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嫁或者娶

第5章 嫁或者娶

當然,這一切無可厚非,雲暮然是雲鏡唯一的女兒,為了將來接手雲家,怎麼嚴格培養,都不為過。

再加上雲鏡與杜遠的關係,如果知道雲暮然拿自家的錢去填杜遠挖下的坑,肯定得氣個半死。

雲暮然上前輕輕牽起他的手:「西川,你從小喊我小然姐姐,喊了那麼多年,自然是不能白喊的,可是你也知道父親他的脾氣,這次我可以先幫你師父度過難關,可是你也要幫我退好後路。」

杜西川的眼睛泛起了光:「只要師父沒事,不管上刀山下火海,我一定會配合。

少女紅著臉小聲在他耳邊私語了幾句。

杜西川嚇了一跳,期期艾艾地道:「小然姐姐,這個不好吧?」

少女的臉更紅了,甚至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你想,如果父親大人發現了這個事情,我有什麼理由可以推?我只能說你自願入贅,我為了自己的夫君掏銀子,他也不能苛責我什麼。」

見杜西川還有些猶豫,少女的眼圈瞬間紅了:「小獸醫,女孩子家家的,最重名節,為了你,我連名節都捨棄了,難道你還不滿意嗎?」

看著少女眩然欲泣的表情,杜血川瞬間熱血上涌,連忙結結巴巴解釋道:「小然姐姐別誤會,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只是......」

一旁的丫環香兒似是終於明白了雲暮然的意思,連忙上前阻止:「小姐,你這是瘋了嗎?這件事要是傳了出去,以後你還怎麼嫁人?」

一旁的田七也附和道:「這是件大事,是該持重些,不能馬虎了。」

雲暮然搖搖頭:「你們都不用勸,我的主意已定,小獸醫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香兒嘟著嘴巴,紅著小臉,委屈巴巴地道:「小姐,如果真要這樣,我覺得你還是讓小獸醫立個字據,不然萬一以後別人傳言,說你逼著小獸醫入贅的話,你的臉往哪擱?」

杜西川突然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是為了師父,他還是咬了咬牙,說道:「立!」

一封字據立完,杜西川擦擦手指上的印泥:「小然姐姐,我們趕緊去找師父,他只要還在這城中,總是不安全。」

雲暮然把字據交給田七,說道:「發生這麼危險的事,我自然早就安排人把師父送走了,我準備把他送到西夏的娑車城休息一段時間,等這邊風頭過去的,所以的案件都處理完了,再考慮把他老人家送回來。」

看到杜西川焦急的神色,她立時補充道:「你放心,娑車城那邊,雲家有一個店鋪,我會讓人安排好他和生活,不會讓他吃苦了!」

杜西川點點頭:「關鍵是不能讓他再煉藥了,我怕他最後跟孔師叔一樣!」

雲暮然笑了:「小西川,你什麼時候對小然姐姐這麼不放心了?」

杜西川撓了撓自己的頭,雲暮然說得沒有錯,小時候,雲暮然都把他照顧得很好,他確實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香雲卻在旁邊道:「小獸醫,小姐對你這樣好,如果你敢欺騙小姐,違背約定,到時候看我怎麼對付你師父?」

杜西川一愣,為什麼感覺整個畫風突然就變了?他在那兒怔怔出神,完全沒有想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而邊上的楊一平、田七和香兒卻似忘了他的存在,自顧自向雲暮然道喜,而雲暮然隨手從懷中袖中摸出幾個小銀錠,一一分給了三人。

杜西川下意識想上前阻止,可是話到嘴邊,居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能訥訥地道:「我們只是演戲的,這個,那個......」

