握著茶碗的手一緊。
寬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的臉色也實在算不得好看。
「管不了許多了,」林誠錄沉著嗓子說,「前程和名聲,向來難以兩全。咱們想得到好處,總歸要讓周大人看到誠心的。」
話音落,方晚葶走進正堂。
「那便讓我去吧,周大人不是說,我像他那位故人?他說的是我,可不是歲寧。」
林歲寧聽到姨娘的聲音,心弦一緊,急道:「姨娘!」
方晚葶走到她身邊,握住了她藏在袖下的手,義無反顧的道:
「我是個無關緊要的妾,官員之間妾室相贈也是常有的事。我去,外人也不會太議論林家。」
林歲寧搖搖頭。
姨娘哪裡是要保林家名聲,只是要保她清譽罷了。
而姨娘會過來,八成又是繼母去通知的。
還未等林歲寧說話,林誠錄便果脆道:「你不行,周大人這回點名道姓要的是歲寧,誰也替不了。這次百花宴,她除非是死了,不去也得去。」
……
東宮中。
隨著旭日初升,李玄澤慢慢轉醒。
山竹吃驚道:「太子殿下,您這睡了一夜,怎麼跟沒睡似的。」
李玄澤看了眼銅鏡。
鏡中的他依然丰神俊朗,一表人才,就是眼底的烏黑怎麼看都像熬了一整夜。
哪裡能睡好。
那女人抱得它那麼緊。
後半夜她還做噩夢,把它勒得差點兒昏死過去!
「人找的如何了?」
山竹立刻明白主子問的什麼,遊刃有餘的答道:「長安城中養貓的妙齡姑娘共兩百零五位,養的貓叫獃獃的有五十多名。」
李玄澤愣了愣。
「這麼多人養貓?這麼多叫獃獃的?」
貓不都叫咪咪嗎?
山竹漲紅了臉,沒說實情。
實則是手下辦事不力,太子找一位養貓的妙齡姑娘的事,不小心傳得人盡皆知。
甚至養的那隻貓叫獃獃都被知道了。
一時間,長安城沒養貓的姑娘都養貓了,養的還都叫獃獃。
李玄澤捏了捏眉心。
「把那五十多名召進東宮來,我見見。」
五十幾個人,說多也不算很多,都看一遍自然能找到她了。
山竹說:「她們都等在外頭,就等殿下一閱。」
李玄澤伸直雙臂,由宮人伺候著更衣。
宮人拿了件玄色鑲邊劍袖莽紋雲鍛來。
李玄澤目光一掠,瞥向衣架上的另一件月白色金雲紋錦袍。
他聽人說,男子翩翩白衣,最是少年一塵不染的模樣。
「換那件。」
山竹一愣。
太子殿下向來不願意在穿著上費神,這是他頭一回挑挑揀揀,指定穿哪件衣裳。
宮人們不敢怠慢,立刻去拿那件月白色錦袍,來給太子殿下穿上。
李玄澤又親自選了雙淡色長靴,銀色發冠。
從頭到尾都收拾好,他望了眼銅鏡中的自己,甚是滿意,這才抬步踏出寢宮。
沒顧上用早膳,便先去見了那五十多位姑娘。
東宮寬闊的空地上,姑娘們端端正正站成五排。
一眼望去,首排有個穿著華貴的姑娘最是顯眼,也眼熟。
李玄澤皺起眉。
「秦靜姝,你什麼時候也養貓了?」
他明明記得,秦靜姝是怕貓的。
這種小事,李玄澤原不會記那麼清楚,可那一回秦靜姝被貓嚇到,母後為了她,活活打死了那個偷偷喂貓的宮女。
這件事傳得闔宮皆知,他聽得毛骨悚然。
母后一向和藹仁厚,卻在事關秦靜姝的時候,多暴戾的事也做得出了。
李玄澤忍不住多嘴去同母后理論。
一隻巴掌大的小奶貓,怎麼就能嚇著秦靜姝?這不矯情,大驚小怪嗎?縱著人這樣胡來,亂造殺戮,豈非壞了皇后賢名?
可母後半點聽不進,還指責他不孝,管教起母后了。
以至於李玄澤好幾個月都不想見母后。
這樣的事,他自然印象深刻。
可當初容不下一隻小奶貓的人,如今卻說自己養貓了。
秦靜姝頭戴累絲雙鸞流蘇步搖,身著古紋雙蝶千水裙。
微風吹拂,步搖輕晃,裙擺如流水靈動,美不勝收。
「早就養啦,」秦靜姝莞爾道,「我的貓就叫獃獃哦。」
李玄澤懶得同她多說,目光掠過她,將她身旁的姑娘一個個看過去。
好傢夥,首排竟然有好幾個熟面孔,都是高官權臣之女,就連丞相的女兒孟鳶也來湊數。
搞得他都迷糊了。
怎麼養一隻叫獃獃的貓是這樣普遍的事?
原先怎麼就沒發現?
他耐著性子一排排的看過去,直到看完最後一個。
怎麼會沒有?
他似是不可置信,又從頭到尾重看一遍。
眼見著太子殿下臉色越來越沉。
山竹心眼吊起來,小心翼翼的說:「可能還沒把長安翻遍,今日繼續找,好好找,一定能找到的。」
李玄澤「嗯」了聲。
「五品以上官員的女兒就不必帶來給我看了,我要找的人,門第並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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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靜姝插嘴問:「太子殿下,你到底要找什麼人啊?」
李玄澤沒回答她,面無表情的擺擺手,示意這些人都退下去。
秦靜姝卻沒走,仍在那黏著他。
甚至他去用早膳,她還在身邊嘰嘰喳喳。
「太子殿下,五日後安淮縣有個百花宴,殿下會去嗎?」
李玄澤想也沒想,便道:「不去。」
秦靜姝說:「太子殿下,皇後娘娘想您去呢。」
又搬母后!又搬!
李玄澤真想把手裡的玉勺扔了,大聲質問她。
我母后想我去那種花枝招展的百花宴做什麼,我是爺們!我去看花?怕不是為了讓我陪你吧!
我堂堂儲君閑的慌,陪你看花!
但李玄澤不會對女人說太重的話。
「哦,那讓她想著吧,我不去。」
秦靜姝撇了撇嘴。
「皇後娘娘挂念著太子殿下,立太子妃的事也要與殿下商議……」
「出去。」
李玄澤的語氣變冷。
母后掛不挂念他,立誰為太子妃,關她什麼事兒?
秦靜姝不情不願的起了身,嘴卻不停。
「太子殿下莫名昏厥一事,皇後娘娘很是擔心,憂慮過甚都病了,這幾日……」
李玄澤眉頭一擰,銳利的目光看向她。
「你知道得挺多。」
儲君患病這樣的變故,向來是瞞著朝野內外的,免得有人藉機惹是生非。
太醫署的人自然不敢多嘴。
秦靜姝把玩著手中帕子,嬌嬌道:「皇後娘娘把我當自己人,與我無話不說,我也守口如瓶。」
李玄澤白眼翻得飛起。
這人嘴最是沒個把門,母后當真寵溺她無度,到了這般不知輕重的地步。
用完早膳,李玄澤便去了趟鳳儀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