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直播

去學校報到的第一天晚上，徐稚躍去海市姑姑家拜訪，說好去逛街沒去成。

顧溪思索再三，選擇在宿舍里開直播。

她要賺生活費。

宿舍里開著冷氣，她身上一件白色寬鬆版長袖襯衫，搭配淺色闊腿長褲，休閑舒適，剛洗過澡長發還未乾透，柔順地披散在肩上，有幾縷烏髮爬進敞開的衣領里，顯得那修長脖頸細膩白皙。

直播間半響沒人進，顧溪並不意外，反倒是那天喝酒後直播能漲幾百粉，有些詭異。

可能是平台對新人主播扶持推流，也可能有別的因素，顧溪沒去多想。

據徐稚躍講，那天晚上她喝醉后開直播，手機鏡頭都隨意對準天花板，無人出鏡，只有那激昂得令人振奮的歌聲讓一群路過的觀眾刷屏刷禮物.....

粉雖然漲了，可她賬號至今從未發布過作品，那些一時腦熱關注她的人，經過四十八小時冷卻，幾乎將她遺忘，甚至有十幾個取關。

如今開直播，她依舊是一個毫無經驗的新人主播。

手機放支架上，藍牙耳麥里傳來歌聲，顧溪跟著節奏輕輕哼唱，低頭輕敲電腦筆記本鍵盤——筆記本是徐稚躍送給她的成人禮，輕薄高奢，價格不菲，因為這個陳老師還嚴厲訓斥她，讓她還回去，最後知道顧溪早就拿多年積蓄買了限量版手辦送給徐稚躍才罷休。

QQ上回復一個找她畫封面的老客戶，這次封面比較簡單，客戶希望降價，看之前合作愉快份上顧溪同意了。

收入+150.

心情還算不錯，慢悠悠地唱起歌：

「年歲慢慢不過一剎

兒女情長仿若曇花

逃不過相忘江湖之間....」

纏綿婉轉的嗓音，就像情人之間的訴說，娓娓道來，卻依舊道不盡那深藏的遺憾。

技巧有，感情有。

這首歌被唱得，很好聽。

歌聲未停，時間緩慢流逝，直播間觀眾人數也從零開始緩慢上漲。

【一片海：好聽好聽】

【一片海：主播怎麼一直低著頭，妹子你出畫面啦！】

【白嫖怪：宿舍直播？我要看學生妹[流口水]】

【王哪兒跑：主播再唱次legendsneverdie】

【一片海：這歌不好唱】

【王哪兒跑送給主播溪邊影一輛華麗跑車】（1280鑽）

【一片海：牛啊，原來是大哥】

.....

顧溪是唱完才發現直播間終於有觀眾，也不多，就8人。

她將髮絲挽到耳後，撐著下巴靠近手機，鏡頭直接將她整張臉捕捉，呈現在觀眾面前的是一個胖臉特效。

一雙清澈亮晶晶的大眼，胖嘟嘟臉頰，完全看不出真實顏值。

就是很可愛。

「是學校宿舍，挺空，就我一個人....」

宿舍是四人鋪，上床下桌，空間還是很大的，有獨立洗手間，環境挺不錯。

「感謝『王那兒跑』送的華麗跑車，唱legendsneverdie...好...稍等下我找找伴奏....」

她眨眨眼睛，抿住的唇瓣鬆開后紅潤有光澤。

猶記得那晚直播流水記錄，大部分就是這個『王那兒跑』老闆送的。

可看留言板，他沒有她的粉絲燈牌，只是遊客身份，顯然並沒有關注她。

看來他是真喜歡這首歌。

legendsneverdie是遊戲lol全球決賽主題曲，受眾很大部分是電競少年，音比較高，確實不好唱。

1280鑽等於128rmb，唱一首歌有這個收入，顧溪很滿意，直播果然掙錢。

伴奏找好，沒一會兒她便開口吟唱。

「Whentheworldiscallingyou

Canyouhearthemscreamingoutyourname

......」

顧溪口語很純正，這得益於初二、初三那兩年玩K吧，當時K吧國榜上流行吹捧歐美音樂，大家是能唱歐美音樂便不唱華語歌曲，許多超級巨星（賬號等級）的博主只唱歐美歌，一首歌輕輕鬆鬆收穫粉絲百萬鮮花。

