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宅院里的女人(七)
林景元自上次出門以後,已經一個半月沒有回去過了。
雲心逐漸變得煩躁,惆悵。
這一天,她約了姐姐去看戲,打算解解心中的悶。
戲園子里,她們坐在第一排,吃著茶點,喝著茶水,看伶人在戲台上唱著《金玉奴》,這齣戲她們已經看過很多次了,兩姐妹都很是喜歡,可這次眼瞅著已經唱到一半了,可雲心依舊是一臉的悶悶不樂。
楚雲悠看出來了妹妹的心不在看戲曲上,所以還沒等唱完就拉了雲心回楚家。
回了楚家,雲心照例先去看了父親,問過好,說了些話后,兩姐妹便挽著手在園子里散步。
園子里的牡丹開的甚是美麗,這讓雲心展開了笑顏,她摘下了一朵開的最大的花,放在鼻子上聞了聞,味道很香,這香氣讓她想起了之前她和丈夫去山上遊玩時,她也曾摘下一朵花,不過並不是牡丹,這一下又讓她的笑臉消失了。
一旁的楚雲悠見她這模樣就問道,「妹妹,怎麼今天一天都不開心的樣子,是有什麼心事嗎?」
她悠悠的回道,「嗯,確實是有一些心事。」
「那可得好好跟我說說。」
說罷就拉起她的手往園子里的石桌走,在坐下前,身邊的丫鬟在凳子上鋪上了絹子。
兩姐妹坐下后,雲悠握著她的手親切的說,「這下你慢慢的跟我說發生什麼事了,我瞧你看戲的時候就心不在焉的,以前看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雲心說,「這事說來也挺長的,要從好幾月前說起,……」
她一口氣說完了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說著說著就變得神情氣憤,最後眼眶含淚,恨恨的說,「這一切都怪那個叫屏兒的下賤丫鬟,要不是她我跟二爺還好好的呢,可惜她只在窯子里待了三個月而已,早知如此就應該讓林管家把她賣到遠遠的,這樣二爺也不會再見到她,更不會跟我發火了。」
說完她就拿起手帕沾了下眼睛要掉下來的眼淚。
雲悠憐憫的看著她問,「那那個屏兒現在去哪裡了?」
「我不知道二爺把她打發到哪裡去了。」
「不會是在城裡找了房子給她住下,然後再跟她…」
「那不會的。」雲心截了姐姐要說的話,再嫌惡地說,「那屏兒在窯子里待了幾個月,身子都不知道臟成什麼樣了,二爺哪裡還會要她。」
「嗯,說的也是,唉,就一個丫鬟而已,你何必鬧那麼凶呢?」
「不是我非要鬧,是二爺知道我給她賣窯子里就沖我發火,姐姐你是不知道,那天他發起火來可凶了,我從來都沒見他那麼凶,把我都嚇著了。」
「那之後他就再也沒回家了?」
「回過一次,第二天看到我宅子里那些長的有點姿色的全換掉了,他就又走了,如今一個半月過去了,一次都沒回來過了。」
這時雲悠卻抿著嘴笑了一下。
她看到了抱怨的說道,「姐姐,你怎麼還笑啊,我可煩的不得了。」
雲悠克制住了笑容,「我這是在笑你小題大做呢,還把丫鬟都換了,你管的了宅子里的,還能管的了外面的,他可天天都在外頭呢。」
「他答應過我不納妾的,我是看不慣那些好看的丫鬟,所以才換掉的。」
雲悠擺擺手,「好了好了,不說丫鬟的事了,我就問你一句,你還想不想跟他好好的過日子?」
「我自然是想的。」
「那你就跟他低個頭,服個軟。」
雲心歪了下頭別著嘴說,「我又沒做錯,為什麼要認錯?」
「誰說讓你認錯了?」
「低頭服軟不就是認錯嘛。」
「妹妹你怎麼那麼死板。」雲悠語重心長的說,「你們是夫妻,跟丈夫低一下頭,說說好話又有何妨呢,你姐夫是贅婿,我有時候也跟他低頭呢,你難不成要一直僵下去,你這麼青春年華,還沒有生孩子,難道就打算一直獨守空房忍受寂寞不成?時間再久了,你耐的住寂寞,男人可耐不住,這樣你不就等於把他推給別的女人嘛。」
雲心垂了下頭說,「姐姐,你說的也有道理,那我明天就去藥廠找他。」
「嗯,這就對啰。」雲悠露出滿意的笑容。
「可我就怕我服了軟他還是不肯回家。」
「不會的,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我不信他見著自己美麗動人的娘子溫溫柔柔的樣子,他能不心動,不肯回去。」
雲心恨恨然拍了下桌子說道,「要是他還不肯回來,我就再也不服軟了,就一直跟他耗下去。」
「那你可耗不過他,你是女人。」
這下雲心皺了眉,「那我……」
雲悠急忙安慰,「放心吧,妹妹,你照我說的去做,他會回家的,你不要再憂心了,我讓廚房給你做你喜歡吃鮑菇炒牛肉。」
「謝謝姐姐。」
「這有什麼好謝的,說了這麼多話,你嘴渴不渴?要不還是進去喝點熱水吧。」
「是有些。」
「那我們現在進去吧。」
兩姐妹又挽著手回屋了。
雲心是在楚家吃了晚飯後才回家的。
一回家,她就開始在衣櫃里找衣服,可每一件她都不怎麼滿意,坐在床邊上,嘆著氣說,「這些衣服我都在二爺面前穿過了。」
劉媽指著房間的大箱子說,「那箱子里還有呢,我去給太太把衣服拿出來吧。」
