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把門砸開
孫管事飛得太快,直到慘叫痛呼聲戛然而止,侯府護衛才反應過來,趕忙上前探了探鼻息。
「沒斷氣,只是暈過去了。」
「不是說來的是府里的三少爺嗎?這怎麼連孫管事都打?」
「孫管事昏過去之前,也沒說到底是不是三少爺……現在怎麼辦才好?要不要動手?」
「看對方出手就知道是一流的高手,咱們四個不過三流,現在動手?皮癢了想找打嗎?」
「總不能幹看著,我這就進府再喊些人來,這會先忍一忍。」
護衛們圍著倒地不起的孫管事,低聲交流了幾句,迅速做出了當前最有利的決定。
萬金對此視而不見,在公子沒有吩咐之前,他此刻的任務就是守著這輛馬車,以及車上的人。
馬車內忽然響起一陣輕咳,青玉臉上閃過幾分憂慮,小心翼翼的掀開馬車帘子,關切詢問:「公子,可是又難受了?」
從錢塘縣乘船,再轉馬車,一共走了大半個月,就為了趕在這一天,回到闊別十年的侯府。
江景辰整理好服飾,微笑道:「放心,我沒事,扶我下車,該回家了。」
青玉點點頭,將自家公子攙扶下馬車。
人群爆發出一陣驚呼:「這位公子……未免也太過俊秀了吧!」
眾人只見那公子一身黑色綢衣,上有金絲點綴,姿容絕灧,青絲如墨,膚如玉,眉如黛。
如仙人妙手鬼斧神工,又如聚集了遠山青色,春秋之花的所有精華織染。
他是那樣俊美,只可惜身體好似飽受病痛折磨,單薄的像是一陣風就能吹走。
本應合身的錦衣華服也顯得空蕩蕩的,面色是病態的蒼白,反而顯得唇紅有些異樣。
那一抹淡淡的,似有似無,似笑非笑的嘴角,那樣妖嬈,又那樣孤傲。
圍觀人群中有人嘟囔道:「果然像那姑娘所說,這位公子的風姿,唯仙人可比,不知會讓京城多少姑娘一眼難忘!」
侯府的護衛們同樣滿臉震驚,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張和威遠侯爺有六七分相像的臉,單是這一點,就足以說明對方所言並非空穴來風。
可府里的主子們不出來發話,他們也不敢擅自作主。
「還請公子止步,待小人通稟侯爺后再接公子進府。」領頭的護衛再次拱手施禮,態度比之前恭敬了許多。
江景辰看著眼前闊別十年的家門,陰沉著臉開口道:「離開十年,這侯府里的護衛就不拿我當主子了?」
護衛心裡暗暗叫苦,急忙出聲道:「公子言重了。」
江景辰不作計較,只淡淡問了句:「是你去開了中門,還是我讓人把它給砸開?」
砸……砸開?
這位三少爺,莫非是瘋了嗎?
