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送回娘家
吳氏被孫女哽了半響,過會才拉著臉,冷冷的朝許氏道。
「許氏,你都能舍下臉面日日在家裡這樣鬧,不怕外人看笑話。我老婆子都活這麼大歲數了,還怕什麼?今天索性就跟你把話攤開了講。」
「從你嫁進我趙家以來,我自認從沒有短過你一點吃喝,家裡的活幾個媳婦輪流著干,沒有偏袒過任何人!孫子孫女的吃穿,除了你們各房自己添的,我哪回私下掏過錢?」
「老三老四是沒怎麼下過地,那是因為只有他們能把東西賣出去!那日你也跟老二去了,怎麼沒見到你把拉到縣裡的東西換成錢回來?」
「就算農忙下地幹活的時候,老三媳婦老四媳婦是沒有去還是比你們少幹了?你平日里鬧,我顧及著老二跟他們兄弟的感情,沒有把話說開,如今分家了,你又來啃我這把老骨頭了。」
「我今早就給蓉寶餵了點鍋巴,你都能眼巴巴的鬧上了門來,我問你,我是吃你許氏的,還是穿你許氏的了!」
大房的張氏心底一顫,知道吳氏這話里也有罵她的意思。
她心思深,表面上什麼都不計較,但每次許氏挑事的時候她都深以為然,甚至許氏鬧的越大,她心底就越暢快。
吳氏冷笑:「你要是安分還好!要是不安分,哼,我就去你們老許家問問!你許氏究竟是我老趙家的媳婦,還是你們老許家的閨女!老四給他兄弟侄子吃的肉,你大清早便眼巴巴的都給你娘家送去,於情於理,合了那個了?」
趙老頭和趙家幾兄弟剛好進門。
趙老二沉著臉,拎著鋤頭大步就去抽許氏。
「殺人了,殺人了啊」許氏嚇的尖叫一聲,哆哆嗦嗦的回廚房把門栓上。
趙老頭大怒!
「老二,你個混賬東西!誰教你打媳婦了?」
許氏的這口氣還沒徹底松下來,就聽趙老頭又道。
「你媳婦做錯了事,自有他父母兄弟來教,你動手算什麼事?你吃完飯把她送回娘家,讓親家好好教教就是了。」
「爹,媳婦知錯了,以後一定用心照顧二郎三郎,再也不敢鬧了。」
許氏這下子是顧不得怕了,抹著眼淚就跪到趙老頭面前。
她在娘家過的並不好,她爹娘從小把她們姐妹幾個當牛使,什麼活都干,所以現在才愛偷懶,一嫁出來過了好日子她就忍不住回家炫耀,被家裡的父母哥嫂一哄,什麼東西都往家裡搬。
但她要是因為這件事被送回去了,她們老許家的名聲就都沒了,家裡女孩說不上好人家,她哥嫂就拿不到聘銀給侄子娶媳婦,別說她爹了,她哥都得抽死她。
趙老頭深深的看了趙老二一眼,只說:「你屋裡的事,自個看著辦。」
「你們幾兄弟吃完早食都來房裡,老二……」
他語氣一頓:「最近就跟我吃了。」
這話一出,許氏是非走不可了。
趙老四的手搭在二侄子肩上,趙二郎長的快,個頭直往上竄,現在只比他矮半個頭了。
「二郎跟四叔吃。」他格外喜歡這個侄子,覺得不僅沒有像他娘一樣蠢,難得的還沒有的趙老二的悶葫蘆性子,尤其是和趙三郎一對比,那真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等會叫三郎來我這吃了。」趙老大粗著嗓子,十分贊同他爹的做法,婆娘要是不治好,這家遲早得散。
「爹,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許氏早嚇的三魂丟了兩魂,又怕又悔。
「當家了,我跟著這麼多年了,還幫你生了兩個小子,你要是把我送回去了,我哪還有臉活啊。」
「爹……」趙老二想開口。
趙老頭繞開許氏,打斷他的話:「老二,不吃飯了?」
趙老二不是個心狠的人,不然也不會忍許氏這麼多年,他要是動手,頂多算是個屋裡事,村裡人可能就飯後聊兩句,但要是把許氏送回去,哪十里八村的人可都知道了,老許家和她才是真的沒臉。
趙二郎想求求他爺,被趙老三和趙老四合力拉走:「走走走,我都快餓死了。」
趙老四指導他:「大人的事,你管什麼,你爺今天要是不開口,下一次你娘才是真的完了。」
畢竟老趙家是吳氏當家,吳氏要是沒有幾分本事,能管的好這麼一大家子人?