「嗯,你去替我找吧。」
劉媽打開了箱子上的鎖,從裡面抱了一沓衣服放在床上,先拿起了從最面上的那一件象牙白袖邊綉著梅花的襖裙笑著說,「太太,我覺得這件很是好看,很適合明天穿去見二爺呢。」
她拿過來放在自己的身上,低頭看了下,「這件會不會太素凈了些?」
「是素凈了,可太太本就年輕啊,穿的素一些更顯氣質,之前在二爺面前穿的未免成熟老氣了些。」
她把衣服放到自己的腿上說,「那嫁人了自然就要打扮的成熟穩重。」
「所以明天就換一下,讓二爺看個新鮮。」
「嗯,行,那就這件吧,我也不想挑了,今天一天也挺累人的。」
「既然太太累了,就去洗個澡好好歇下吧,我把這些衣服都整理好。」
「好,我先去洗澡。」
她讓杏花去伺候她沐浴,劉媽留在那裡整理那佔了半邊床的衣服。
第二天清晨,當太陽升起的時候,雲心已經穿上了昨晚敲定好的那件衣服,再化了一個清雅的淡妝,梳了一個雙鬢垂絲前劉海的髮型,沒有戴任何的頭飾,只戴了一對丁香花形的玉耳環。
打扮好后,她在鏡子面前看了又看,很是滿意,因為彷彿看著年輕了幾歲,不像一個已婚的婦人,反而像未出嫁的姑娘。
但一會後臉上露出不安的神色,她說,「劉媽,我有點害怕去藥廠找二爺。」
劉媽笑了笑說,「找自己丈夫害怕什麼,又不是去偷會情郎。」
「劉媽你打趣我做什麼,我是真的害怕,之前二爺說過不喜歡我去藥廠,會影響他做事。」
劉媽收回了笑容,正經的說道,「太太不要擔心,你跟二爺那麼久沒見面,說不定他也很想看到你呢,你就放寬心去吧。」
她憂愁的說,「他哪裡會想見我,要是想的話會讓人捎個信回來,不會讓我獨自擔心。」
「想不想的,你見到二爺了自然會知道的。」
她突然想起了正事,「對了,劉媽,我昨晚睡前跟你說的茯苓餅和山楂糕你讓廚房做了嗎?二爺很喜歡吃的,我要打算帶過去。」
「在你還沒起床時就讓廚房開始做了,等你吃過早飯出發時就應該差不多好了。」
「嗯,那樣就好。」
早飯吃過後,她就帶著糕點,坐上馬車,奔向藥廠,這其實還是她成親后第三次去。
一路上她內心忐忐忑忑的,腦海里不斷在演練一會見到丈夫的場景。
藥廠是開在山上,山路不穩,一路顛簸才終於到了目的地。
在里轉了轉,工人時不時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這讓她感到很不舒服,好不容易才見到陳武,才得知丈夫在休息室里歇下了。
她來到了辦公房門口,輕手輕腳的打開了門,看見丈夫平躺在卧榻上,她悄悄過去坐在凳子上,伸出雙手輕輕的放在他的眼上,輕柔的給丈夫揉著雙眼,他的呼吸勻稱,並無發覺。
這樣揉了好一會,雲心才溫柔的說,「二爺,我這樣揉的舒服嗎?」
林景元一聽見是雲心的聲音,睜開了眼睛,坐立了起來,看著她不解的問道,「怎麼是你?你來這裡做什麼?」
她站起身來,然後在他面前單膝全屈下,垂著頭規規矩矩的說,「二爺,我給你請安。」
他輕哼了一聲,嘴角上揚,再嘲弄似的說道,「喲,今天是什麼日子啊,居然給我行這麼大禮。」
雲心說,「二爺,我來給你請安,希望你能消消氣。」
「這麼說你是來跟我認錯的?」
「我沒有做錯什麼,又哪來的認錯,我只是來給二爺請安。」
他用舌頭頂著腮幫子,緊緊盯著她,好一會都沒說話。
雲心抬頭瞧著他說,「二爺,你不打算讓我起來嗎?」
「你自己起來就是了,難道要我扶你起來嗎?」
她蹭的一下就起來了,臉上帶著氣,抓著自己的手,剋制自己的脾氣,心中想道,「要溫柔,要溫柔,自己是來求和的。」
林景元看著她說,「你還有什麼事嗎?沒有就回去,以後不要隨便來這裡。」
「我還有糕點沒給你吃呢。」她轉身打開劉媽提著的食盒,先取出一盤山楂糕,遞在他嘴邊說,「二爺,你嘗嘗吧。」
他拿了一塊,放在嘴裡咀嚼了一會說,「這不是你做的吧?」
「我也沒說是我做的啊。」
他愣了她一眼,再拿了一塊吃起來。
雲心找補說,「二爺若是想吃我做的山楂糕,我回家親手做就是,只要二爺你能回來。」
他沒有說話,只是一塊又一塊的吃著,沒一會一盤都吃光了,再問,「還有嗎?」
「還有一盤茯苓餅。」她把它拿了出來。
林景元一邊吃一邊說,「我忙完這陣就會回去的,這段時間在趕一批藥材,我昨晚忙到半夜才睡。」
這時她坐在他旁邊,欣慰的說,「原來是你太忙了,我還以為你一直在生氣呢。」
「事情都已經過去,我一直生氣只會氣著我自己。」
「你不再生氣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說話的功夫糕點已經吃完了,劉媽從桌上倒了茶水給他喝。
雲心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說,「二爺,你這麼辛苦,我給你按按肩膀吧。」
「你今天倒是跟往常很不同啊?」
她一邊按一邊說,「哪有什麼不同啊?」
「比以往賢惠許多。」
「你這話說的,我以前哪一日不賢惠,哪一日沒有好好伺候你?」
