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不想她一個人
傅安然沒動。
遲橫沒強求,鬆開了她,摸摸她的頭頂:「你不會有事的。」
他轉過身,抓著方向盤的手很緊,發了車,再次超過了皮卡車,開得很快。
砰砰兩聲。
傅安然聽到了槍聲,打破前面的擋風玻璃,他們的車子沒有停下,而是開得更快。
後面再次傳來槍聲,很多聲,但卻越來越遠。
她長舒一口氣,在出山路的地方,車子停下來了。
遲橫突然對她說:「可以了,現在安全了,要是累了,可以睡一會。」
傅安然在剛才聽到槍聲的時候,全身肌肉都緊繃著,現在真的有點累了。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將麵包從包裝袋裡拿出來,分成兩半,遞給遲橫:「給你。我吃不了那麼多。」
遲橫沒回頭,笑著說:「我不餓,你要是吃不了,先留著。」
傅安然自己吃了那一半,喝了點熱水,她低著頭:「既然安全了,你就不要再疲勞駕駛了。」
「我真沒事,等會你看醫生的時候,我可以好好休息。」遲橫在發車。
傅安然現在不怎麼敢睡覺,每次一覺起來,醒的是誰,她都不知道。
遲橫好像看出她的煩惱:「有我在,不管醒來的是誰,我都會照顧好你的,別擔心。」
這幾天,他確實把她照顧得很好,她躺在了座椅上:「到了你叫醒我。」
「好。」遲橫放了一首輕柔的音樂,音樂在車廂里得溫柔的回蕩著,蓋過了外面的雨聲。
傅安然側身睡著,閉上了眼睛,在音樂聲中漸漸入睡。
駕駛座,遲橫看著擋風玻璃上破碎的地方,雨刮器怎麼也刮不走那些模糊不清,那裡被子彈穿透了。
即使這條路被賀鈺排查過,傅啟航還是找到了他,他知道一旦走出那片森林,他就沒有活路。
一口鮮血從他唇縫中溢出來,不管他怎麼強忍著,但還是沒辦法全部咽下去。
此時他胸口那片殷紅在蔓延,血腥味也在擴散,被奶油味的麵包香掩蓋著。
他將車子停下來,開了些窗,雨中的風帶著絲絲涼意,將血腥味吹淡,也讓他更清醒了些。
遲橫想咳嗽,抵著唇沒發出聲,他從包里拿了件衣服,輕輕的撕開了,粗糙的包裹住傷口,止住血。
疼痛讓他額間暴起青筋,他緊抿著唇,用了用力,將包裹傷口的布條勒緊。
透過後視鏡,遲橫看著入睡的女孩,他側過身,伸手,卻看到手指上沾滿了鮮血,這些鮮血是他的,也是別人的。
他自嘲的勾了勾唇,收回手,只是靜靜看著傅安然。
可能是懷孕容易累的緣故,她這兩天總是容易乏,每次睡著,他偷親她,她都沒什麼反應。
他喜歡這樣的日子,靜悄悄的,徜徉著安寧。
不想打擾她的寧靜,遲橫再次發了車,他想把傅安然交到賀鈺手裡,賀鈺的人在醫院等著,他們會帶她去見她媽媽,她想跟她媽媽生活在一起,他會儘力滿足她的心愿。
這時,導航的手機在震動,他掃了眼,是傅安然的母親打過來的。
他們昨天聯繫過了,她母親本不願意接納她,但他承諾給她母親兩個億,她母親答應會帶她回家,好好照顧她。
後來他讓她和她母親通話了,她聽到可以跟她媽媽住,落了淚,他知道她是開心的。
他接了電話。
電話里說:「阿橫,安然在你身邊嗎?」
他回道:「她睡了,有事?」
一滴血滴落在他的褲腿上,溫溫熱熱的,但聲音卻平穩得像是沒有任何事發生。
對方遲疑了片刻:「我在外面給安然租了房子,就在我家隔壁,我現在的婆婆脾氣有些古怪,我怕安然跟我住會不自在。」
「你讓她一個人住?」遲橫沉沉的問:「我跟你說過,她有多重人格障礙。」
對方忙道:「我會偶爾去看她的。還會請護工,你們傅家只需要支付護工費用就行,不會有事。」
遲橫冷聲道:「安然說你是一個好媽媽,也諒解你生了孩子,才不來看她,難道現在你們之間的關係只能靠錢來維繫?」
對方急於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安然是傅家的孩子,本該是傅家對她的精神病負責的,不是把爛攤子丟給我?我要點錢也無可厚非吧。」
遲橫冰冷的說:「你以前看安然的目的是什麼?」
「安然是我的女兒,我當然是想她才去看她的。」
遲橫常聽人狡辯,那些撒謊的人總是會語速加快,此時傅安然的母親就是這樣的語速。
如果在紅林,他會送她去手術台,把她摘乾淨。
「我不會讓安然跟你一起生活。」遲橫準備掛電話。
對方立馬又說:「阿橫,看得出來,你也很關心安然,我們的心是一樣的。現在安然變成這樣我們肯定也都希望她能早點好起來,但如果繼續把她養在傅家她是好不了的。
除了老太太願意給他們掏點生活費,沒人疼沒人愛的。他們的爸不過是把他們當驍霆的藥引子,後來他們不合適,就放養了,漠不關心。」
遲橫皺眉:「什麼藥引子?」
「驍霆身體不好,需要合適的骨髓做手術,一直沒配型成功,所以他爸就找了我做老婆,我和項天根本就沒有感情,結婚前還簽了婚前協議,生兩個孩子如果配型不成功,就離婚……」
遲橫正聽著電話,身後的座位有了動靜,他回頭,只見傅安然坐起了身,一雙大眼天真的眨著,她身體被那個孩子控制著。
她問他:「小叔,你在跟誰打電話?」
遲橫聽著她清脆的嗓音,冷漠的眼神變得柔和,他蓋住手機,低聲道:「一個朋友。」
電話里她媽媽還在說話:「前幾年,老爺子打起了安然的主意,想把她送給周家的老四當老婆,誰不知道周老四是個傻子,要不是我在她爸面前磨破了嘴皮子,讓他去求求情,安然十八歲就送到周家去了。」
遲橫沒出聲,他掛了電話,不想聽下去了。
他心裡那種疼痛又濃了些,看著眼神清澈的女孩,女孩趴在駕駛座旁邊的置物盒上,伸手幫他擦嘴角的血痕。
「你怎麼流血了?」
他將手上的鮮血擦了擦,才捉住她的手,幫她輕輕的擦著她手上的血漬:「有些不舒服。」
手邊的電話又響起來了,還是她媽媽,遲橫關機了。
他深深的看著她,不想她一個人,希望有人愛她,但他好像找不到那個人,
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
他看著他們交握的手,上面的情侶對戒在陰沉的天色下發著淡淡的銀光。
如果……他能永遠陪著她就好了,他可以愛她的,儘管他不知道什麼是愛,但對她好,應該就是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