四房的蓉寶被楊氏勒令不準出門,臉趴在窗戶上都要擠變形了,她看的心潮澎湃,恨不得也去湊這個熱鬧。
楊氏已經一個眼神都不給她了,打又捨不得打,罵那是一點用都沒有,不管多狠的話,蓉寶都會自動當耳旁風吹掉。
趙老四先是被窗戶上的臉嚇了一大跳,後來聽了始末又一陣樂。
他雙腿夾著蓉寶,時不時的揪一小塊餅喂她。
蓉寶噎的都要打嗝了,扭頭躲著她的爹的投喂,直嚷道。
「吃飽了。」
趙老四就摸她的肚子,「嗯,飽了。」
蓉寶用力的鑽出去,暫時不想見到她爹。
「哼,小丫頭,你爹我還治不你了。」
趙四郎得意洋洋,過會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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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怎麼跟二嫂吵起來了?」
楊氏看了眼埋頭苦吃趙二郎,含糊道。
「娘喊蓉寶他們去吃鍋巴,二嫂看到了說了幾句。」
趙二郎的動作一頓,知道事情絕對沒有他四嬸說的這樣簡單。
他正是個半大小伙,長身子的時候,以前沒分家在一起吃,伙食都是吳氏把控,吃的飽油水也足。
昨天剛分家,趙老二被吳氏留著吃飯,許氏捨不得油糧,她自己沒臉,就叫趙二郎趙三郎也去上房蹭吃的,趙二郎不肯,許氏只能罵罵咧咧的煮了一碗菜麵糊糊,少油少鹽的,他沒到半夜就餓了。
趙二郎就算不用腦子想都知道,他娘肯定又想佔便宜了,說不定又動讓他們跟著爺奶吃的念頭。
「腰疼,手酸。」趙老四吃完就癱在椅子上,還比不上旁邊十四歲的侄子有勁頭。
楊氏覺得有點丟臉,更多的是心疼,收拾好了碗筷就來給他捏手捶背。
趙二郎眼觀鼻,耳觀心,跟他四叔四嬸招呼一聲,麻利的就溜了。
「你今早怎麼下地了?」
趙老四眉眼間都帶著幾分郁色,道。
「爹心裡頭難過,我跟三哥想討他開心,就跟大哥二哥一起下地了。」
他又湊近楊氏。
「我們家不是分了塊菜地么,就屬我跟三哥的地最肥,那草長都快看不著菜了,爹早上啥事都沒幹光拿著鋤頭抽我了。」
「我跟三哥想歇口氣,爹的腳就踹過來了,一大清早,腰都沒直過,累死我了。」
「這可比搶收可累多了!」
楊氏就笑:「活該,叫你平日里偷懶,你搶收的時候才幹了多少活?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的!」
趙老四直喊冤枉,「我那時是真有事!你還記得五里坡嗎?」
五里坡並不是路,而是大山上的一個村子,山上離山下有一個十多丈高崖,後面全是延綿不絕的深山,只有從崖側邊才有條小路上去,路又窄又險。
據說是前朝一個村子為了躲避戰亂,帶著後輩爬上去避災,一直杳無音訊,直到幾十年後才有人從側邊開了條路,這個村子才被人知道。
楊氏點頭,她以前聽趙老四說起過,家裡賣的山珍野菌都是從那邊來的。
「那邊的麥子也不知道怎麼種的,畝產十三斗,磨的麥粉又香又白。」趙老四的語氣十分羨慕。
「我也討了些種子給爹種,出來的麥子跟我們家裡的差不多。」
楊氏驚訝道:「是去年你拿的麥種嗎?爹說收成高了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