他想了一會,恨恨的說,「說的也是,若不是經歷屏兒的事,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有那麼大脾氣,不僅心狠,還會騙我和先斬後奏。」
她頓了一下,「我們不要再提起那個人了,你瞧瞧我,看看我今天哪裡不一樣?」
他看向了她,再用眼神上上下下仔細的掃視著,半晌后,才一本正經的說,「我沒發現有哪裡不一樣,但看著要好看些。」
她笑了下,身子貼在他的懷裡說,「二爺覺得好看就好。」
劉媽見狀就自己退出去了,並關上了房門。
林景元一手摟著她,一手摩挲著她的耳朵,她的下巴,她嫩滑的肌膚,身上的香味,加上久未雲雨,讓他此刻起了慾望,他說,「我們就在這裡做吧。」
「在這裡做什麼?」
他冷笑道,「你說做什麼?當然是做夫妻該做的事啊。」
她領會到意思,但又覺得在此地不妥,又是青天白日,就說,「在這裡不太好吧,都沒有帘子,要是被人發現多不好啊。」
「劉媽在外面守著,誰會發現,何況我們都那麼久沒有做了,難道你還要忍心拒絕我?」
「那你今天晚上回來,我們再做好嗎?」
他有點不耐煩的說,「不是說了這陣子很忙嘛,況且我已經忍不了了。」
說完他就把雲心壓在身下,胡亂的親吻她的臉,雙手解她的衣裳。
她實在拗不過,也不想再惹他生氣,就任由他在她身上為所欲為,但這裡不同於在家中的床上,她總感覺像是在偷情,害怕會有人突然闖進來,眼睛總是朝門口看,緊閉著雙唇,不敢發出一點點聲音,一臉擔憂的樣子。
林景元看著她這樣,覺得很是無趣,本以為換個地方能帶來刺激的歡愉,但事實並沒有,他並沒有感到有多快樂。
雲雨之後,雲心臉上是一副總算結束了的樣子,迫不及待的穿起衣服,然後再四處張望哪裡有鏡子,但沒有找到,叫了劉媽進來一開口就問,「我頭髮亂了沒?」
劉媽看到還在穿衣服的林景元,立刻明白了剛剛發生了什麼,於是就說,「太太,二爺衣服還沒穿好呢。」
雲心一聽就回過頭,預備著給他扣扣子,但他撇開了她的手說,「我自己來吧,你先回去吧,我等會還有事。」
「嗯,好吧。」
臨走前,劉媽在給她梳齊頭髮,她坐著對他說,「我上來的時候有好些個工人不懷好意的看著我。」
他問,「誰啊?」
「我哪知道是誰,我看他們都長一個樣,黑溜溜髒兮兮的,尤其是眼睛特別臟。」
「所以我讓你沒事別來這裡,那些工人要兩個月才能下一次山,平時都在廠里做事,就是來了一個老太太都能多看幾眼。」
「反正我覺得心裡不舒服,你把他們都開了吧。」
「到年底自然會開一批人,然後再招新人。」
頭髮梳齊后,雲心讓他送她出廠門口,她不想再被那樣看著,林景元應允了。
送她上了馬車,在車上林景元給了她一筆錢,說是這倆月的生活費,讓她在家裡好好待著,他沒那麼快回去,雲心點頭表示知曉了。
她之後就老老實實的在家待著,甚少出門,連懷孕了也不知道,一知道就是已經流產的時候了。
這下讓她深受打擊,當天難過的哭到半夜,才在劉媽的肩膀上緩緩睡著了。
她傷心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沒了,更悔恨自己的粗心大意,此前她從沒拿自己的月信推遲當回事,結果就釀成這麼嚴重的後果,心裡罵了自己無數遍,萬般後悔沒有早點叫吳大夫過來看,要是一早就叫,說不定就能保住這個孩子。
流產過後的兩天,林景元終於回了家,他人黑了些,也瘦了些,眼球凹陷,眉眼無神,一看就經常熬夜晚睡。
當看到他回來,雲心直接撲到他懷裡,哭訴著自己流產的事,想能從丈夫身上得到安慰和關心。
可並沒有得到什麼安慰和關心,林景元聽完她說的話,蠻橫用力的捏握住她的手臂,嚴厲的指責她說道,「你怎麼會有孩子了都不知道?怎麼會連孩子都保不住?我那麼費勁的賺錢,忙活了那麼久,一回來你就告訴我你流產了,孩子沒了,你就是這麼犒勞在外辛辛苦苦賺錢的丈夫的,你就是這麼對待的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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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心半張著嘴,渾身顫抖著,眼淚是如雨珠般嘩嘩的掉,面對丈夫的指責,她顯得不知所措,因為在她所想象中,丈夫是會好言寬慰她的,這導致她就直直的愣著,一句話都沒說。
見她不說話,林景元更是來氣,他那凹陷的眼珠在憤怒的情形下泛著紅光,顯得尤為可怕,他繼續吼道,「你怎麼不說話啊?你給我解釋解釋你是怎麼把孩子弄沒的?給我說話!」
她哭泣道,「你怎麼能這樣說,說的好像是我故意流產的一樣,沒了孩子我比誰都傷心,我比誰都難過啊,你怎麼還能這樣說我?」
他聽完一下就把她推到地上,她痛苦的叫了一聲,捂著自己的小腹。