而顧溪機緣巧合在k吧上學習唱歌技巧和美式英語，兩年時間，唱英文歌信手拈來。

這首legendsneverdie對她也沒有難度，不過徐稚躍說那晚喝酒後她嗓音微啞，帶著一種撕心裂肺的破碎感，讓人聽著熱血沸騰想站起來摔酒瓶那種，跟平時的她完全不一樣。

當然，嗓音清透的她，現在高音飈上去，也能讓人熱血沸騰。

像理智的領導者在唱響集結的號角。

完美，無可挑剔。

【王哪兒跑送給主播溪邊影一輛華麗跑車*10】（1280鑽）

【白嫖怪：聽得我現在想去打兩把lol】

【一片海：主播有實力，先安個家】

【一片海送給主播粉絲燈牌】（1鑽）

唱完歌的顧溪拿起一瓶2升的礦泉水，雙手捧著瓶身，仰頭喝一大口，胳膊衣袖滑下，露出纖細白皙的手腕，襯得礦泉水瓶圓滾滾無比笨重。

戴著特效，直播間觀眾只看見一張比臉還大的嘴，健康粉嫩的舌頭，牙齒還挺白的，沒有蛀牙.....

緩解渴意的顧溪咂咂水潤的嘴，「謝謝『王哪兒跑』送的10輛華麗跑車，謝謝『一片海』的粉絲燈牌，有什麼想聽的歌可以繼續點。」

後面『王哪兒跑』老闆沒有點歌，不過他也沒離開直播間。

『一片海』點了一首外文歌。

顧溪一口氣連唱三首，觀眾只覺聽得捨不得離開。

音樂結束間隙，樓上忽然傳來凳子刮地聲，聲音很刺耳，顧溪抬頭看看天花板，隔音很差，她聽見樓上有女生在說『哪個寢室唱歌，好好聽』，頓時莞爾一笑。

她對直播間寥寥幾個聽眾道：「宿舍隔音不好，今晚就直播到這兒吧？」

接著大臉特效露出一個傻兮兮的笑，顧溪有點心虛——禮物收到手就跑，直播滿打滿算也不到三十分鐘，多少有點像捲款跑路的無良奸商.....

直播間觀眾喊起來：

【我粉絲燈牌才掛上沒一分鐘！主播你現在告訴我這是玩具車我要滾下去？】

【我不答應】

【不能這麼早下播，不唱歌，那就連線打pk】

『一片海』是出於好意提醒，主播看著就是萌新，話很少，一唱歌根本不控場，對送禮物大哥也只是乾巴巴地感謝，要不是歌聲好聽，哪個大哥還傻傻待在這兒。

所以，怎麼能這麼早下播？大哥都沒走，主播就想溜，像什麼話？

必須來點刺激的。

去pk。

沒有主播能在pk台上還巋然不動，他想看看主播求上票的樣子，是不是還這麼清澈又愚蠢。

當然，他也喜歡看pk環節就是了，偶爾在感興趣的直播間逞逞威風，砸一點小禮物，不多，前後大半年只花費萬把塊。

顧溪看到留言，收回想關直播的手，「打pk?我不會啊。」

【一片海：你打開連線通道】

有個黃色連線標誌，顧溪手指點了一下，「應該也沒人連我。」

話音剛落，直播畫面竟直接跳轉，一分為二，露出一位穿著cos貓女服裝的小姐姐。

顧溪特效大眼明顯一愣。

她想問怎麼就連上了，最後還是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