香兒卻打斷了他的話:「從現在開始到年底,大約還有兩個月,年底的時候,老爺一定會盤帳,到時候這門親事,不成也得成了!」。」

杜西川咬咬牙:「兩個月內,我想辦法還銀子!」

香兒的嘴巴說得飛快:「讓你嫁到雲家不好嗎?小姐好歹是涼州城第一美女,家裡佔了涼州一半產業,可以讓你少奮鬥二十年,多少人哭著求著想上門來當贅婿,便宜了你,你居然不滿意?」

略頓了頓,她突然眯起眼睛,微笑著道:「小姐經常提起,說你小時候最喜歡跟著小姐屁股後面嗎?還非得跟小姐擠在一個木桶里洗澡,現在給你機會了,你居然不滿意。」

這句話一出,杜西川和雲暮然頓時都紅了臉。

雲暮然沒有誇張,杜西川七歲以前,確實愛跟在雲暮然身後,一則雲暮然素來個子高大,至少比同齡人高一個頭,跟在後面極有安全感,二則雲家家大業大,號稱雲半城,跟在雲暮然後面好吃好喝,又有面子。

可是杜西川沒想到,雲暮然居然會跟香兒說這樣話,饒是他少年老成,也開不了口。

他和雲暮然很親近。

可那只是小時候。

自從孔媛過世開始,杜遠傷心成狂,杜西川開始慢慢接替他的工作,尤其是過去幾年,杜遠基本上沉浸在研究藥方中,杜西川完全承擔起了一切。。

在涼州城,普通人想要養活自己已然不易,杜西川只有十四歲,卻還要需要養活二愣子,需要照顧時不時瘋癲的杜遠,日子過得更是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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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喜歡雲暮然,從小就很喜歡,但只是喜歡,與愛情無關。

他可以為雲暮然做任何事,唯一不包含的,是娶她。

他不信雲暮然真的想讓他入贅,厚著臉皮問道:「小然姐姐,我才十四歲,可比你小三歲呢。」

雲暮然向他招招手:「你靠過來一點,我偷偷告訴你。」

杜西川乖乖湊上去。

其實他很怕雲暮然。

一種習慣並且下意識地害怕。

雲暮然一臉邪惡,小聲在他耳邊道:「我們可以先成婚,然後跟父親說我們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父親就不會再來追究了,再過幾年再洞房,然後你跟姐姐生活一輩子,好嗎?」

杜西川搖了搖頭:「不娶!」

雲暮然笑了:「沒有要你娶,是嫁!」

杜西川哼一聲:「也不嫁!」

雲暮然伸出一個手去,捏住了他的臉。

杜西川居然忘了躲開。

她自小就愛捏他的臉。

習慣真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

雲暮然看著少年小眼晴中的眼珠子在滴溜溜地瘋轉,說不出的可愛,讓他忍不住從心底中生出喜愛來。

可眼下她只能強行把這種喜悅壓下來,用出她平生可以拿出來的最誇張的兇惡,大聲問道:「再問一遍,真不嫁?」

杜西川被捏著腮幫子,卻忘了反抗,只堅決地吐出兩個字:「不嫁!」

風吹過少年破爛的衣衫和雜亂的頭髮,有一種沁人心脾的淡淡葯香傳來,少年稚嫩的臉上有雲暮然從未見過的堅決,讓雲暮然的心頭有一瞬間的迷亂,她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剛剛所做的一切。

她放開了杜西川,替他整了整衣服:「反正還有不到兩個月時間,我們都想想辦法籌銀子,如果我爹盤帳的時候,你還不了錢,你就先假裝嫁過來,後面的事,後面再說。」

杜西川想了許久,終於還是放不下師父,輕聲道:「好!」

香兒又加了一句:「不管怎麼樣,當時候你都不可以一走之了,小姐賭上了自己的名節,你絕對不可以對不起她。」

杜西川一愣,終於反應過來,這個事情並沒有他想得那麼簡單。

如果涼州城都傳言他入贅雲家的事,再想要反毀,對雲暮然的名聲而言,確實是毀滅性的打擊。

可他突然有一種感覺,是誰挖了一個深坑,然後他自己乖乖就踩了進去。

是錯覺嗎?