一旁的劉媽,見此趕緊把她扶起來,並眼中帶淚的對他說,「二爺,太太小產後,身體還沒恢復好,身上都還在流血,人也在喝葯,你不該這麼對待太太。」
雲心向劉媽搖搖頭,讓她不要說話了。
而林景元好像根本沒聽到一樣,他搖搖晃晃的坐在凳子上,他手肘撐在桌子上,手扶著額頭,哽咽的說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雲心走過去雙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這時房間里里只剩下了哭聲。
這事過去的第二天,林景元向她表示了歉意,說是自己一時難以接受孩子沒了的事實,所以行事衝動了些。
她聽了深感安慰,釋懷了他所說的話所做的事。
可也僅僅只是口頭上的道歉,並沒有其他表示,甚至連擁抱都沒有,說完之後他就出去喝酒了,直到喝的酩酊大醉才回來,看著他這樣,她心裡也很難受。
流產後的半年裡,她一直在喝葯調理身體,這期間兩人沒有同過房,林景元在這時提出了要納妾,但被她立刻駁回,她表示自己還年輕,等身體恢復好后肯定還能再生孩子的。
半年後,有一天林景元難得回家早,兩人早早吃過了晚飯,在他洗澡時,她在他耳邊說,「吳大夫說我身體已經好了,可以同房了。」
但他卻並沒有露出高興的樣子,只說道,「我很累,只想好好休息。」
之後的一年裡他們都沒有過夫妻生活,因為他基本上都待在藥廠里,連藥鋪都很少去,藥廠確實忙得不得了,這從他每月給她的錢財可以看出來,每個月能拿到一千五到三千元不等的錢,而宅里的開支一月最多六百五十塊,多出來的錢,她基本都買了金條藏在自己的小金庫中。
可冰冷的金條並不能給她全部的幸福,她想要丈夫,想要孩子,可丈夫自她流產後,就再也不跟她深入接觸了,偶爾的接觸也只是簡短的抱抱而已,她其實很想要,可總覺得那種事女人是不該主動的,若是主動就會顯得不自持和淫慾滿滿。
時間長了,見丈夫還是沒有半點要和她同房的意思,她開始覺得不大正常,懷疑丈夫說不定在外面有了個小的滿足他,不然怎麼會這麼久都沒有慾望,她越想越覺得是真的,甚至還做了噩夢,夢到她在房間門口聽到男女的歡聲笑語,她一進屋,就看到丈夫和一個女人在高興的逗放在床上嬰兒開心的畫面,而類似這樣的夢她時不時就會夢到,被這樣的夢驚醒后,發覺身邊沒有丈夫,只有劉媽陪著她。
就在這樣患得患失的情況下,有一日,她和劉媽在街上閑逛,看到丈夫和一個男人有說有笑的走進一茶樓,身邊還有一個抱著琵琶長相清麗的女人,跟他們很是親昵的樣子,她一下就憤起沖了進去,在那個茶樓大堂里,她抓起那個女人的手叫道,「你這個壞女人,不許勾引我丈夫。」
這舉動吸引了全場的眼光,大家的眼神都往她那裡射過去,被抓的女人驚慌失措的說道,「你是誰啊?你放開我。」
林景元見狀驚覺過來,弄開她的手,把她拉到一邊,暗暗說道,「你瘋了你,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麼。」
她尖聲說道,「那你又在做什麼,我不同意納妾你就在外面偷偷養野女人,今天被我當場抓到了吧。」
「你真是個瘋子,在家裡沒鬧夠,還要跑到外面來鬧,我哪有養什麼野女人,我只養了你這個女瘋子。」
「那她是誰,她是誰?」
就在爭執中,那個同行的男人過來勸架說,「這位是嫂嫂吧?我是許文傑,是景元的朋友,剛從國外留學回來,和景元好幾年沒見了,那個女子是我叫來唱曲助興的,嫂嫂不要錯怪了。」
聽到這麼說她還是有些半信半疑,許文傑就繼續說,「嫂嫂若是介意,我就讓她回曲坊好了,嫂嫂不要再生氣,夫妻和氣最重要。」
說罷就給了那女子一塊錢,女子接了錢后,微微行了個禮就朝門外走了。
見人走後,雲心才知覺錯怪了丈夫,瞬間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林景元慍怒道,「你還不滿意是嗎?」
「我,我沒有。」
「沒有那就趕緊給我回去,還嫌不夠丟臉的嗎?」
「好,我這就回去,你和朋友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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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文傑向她說道,「嫂嫂,我改日再登門拜訪。」
「嗯,好。」她也行了個禮看了丈夫一眼出去了。
這場小小的鬧劇結束后,兩人來到了二樓,坐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夥計上了茶,他們點了吃食后,許文傑笑著說,「嫂嫂很愛你嘛。」
林景元拿起茶壺往杯子里倒著茶說,「誒,別打趣我了。」
「我是說認真的,只有愛你的女人才會這麼敏感,這麼有佔有慾。」