護衛們相互對視一眼,手中的長刀握得更緊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先前跑去稟報的門趕了回來。
「主母說了,五小姐的笄禮還未結束,有諸多事需要忙碌,一時半會不得空,還請公子從側門而入,進到偏廳稍待。」
勛貴人家,女子不與男子一同序齒排行。
長房和二房分家未分府,門房所說的五姑娘,指的是威遠侯繼室小鄭氏所生的女兒。
江景辰記得當年離開威武侯府時,那位同父異母的妹妹也有五歲了,該是能記些事的年齡。
「五妹妹笄禮,我這做兄長的理當到場觀禮才對……開門吧,誤了吉時可就不好了。」
「還請公子恕罪,小人不能……」
護衛話沒說完,眨眼之間就倒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侯府的大門上。
萬金緊跟著朝著侯府大門踹出一腳,只聽一聲悶響,厚重的大門顫動不止,卻依舊緊閉未開。
青玉搖了搖頭,毫不遮掩失望之色,板著臉問道:「阿金,你到底行不行啊?」
萬金面無表情站在大門前,運足力道狠狠踢出一腳。
嘭~
硃紅色的大門應聲而開,巨大的動靜瞬間驚動侯府內的其餘護衛。
「這是個高手!」
「自家少爺讓人把自家大門給踹開了,你說這叫個什麼事啊!」
「嘖嘖嘖~這種熱鬧不給錢就能看,真沒想到還會有這種好事。」
圍觀人群議論紛紛。
江景辰凝眸遠望,目光觸及侯府一座座院落,內心生出幾分戾氣。
大周朝的爵位分兩種:一是世襲罔替(子孫世世代代襲爵),二是世襲(只襲一代,三代,或是五代)。
非戰功不封爵,非開國功臣不封世襲罔替。
威遠侯是世襲罔替的爵位,江景辰這一世是生母,就是死在了這樣的勛爵人家,就連他也險些斷送了性命。
那一年他八歲,用了十年時間才再次回到了這裡。
江景辰彎了嘴角,無聲的笑著,眸光流轉,寒霜漸凝漸重。
身旁的青玉有所感應,臉上的神色也變得陰沉,悄悄詢問道:「公子,裡面來了不少人呢,要不就由我來出手吧。」
萬金瞪了她一眼,寒聲道:「你個死丫頭,真當我不行嗎?」
公子說過,江南是自家地盤,想怎樣都可以,但京城這地方不同,畢竟是天子腳下,不能夠太過囂張。
威遠侯府那一隊護衛穿的人模狗子,可在萬金看來,還不如前幾年在江南遇見的山匪。
他只不過才踢了幾腳,用了幾息時間就讓那些護衛倒地不起。
青玉在一旁怪腔怪調的開口:「公子,弄出這麼大動靜,你那個便宜爹居然還能夠沉的住氣不出來,不簡單啊!」
「他不出來見我,那我便進去見他。」江景辰笑的意味深長,不急不緩一步步踏進侯府。
東府,留春園。
得到消息的威武侯夫人小鄭氏內心已經翻起了滔天巨浪,表面上還要裝作若無其事。
今天是女兒的笄禮,請來的正賓是胡國公老夫人,一品誥命的老封君。
贊者請的是刑部侍郎家的夫人,執事則是趙太傅家的孫女,以及禮部侍郎家的嫡幼女。
來觀禮的不是高門勛貴,便是清流世家,毫不誇張的說,京城小半數貴婦千金,如今都聚集在威遠侯府後宅留春園中。
如此重要的場合,怎麼敢,怎麼能出現意外?
小鄭氏強忍心中戾氣,不動聲色尋到堂屋裡的嫡親姑母——西府二房老夫人鄭氏。
屋裡聚著幾個老太太正喝茶閑聊,她不好開口直說,只能暗中使了個眼色。
鄭老夫人眼底閃過一絲不愉,找了個借口與小鄭氏一同來到偏廳。
「你不去前頭招待客人,跑來尋我做甚?」
「姑母,出事了,那小子突然就回來了,不聲不響的回來了,一點消息沒露,這可如何是好?」小鄭氏焦急萬分。
「說了多少次了,你如今是威遠侯夫人,便得跟著侯爺喊我二嬸,不許再喊姑母。」鄭老夫人低聲呵斥,抬手在侄女的額頭上輕輕戳了一下。
「都怪我,這是急糊塗了,二嬸您就饒了我這回吧。」小鄭氏匆匆行了一禮,言語之間異常恭敬。
鄭老夫人滿意點頭,她這侄女哪哪都好,足夠孝敬,也願意聽話,否則當初也不會選她來當這威遠侯夫人。
「以後千萬記住,特別是在長房老虔婆面前,別再這麼急躁,丟了侯夫人的儀態,再讓人看輕了。」
「侄媳謹記,二嬸教誨銘記於心。」
小鄭氏垂眸低眉,很好的掩飾了眼色中的幾分異色。
鄭老夫人睨了她一眼,出聲問道:「你剛才說,是誰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