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觀念的碰撞
顧明月揉揉耳朵坐起身「大嫂,我耳朵都要聾了。」
劉彩霞表情訕訕。
想起剛才明月的話,又覺得自己理直氣壯「你別給我打岔,你給我說說到底啥打算。」
說完又不忘補充一句「一次性說清楚。」
顧明月沒再隱瞞「大嫂,家裡現在就我和小石頭兩人,總不好占著兩塊宅基地惹人閑話;
這些年村裡人對我們家照顧不少,我不能得寸進尺,到時候再讓大伯他們難做。」
劉彩霞聽著有些不在意「那有什麼,當初沒有你爹,村裡人能不能活著都兩說。」
「大嫂...」顧明月正色道「我爹那人我知道,他當年做選擇時想得一定不是要大家為他回報什麼;
他只會惦記來不及跟我娘說句再見。所以我更不能打著我爹的旗號敗壞他的名聲。」
劉彩霞和這位小叔倒是接觸的不多,主要男女有別。
加上小叔當年在外闖蕩,回村之後的氣質不知道咋說……
就是和他們地頭幹活的人不同。
她當家的說小叔見過大世面,自然不一樣。
當家的還說,小叔借著貨郎身份,幫紅軍傳過情報。
給前線戰士送過物資,只是被人出賣,露了身份。
國軍到處張貼他的畫像懸賞通緝。
幸好他在外一直用的化名,還特意偽裝成南方口音,這才躲過一劫回到老家。
要不是當年出了土匪的事,以小叔的本事,或許已經帶著小嬸他們進城享福,哪會讓明月遭這些罪。
顧明月倒是不清楚原主爹之前的英勇事迹。
原主記憶裡面的爹就是每天笑呵呵,會陪著她玩、抱著她瘋的小老頭。
每次她娘說他這麼慣孩子容易慣壞時……
她爹總會驕傲地說『我自己閨女就是慣壞,我也願意養她一輩子。』
其實當年原主爹突然的離開也讓原主措手不及。
她娘為了她堅強下來,原主又何嘗不是呢!
不然原主也不會在原主娘死後徹底絕了求生意志。
記憶中,原主在彌留之際看到自己爹娘相偕著一起向她招手。
她高興地迎上去,身後還跟著她的大哥二哥,一家人說說笑笑……
這樣美好的一家,讓一貫冷心冷肺的顧明月也覺得唏噓。
唯有祝願他們下輩子還做一家人,一輩子衣食無憂、平安順遂!
劉彩霞以為沉浸在思緒中的明月又想起那些傷心事。
心下怪自己嘮叨慣了,又犯多管閑事的毛病。
蓋房子也挺好,換個地方換個心情,還能就近照顧明月。
她主動接過話茬「那就拆,趕明就讓你大哥來給你參謀參謀都需要啥。」
顧明月沒反應過來大嫂怎麼突然一臉慈愛心疼的樣子。
也沒在意,而是問道「大嫂,我剛才大致看了下,房梁的木料、還有屋頂的瓦片都還能用;
要是原地取料,你覺得要蓋成和我現在房子同樣大小,需要多久?」
劉彩霞大概算了算「你這料子是現成的,現在還不到秋收,地里活少,到時候多找些人來幫忙,一周左右就夠。」
顧明月之前還真查過資料。
據說這年月蓋房子最快三天就能住上。不過要趕在農活不忙的情況下。
這時候農村各家蓋的基本上都是土坯房,而這些土坯大部分都是各家自己做。
土坯製作也簡單,將稻穀草剁成一節一節的(大約3—5厘米長),然後與碎黃泥拌勻。
用米湯水加入攪拌(清水也行),用腳踩到完全和勻且有些粘稠!