他喝了口茶說,「我可不需要這麼一個愛我的女人,看著都頭疼。」
「那你想要個怎樣的?」
「我想要一個賢惠懂事體貼大方的妻子,會持家,知情趣,會主動送上一兩個美妾的女人。」
說完兩個人都哈哈笑了起來。
這時吃食送了上來,林景元說,「說說你吧,從國外回來,有沒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恍若隔世倒沒有,但是一開始確實不大習慣,還說不大來中國話,總是說英文,好在遊玩幾個地方的好山好水,我這語種也變了回來,若是你見到半年前的我,估計都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去哪些地方玩了?」
「去了杭州,蘇州,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句話可不是開玩笑的,景色那是真的美,我去杭州游一條湖時,那湖邊還有唱曲的,那聲音猶如天籟,讓我迷得天天去游湖,一連遊了一個月,最後家中實在催的慌,我才只得回來。」
「那些唱曲的長得好看嗎?」
「好看,好看,所以在湖上才別具一番風味嘛。」
林景元笑了,「你怕不止是去聽曲吧,那些女人只賣唱嗎?」
「可以加錢讓她們陪你吃個飯,泛個舟什麼的,再別的就沒有了。」
「那也不錯啊。」他抿了下嘴繼續說,「說實話我真羨慕你,有家裡人撐著,可以出國留學,四處遊玩,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就不一樣,必須拚命打拚,努力奮鬥,不然就保不住現有的階級。」
「階級下滑確實可怕,我都不敢想如果將來我家裡沒錢了,我會過什麼樣的日子。」
「沒有錢的話我寧願去死,窮人的生活在我看來就跟豬狗的生活一樣,沒有區別。」
「是的,我和你看法相同。」
「但我們都不會窮的,尤其是你,祖宗積攢下的基業,花八輩子都花不完呢。」
「子子孫孫都花不完,而且我家裡人已經給我在軍閥機關里找了個差事了,過幾天就去報到。」
「那可真是個肥差,現在這亂世,有槍杆子的才真是爺啊,我以茶代酒先祝賀你。」
說完他就舉起茶杯一飲而盡。
「以茶代酒可不行,待會咱們就去萬香樓好好喝酒,叫些個唱曲的跳舞的在一旁好好伺候著,咱們喝酒喝個夠,不醉不休。」
林景元略微感到為難的說,「這萬香樓好像是個妓院吧?」
「妓院又如何?難道嫂嫂管的嚴,景元兄害怕不敢去了?」
他輕笑了下,「我怎麼會怕她,那現在就去吧,我請客,就當是為你接風了。」
「那就謝謝了。」
說罷兩人就起身下樓了,走出茶樓后,許文傑帶著他去了萬香樓,到那裡時,還嘲弄似的說了他一下,「在這裡住了那麼多年,路還沒我這個從國外回來的熟。」
他訕訕笑的並沒有回話,因為他來妓院的次數真的屈指可數,除了像這樣必須的應酬外,他是不去妓院的,他討厭妓院里瀰漫大煙的味道,討厭充斥著賭博的身影,討厭妓女身上那濃厚刺鼻的味道,這些東西讓他覺得噁心反胃。
雲心在回家之後,就開始在廚房裡忙活,下廚做了菜,做了糕點,準備好了酒,一切就緒后,就等著丈夫回來,甚至做好了會被責罵的準備,可是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她一個人吃了晚飯,在臨睡前她靠在枕頭上跟劉媽說,「你說這是二爺第多少個沒有回來的夜晚了,我已經數不清了。」
劉媽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想了想說,「以後有了孩子二爺就會回來的。」
「孩子?」她幽怨的說道,「他都不碰我了,我又哪裡來的孩子。」
「都兩年了一次都沒有?」
「沒有,一次都沒有。」說著她的眼淚從眼角滑落了下來。
「那這確實不大正常。」
「所以我才會懷疑他外面有野女人了,今天一時衝動抓了那個人,結果又不是,這下二爺又要生我的氣了。」
「說不定二爺只是忙藥廠的事呢,我看他瘦了不少呢,說不定確實太累沒精力了。」
「我看著他瘦了,我也心疼他,想好好伺候他,他根本不給我機會。」
「說不定等他忙完了就好了,就會和你有個孩子的。」
「我和他都成親四年了都沒有孩子,若是有公婆的話,怕不是早就要責罰我,逼著我給他納妾了。」
「說到納妾,既然二爺也提過,不如你就滿足他,給他納妾好了,納在家裡總比你擔心他在外面找好。」
這時她坐立了起來,激憤的說,「我不要,我不要給他納妾,我不要跟別的女人分享我的丈夫,我不願意看到別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我只想他屬於我一個人,只屬於我。」
說完她就大哭起來,「女人為什麼就要給丈夫納妾呢,好像不給納妾就是不賢惠,不是個好妻子,為什麼要讓別的女人侵入家裡,佔有自己的丈夫呢?為什麼啊?為什麼?」