杜西川有些茫然,但還是點了點頭。

軍衛所內,越來越多的士兵來看熱鬧,看著兩人,也都露出了欣慰的笑。

那是老父親們看小兒女的表情。

二愣子突然道:「師兄,到時候,我要不要作陪嫁?」

雲暮然;「滾!」

杜西川:「二愣子,我代師父逐你出師門。」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連忙把斷箭從懷中拿了出來,遞給楊一平。

楊一平瞬間變了臉色:「驚風箭!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杜西川如實答道:「秦大傳獵物到景觀城,在那裡被人射了一箭。」

楊一平下意識生出與杜西川一樣的想法,立即問道:「西夏極境堂的高手,去景觀城有什麼陰謀?」

杜西川搖搖頭:「秦大中了箭,立刻就回來了,什麼人也沒見著,必然什麼情況也不清楚,你可以去問問他,也許他有更多的消息。」

杜西川搖搖頭:「秦大中了箭,立刻就回來了,什麼人也沒見著,必然什麼情況也不清楚,你可以去問問他,也許他有更多的消息。」

楊一平點點頭,正準備再問些什麼,一名傳令兵騎著一匹快馬,如旋風一般馳入校場,口中大聲喊著:「聖上傳旨,涼州衛全體士兵聽旨!」

他大聲喊叫著,在校場四周繞了一圈,只在看到楊一平的時候行了個禮,重新喊了一遍,隨即快速穿過主城門,向主城內的衙門而去。

傳令兵的喊叫聲引發了校場內的騷動,涼州衛的士兵從窩棚一樣的營房、庫房、兵器庫里探頭探腦地走出來,像一群螞蟻一樣相互試探著慢慢聚到一起。

他們先看了看外城門的守衛,守衛搖搖頭表明一無所知。

他們又把目光轉向涼州軍衛所的最高長官,百戶楊一平,楊一平喝道:「耳朵都聾了嗎?要宣旨,集合了。」

一眾士兵懶懶散散向校場中間集合,只是他們早就已經忘了上次在校場集合是什麼時間的事了,也忘了集合的時候該怎麼站隊,一群人相互嬉鬧著,推搡著,如同在上演一場鬧劇。

楊一平皺了皺眉頭,正欲上前去集合隊伍,卻似突然想到一些什麼,皺著眉頭問杜西川:「小獸醫,你還記得上次宣旨是什麼時候嗎?」

杜西川撓了撓頭:「四年前,也就是承平二十九年,南五州都指揮司方牧在平定南昆州土司之亂時指揮失當,與土司擅起和議,致使貴南道、江西道五萬大軍陷入死地,被判斬立決,傳首九邊,子女流放,現在城裡教坊司的頭牌香兒姑娘,就是方大人的女兒。」

楊一平立時黯然了!

自承平四年涼滄江大敗開始,大淵皇朝便被文官佔據了主異導權,許多州縣都是以文官指揮武官,一旦遇到造反或是兵變,在軍事上非常被動。

南昆州士司之亂的根源,也與這種文官體系有關。

方牧也是文官,卻是罕有的能懂得軍事的文官,他是皇帝緊急欽命去處理叛亂的,在他的指揮下,這場叛亂被迅速撲滅了。

但是當地的原指揮官害怕自己被追責,便向朝廷密告,說方牧在處理叛亂中與當地士司勾結,又擅自答應了許多條件,同時又貪墨,可能為將來埋下隱患。

如此可笑的理由,朝廷竟然信了,將方牧斬首抄家,傳首九邊,可錦衣衛去方牧家抄家時,竟然搜不出十兩銀子,於是天下皆知方牧冤屈,但皇帝不認錯,所有人都是無可奈何。

楊一平雖然不是文官,也沒資格認識方牧,但是想到朝廷對涼州的不公,感同身受,自然不免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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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州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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