再用一個木頭製成的模子,把泥舀到裡面,用手按實,把模子提起來,地下就是一塊成型土磚。
待自然晾乾后基本完成蓋房的用料。
各家就算不蓋房子,平時農閑時也會打些土坯備用。
誰家蓋房子不夠各家湊一下,等到以後再還上。
可別小看這土坯房,冬暖夏涼,就是一點不好,掉渣。
所以顧明月現在心裡想的是要蓋就蓋磚瓦房。
她有原主的記憶,但這些生活中的細枝末節就連原主也不太懂。
她直接問道「大嫂,要是蓋磚瓦房,大哥能買到紅磚嗎?」
劉彩霞斟酌再三勸道「明月,蓋磚房可得不少錢,大嫂知道你手裡有錢,可以後用錢的地方也多,咱們能省還是省點。」
「大嫂,與其放著錢在那讓人惦記,不如都擺在明面上,因為你越藏著,別人就會越關注,與其最後不知道被傳成什麼樣子,倒不如現在把錢都花掉。」
話說到這,顧明月沒再藏著掖著,「我不僅要蓋磚瓦房,還要安玻璃窗,我就是讓人知道,家裡的錢都被我花光,到時候我把房子也掛在小石頭名下。」
劉彩霞頭疼「你這是圖啥啊?都花光以後咋生活?」
「大嫂,你忘了嗎,小石頭每個月還有補助,不會影響生活。至於圖啥?」
顧明月想了想說「就圖我要讓別人知道,我是一個靠侄子養的姑姑。」
小石頭在一旁自己搭著積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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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不懂之前姑姑和他大伯母聊天時說的話,但他明白『養姑姑』這話,立馬大聲表態「我養姑姑。」
劉彩霞愁得眉頭都擰到一起「明月啊,你這樣做,以後名聲可就不好聽了,還怎麼找好人家;
你聽大嫂一句,留點錢傍身,小石頭有補助,我和你大哥他們也會幫著照顧,你不用擔心;
你現在已經18歲,在學校要是碰到優秀的也該考慮考慮。」
顧明月知道大嫂跟她說這些話,著實是打心眼兒里為她考慮。
她可以先搪塞過去,以後再說以後的事情。
可對於這位真心拿原主當女兒的大嫂,顧明月並不想糊弄她,算是提前給她打個『預防針』。
只聽她說「大嫂,我跟你說句實話,我以後就守著小石頭過,沒準備嫁人;
我知道你為我好,但大嫂,你捫心自問,我這樣的條件,找上門的有幾個不是想吃絕戶?
又有幾個是誠心實意求娶?我不否認這其中可能會有真心的,可真心又值幾個錢?!」
和明月黑白分明的眼睛對視,劉彩霞心驚於其中的淡漠與篤定。
她反應過來明月的話並不是要同她商量,只是通知。
這才是最讓她想不通的地方!
難道孩子是因為家裡變故太大傷著了?
不結婚咋能行呢?以後明月自己一個人可怎麼過?!
劉彩霞抱著想不通的心情恍恍惚惚離開。
顧明月還想和她說拆房子的事情,又覺得還是給大嫂一點時間。
畢竟時代的觀念鴻溝跨越有些大,大嫂且得消化一陣。
顧明月並不准備一直按照原主性子生活。
她就是顧明月,除非天王老子來抽離她的魂魄。
否則誰也無法改變她就是顧明月的事實。
經歷變故,性情大變,古往今來比比皆是。
她毫不擔心別人會懷疑她的不同,問就是徹底想開。
她對於劉彩霞的關心不是不感動,但她知道那是基於原主。
她倒不是非要矯情地在意大嫂關心的到底是她還是原主,這些都沒有意義。
她只是想通過這件事情在彼此間劃出邊界線。
畢竟她的年齡在這,若是現在她不提前做好預防。
難保以後大嫂不會打著為她好的名義來個催婚做媒。
與其到時候礙於面子左右為難,倒不如一開始把話說開,先小人後君子。
她的處事原則是:絕不內耗一點,絕不委屈一分,絕不吃虧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