劉媽見她哭的傷心,就抱住她,輕輕拍拍她的後背撫慰她。
可這似乎一點用也沒有,她還是哭的厲害,「我做的不夠好嗎?他一說開藥廠錢不夠,我就把所有的嫁妝錢都拿給他,操持著家裡,哪一日不是好吃好喝的伺候他,可他現在就這樣對我,有家不回,冷落我,連碰都碰下我,我做的還不夠好嗎?」
見她哭成這樣,劉媽後悔萬分提納妾的事,恨不得打自己兩個嘴巴子。
雲心又度過了一個在劉媽懷裡哭著哭著睡著的夜晚。
第二天中午,林景元才從外面回來,不過一回來就鑽進了書房,翻出一沓賬本看起來。
她聽說他回來去了書房,就端了飯菜進去,可他看的很認真,都沒注意到她進來了。
她把飯菜放書桌上說,「二爺,先吃點飯吧。」
他這才看到她,看了一會後說,「昨晚你哭了多久啊?眼睛那麼腫。」
他第一時間注意她眼睛紅腫,這讓她感到高興,「從吃了晚飯後,等你一直不回來我就開始,哭到睡著了。」
結果他冷笑道,「哼,你昨天在外面鬧,讓我丟臉,你卻哭了,你不覺得諷刺嗎?」
「我誤會了,不是故意的,你儘管責罵我好了,我不會還嘴的。」
「我懶得責罵你,我看了下賬本,這幾個月家裡的開銷都沒有超過六百塊,所以我決定以後只把藥廠的一半收入交給你。」
「啊?你說什麼?」她驚訝的說道。
他口吻嚴厲的說,「沒聽清是嗎?那我再說一遍,以後我只把藥廠的一半收入交給你,還有,我在外頭做的事你不要管,這次聽明白了嗎?」
「我……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你最好不要一次次挑戰我忍耐的限度。」他站起來后說,「我在外面吃過午飯了,還有事,先走了,晚上不回來,你不要等我,自己早點睡吧。」
還沒等她回話,就快如疾風的出去了。
只留下她一人垂頭惆悵。
就這樣時間又過去了一年,雲心基本就是過上守寡的寡婦生活,這一年,林景元差不多每月就回來一次,睡一晚,交給她藥廠賬本和一半收入,第二天一早就會走,再到下個月回來,而這一晚也只是和衣而睡,並未過夫妻生活。
這下她迫切的想要生孩子,她不止是想要小孩,更是因為覺得有了孩子之後,丈夫的心就會收回來,不會再冷落她,他們又可以做一對恩愛的夫妻。
眼看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她再也在家坐不住了,她決定去藥廠,決定放下當妻子的自尊,像一個妓女引誘他,只要他能跟自己有個孩子。
這次她是晚上去的,除了趕馬車的家丁,還要了劉媽和杏花陪同。
晚上的山上顯的陰森可怕,還有不知名的動物在嚎叫,她抱著劉媽,減輕她害怕的心。
她其實也不想晚上去藥廠的,但她的身體就像百爪撓心般難受,感覺無法再一個人度過,就決定再害怕也要去找自己的丈夫。
終於到了,她懷著怦怦跳的心來到辦公房,在門口時,她的臉瞬間就紅了,她推開了門,看見了丈夫還是睡在那張卧榻上。
這開門的聲音驚醒了林景元,他坐起來驚訝的看著她,「你怎麼來了?你一個人來的嗎?」
她幽幽的走了過去坐下,「不是,劉媽和杏花陪我來的,她們現在在門口。」
他從一開始的驚訝變得生氣,「我不是跟你說過讓你沒事別來這裡嘛,還大晚上的來,你是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啊?」
「我有,我有很急很急的事。」
「什麼事?說。」
「就是……」她解開自己的外衣,露出真絲赤紅純色肚兜,含羞道,「就是這個事,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喜歡我穿這件。」
林景元冷冷的看了她一會,再給她把外衣披上,「把衣服穿上吧,晚上山上很冷的,你這樣會著涼的。」
她拿掉衣服,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上,「我不涼,你摸摸我的身體,它是火熱的,是滾燙的,它在想念你,想念你摸它的每一個夜晚。」
他依舊冷淡的,還抽回了手,「你這樣像什麼樣子。」
她一把抱住了他,「我這樣是什麼樣,你是我丈夫,我只是太想和你要一個孩子了,二爺,我們現在就要一個孩子吧。」
「你從來都不聽從我的話,我讓你別來藥廠,你還要一次兩次的來。」
「你不回家,我就只能這樣了,我也是忍受好久實在忍不了才過來找你的。」
他突然把她放倒在卧榻上,壓著她狠厲的說,「做妻子的第一要義就是順從丈夫,你明白嗎?」
「我明白,只要我有了孩子,就再也不來了。」她環抱著他的脖子,眼裡帶著光,用幾乎乞求的聲音說,「二爺,讓我有個孩子吧。」
他冷笑一聲,「那你說你求我。」
她吞咽下口水,低微的說,「二爺,我求你,我求你,讓我有個孩子吧。」
這下他彷彿陰謀得逞般狂笑了一會說,「雲心啊,雲心,你早該這樣了。」
說完他就狂熱的吻她的唇,吻她的脖子,撕開她的肚兜,他的吻像雨點般落在她的身體上。
跟上次不同的是,雲心不再去看著門,而是只看著自己的丈夫,看著他在自己身上愛撫著,她用力的抱住他,享受這好久沒經歷的魚水之歡。
她對著他耳朵輕聲哼叫,輕聲呢喃不要結束,不要結束,但歡愉終究是有時的,他最終疲憊不堪的從她身上下來了。
她用手帕給他擦額頭上的汗,依偎在他懷裡說,「我們剛剛就像剛成親時那樣,我想我們可以永遠像那時般恩愛。」
他沒有回應,而是推開她,起身找到衣服扔給她,「把衣服穿上,趁現在還沒多晚,我跟你們一起回去。」
她疑惑的問,「現在還要回去啊?」
他一邊穿衣服一邊說,「不回去怎麼辦,這裡這麼窄,被子就一條怎麼睡,還有外面那兩人,山上這麼冷,在屋外守一夜的話,明一早肯定會生病,生病就麻煩了。」
「可我肚兜都被你撕了。」
「先湊合著穿,回去再換就是。」
他都快穿好了,雲心才開始穿衣服,還說,「這肚兜的布料挺貴的,是蘇州的真絲呢。」
「你是要責怪我把它撕了嗎?」
「沒有,我是覺得你那樣做挺新奇的。」
看他沒接話,她又換了一個話頭說,「你每天晚上都睡這裡嗎?」
「不然你以為我睡哪。」
「那這裡這麼簡陋,你真辛苦。」
「建的時候只是以為搭建個臨時休息點,誰知後面能在這裡過這麼久的日子,等忙活完后,再修理一番吧。」
「你這一忙活就忙活了兩年多呢。」
「有賺錢機會的時候當然要好好賺一翻。」
「是,就是我心疼你辛苦勞累,你都瘦了好多。」
「真心疼我?」
「嗯嗯。」
「那回去之後,今晚給我好好按摩捶腿吧。」
她已經穿好衣服,摟抱著他說,「只要你肯回來,我天天都給你按摩捶腿。」
他低聲說,「那倒不用如此,你是妻子,又不是丫鬟。」
她聽完這句話在他的臉上吻了一下,「二爺,我真喜歡現在這樣的時刻,就像剛成親時有說不完的話。」
他又推開她,「穿好了就回去吧。」
「可我的頭髮很亂,就這樣出去不大好吧。」
「那就讓劉媽進來給你梳頭髮吧。」然後朝門口喊道,「劉媽,進來。」
劉媽開門進來,問,「何事啊?」
他有點不耐煩的說,「趕緊給你家太太把頭髮梳好,然後下山回家。」
劉媽小心翼翼的說,「現在已經晚上了,要不就直接散發梳順,披上披風,戴上帽子如何?」
雲心回答,「可以,你快過來做吧。」
林景元越來越不耐煩,且覺得疲憊,他低頭用手揉揉眼,揉著揉著睡意就襲了上來,他開始眯眼睛,想直接倒下睡覺。
這時雲心總算是收拾妥當了,叫醒了他,他不情不願的跟著一起出去了。
在返回的馬車上,他們都正襟危坐著,杏花則一直低著頭,因為房間里發出的聲音都給聽到了,到底是個年輕的姑娘,所以臉漲的通紅,不好意思讓人看見,但其實也並沒有人注意到過。
回到家后,夫妻倆洗了澡,換了睡衣,一躺床上,林景元就發出感嘆,「啊,這下終於能好好睡個覺了。」
躺在他旁邊的雲心說,「二爺,要我給你捶捶腿嗎?」
「睡覺吧,今天晚上這麼折騰你還覺得不夠累嗎?」
「二爺很累嗎?我還想再跟你說說話呢。」
他翻了下身,「你不是說你心疼我嘛,那你就閉上眼睛,閉上嘴巴,讓我睡個好覺。」
「嗯,那好吧。」
這一夜兩人雖雲雨了一番,但夫妻關係其實並沒有改善,林景元甚至在第二天就有些後悔,認為自己被她一時做出來的可憐姿態矇騙了,生出了憐憫之心才會滿足了她的心愿,但更重要的一點是,是他遇到了一個讓他產生悸動情愫的美麗女人。
這樣的情愫,他清楚的知道他沒有對別的女人產生過,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是不可能會真正喜歡上某個女人的那種男人,他只是需要女人的男人,需要女人盡心伺候,需要女人為他生兒育女,但發自肺腑的喜歡,那是不可能的。
他是在一個大家族中長大的人,父親娶了六門妻妾,但除了他母親生了他和他大哥外,其他五個妾沒有生下一個孩子,他早就見慣了那些妾們為了爭奪父親的寵愛而無所不用其極,小時候他不明白他的父親,長大后就懂了,因為都是男人,同一種性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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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妾們努力討好他父親,那些丫鬟就努力討好他,他從小對女人就沒什麼好感,長大后娶妻也只是為了滿足世俗的願望而已,尤其是能娶到到一個面容姣好出生富貴賢良淑德的妻子,一開始當然會有對新婚妻子的新鮮喜歡,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勁自然就慢慢消失了,尤其是妻子並沒有那麼賢惠,會發脾氣頂嘴,會欺騙,無視他的需求不讓納妾,還保不住孩子,對妻子的夫妻情意已經殆盡了,只剩下傳統的責任。
但自從遇見那個美麗女人後,他就開始夜不能寐,輾轉反側,以往忙累了一天,即使是在簡陋硬質的卧榻上也能馬上睡著,可遇見之後卻再也不行了,他一閉上眼,腦海里就會浮現出那女人清水芙蓉的面容,洋洋盈耳的聲音,最深刻的是那雙如同清澈泉水般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那是一雙多麼讓人憐愛的眼睛,晶瑩的淚珠在眼裡閃閃發光,攝人心魄,讓他再也無法好好安睡。
日復一日,他開始失眠,即使睡著了夢裡也都是那個女人,和她擁抱,和她親吻,和她做雲雨之事,他開始坐立難安,茶飯不思,甚至放下了藥廠的生意,去打聽,去尋找,終於在一家寫著林氏茶館的小茶館里找到了她,當他看到「林」這個字時,更讓他覺得這是一種緣分。
在這茶館里,他第二次見到了她,她是這裡的掌柜,這一見更是讓他堅定要佔有她的想法,要讓她成為自己的女人,娶她進門,生好幾個孩子,孩子最好都如同她一樣的美麗奪人。
有了這個想法后,他決定回家休妻,因為妻子是不同意他納妾的,沒有妾因為一個丫鬟都要生出不少事端,更不要說真的納了一個妾進門了。
更不要說那女人實在溫柔的很,做妻也是合適的,一定會唯自己的命是從,不會違背自己的意願。
打定主意后,他回到了家中,這一次是時隔兩個月了,雲心見到他回來很是開心,她早已經被確診有孕了,正打算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
可見他神情嚴肅且淡漠的衝進房間里,翻箱倒櫃的在尋找些什麼,她就問,「二爺,你找什麼呢?」
他淡淡的回答道,「我找我們的婚書。」
「你找那個做什麼?」
他反問,「你把它放哪裡了?」
她隱隱約約感到不妙,就說,「放的好好的,找出來做什麼啊?」
他長噓一口氣,走到她面前,看著她的雙眼認真的說,「我要休了你。」
短短的一句話,卻讓她喘不過氣,瞪大了眼睛,喘著說,「你,你說,你說你要休我?」
他簡短有力的回答道,「是的。」
她不敢相信她的丈夫居然會對她說出這種話了,說話都開始亂了,「我,我不相信,為什麼啊?你不能休我的,你怎麼可以休我呢?」
他對此很淡定,因為他早就想好了借口,「你我成親幾年,你都一無所出,我休你是名正言順。」
聽完她突然開始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林景元感到疑惑,「你笑什麼?」
她笑出了眼淚,聲音開始尖銳的哭吼道,「你憑什麼拿這個來休我?憑什麼?這幾年你說說你碰過我幾回,你說的出來嗎?最近的一次還是,還是要我放下身段苦苦哀求你,你才碰了我,你沒資格說我不生孩子,更沒資格來休了我!」
這一段攻擊都噴出口水到了林景元臉上,他擦了下臉,也叫吼了回去,「不管怎樣,你沒生孩子就是沒生孩子,我就是要休了你,你給我帶著你陪嫁過來的東西滾回楚家當你的二小姐去!」
「你我夫妻幾年,你就這麼心狠嗎?」
他用嘲諷的口氣說,「當初我跟你成親的時候,別人說你是下嫁了我,如今我這座小廟確實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你還是回你的楚家好,把婚書拿出來吧。」
她瞪著他說道,「林景元,你真心狠,我拿嫁妝錢給你開藥廠,結果你就這樣對待我。」
他也瞪了回去,「不要拿這個來說事,而且這幾年我給你的錢已經遠遠超過你給過我的一萬兩千,我可不欠你什麼。」
「錢能還,情能還嗎?」
「不要跟我談什麼情情愛愛,把婚書交出來,我馬上就要休了你。」
這時她用手帕抹乾了眼淚,神情恍惚的說,「交出來也沒用,你不能休我,因為我已經有孕在身了。」
「你說什麼?」
「一個月前吳大夫就給我確診有孕了。」
這一下林景元被打擊了,他的臉一下就垮了下來,嘴裡呢喃著,「居然懷孕了,居然懷孕了。」
雲心啜泣著說,「你知道當我知道我有身孕的那刻我有多高興嗎?高興的沒法入睡,在經歷流產,被你冷落,終於又懷上了孩子,這對我來說是多麼高興的事啊,我每天興奮的睡不著,我每天都在盼望你回來,好讓你知道……」撲通的坐跪下來,捶著自己胸哭泣的更大聲,「知道我們終於又有孩子了,每天盼啊盼,你今天真的回來了,確是為了要休我才回來的,我的心現在就像刀絞一般疼痛!」
可他此時卻對她的痛苦視若無睹,只在內心嘆息自己的計劃泡湯了,他不能迎茶館女掌柜進門了。
最後還是劉媽扶起了雲心並讓她躺在床上,林景元都沒看她一眼就走了。
當夜她就發現又流了點血,這次就馬上就請了吳大夫過來,並懇求道,「請你無論如何都要幫我保住這個胎兒。」
十天後,林景元回來跟她道歉那天不該一走了之,希望她不要放在心上,她又很快的原諒了,於是他就趁這說起納妾的事,但不出意外的再次被否絕了,還拿出了以前求親他曾寫的不納妾字據,這讓他無話可說。
在那天吳大夫給她診完脈后,在吳大夫出大門口時,被林景元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