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你是誰

淡淡的食物香氣湧入鼻腔，安靜的環境里僅有低聲細語的交談聲以及餐具的碰撞聲。

「咚。」

李善仁不輕不重地把舉在半空中的茶杯放在桌面，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靠......」

他罕見地爆了句粗口。

「怎麼了？」

愛麗絲停下手上的動作，拉了拉他的衣袖，疑惑地看著他。

「沒事，只是有點急事要處理一下，你能自己待一會，在這裡等我回來嗎？」

李善仁換上溫和的笑容，低聲對她說道。

「嗯，既然是要緊的事情，就快點去吧，我在這裡等你回來。」愛麗絲點點頭，乖巧道。

「好。」

李善仁揉了揉她的腦袋，隨後拉住旁邊路過的服務員。

一枚金盧索直接拋在了對方閑置的餐盤上。

「我要出去一下，幫我照看好我的妹妹。如果等我回來的時候，她不在這裡，或者受了什麼委屈，我將平等地怪罪於你們餐廳每一個人......」

說罷，在那服務員驚愕的目光里，李善仁迅速起身，急匆匆地走出了餐廳。

......

「喂！小哥，你到底買不買？怎麼在那裡發獃？」

水果攤老闆的聲音再一次傳來。

萊月昴兩眼無神地看著前方，低下頭轉身走開，一句話也沒說。

不多時，他走到了人流最多的中央水池邊，默默地坐下。

第一次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被偷襲而死，第二次遭遇了無法戰勝的敵人被殘忍殺害，第三次因為一個惡劣的小玩笑，導致把事情遏制在苗頭階段的打算落空，後面還因為疏忽大意被三個無名的小混混幹掉。

在十二個小時內，三次死亡，三次窒息般的痛苦，萊月昴此時的心態有些炸裂。

放棄的念頭在腦海里不斷升起又落下，升起又落下。

「如果不是有死亡回歸的能力，我這個人早就消失了吧......」

萊月昴微微攥緊拳頭。

他把自己的時間回溯能力命名為了「死亡回歸」，唯有死亡才能觸發，讓時間倒流回此前的某個時間點。

類似遊戲里的存檔和讀檔。

雖然這項能力給了他糾錯的機會，但每次死亡的感受都無比真實，讓人不願回憶。

而且，不清楚死亡回歸運行原理，有沒有次數限制......

萬一哪次死亡沒能回來......

說不定就是下一次，或者下下次。

一想到這裡，萊月昴心中就升起莫名的恐慌。

他今年才17歲，自然還沒做好把自己徹底埋進土裡，立上墓碑的打算。

說實話，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的內心還是抱有幻想的，覺得自己會像其他小說里的人物一樣，能獲得不同尋常的天賦，能擁有無視一切的寶物，又或者天生自帶無與倫比的魅力。

但現實無疑給了他當頭一棒，除了死後能回檔以外，他沒有任何的特殊之處，無論是智商和力量都在普通人的範疇內。

哪怕能不斷死亡回歸，身為普通人的他也未必擁有改變事件發展的能力，或許......無論重來多少次，都是一樣的結果。

而且死亡回歸併不會屏蔽他的痛覺與恐懼，每次死亡都是萊月昴不願意去回憶的事情。

「到底該怎麼辦呢？」

萊月昴把手指插進頭髮里，苦惱地思考。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問題就只有一個——

該不該繼續幫助「莎緹拉」？

若是選擇不幫忙，接下來自己又該去幹什麼？

是不是得先想辦法擺脫那三個可能在暗中觀察自己的混混？

他不認識這裡的文字，孤身一人，也沒有父母作為後盾，要靠什麼來謀生？

若是選擇幫忙，又該怎麼幫？

如何取得莎緹拉的信任？

如何戰勝強大的艾爾莎？

稍微冷靜下來后，一連串現實的問題擺在他面前，無論他做出哪種選擇，都有許多問題亟待解決。

「至少在第二次死亡前，從羅姆爺那裡知道了手機可以拿去換不少錢，至少有個啟動的資金，接下來靈活地動用現代人的頭腦做點小生意，說不定就能輕鬆地討生活了。」

萊月昴默默地思考起「不去做濫好人」的選項。

正思考間，突然，面前的街道傳來一陣騷亂。

「喂！別跑！把東西還給我！」

銀鈴般悅耳的呵斥聲隱隱飄入他的雙耳。

聽著那熟悉的聲音，萊月昴立即抬頭，他再一次見到了那一抹無論看到多少次，都會令他心動的白色倩影。

穿著簡約白色服飾的「莎緹拉」在人群中奔走，精緻的臉蛋上流露出顯而易見的驚怒，又有些許慌張。

街道一側的屋頂上，衣服明顯不合身的金髮盜賊少女靈活地翻過一個個障礙物，轉眼間就消失在視覺死角。

「唉......又出現了嗎？無論多少次，莎緹拉的東西都會被她偷走，也就是說是註定發生的事情。」

這一次，徹底作為旁觀者視角的萊月昴感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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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望著「莎緹拉」越來越遠的身影，心情十分複雜。

萊月昴再次回想起第一次見面時，那少女同樣在緊緊追逐著菲魯特，但是看到他在被巷子里的混混欺凌時，依舊站出來保護了他。

甚至還留在原地等待昏迷的他蘇醒。

如果說自己的所作所為要歸於「濫好人」一檔，那「莎緹拉」一定是比他還要泛濫善心的「濫好人」。

拋開這點不談，那少女從樣貌、身材、聲音，乃至那一頭純潔的銀髮，都十分戳中萊月昴的內心，不害羞地說，屬於他第一次見面就會喜歡上的人。

哪怕是現在，他也完全無法割捨這份內心的喜愛。

「如果說就這樣放棄她的話，以後會不會後悔呢？」

萊月昴沉默地想道。

他低下頭，沉思了片刻，最後再抬頭時，目光里的猶豫已經褪去，隨之而來的是一抹堅定。

「果然還是不甘心啊......既然這樣的話，那就再幫她這次，下次，下下次......直到我徹底失望厭倦為止！」

無論嘗試多少次，放棄的選項都不會消失。

但一旦選擇了放棄，可能會徹底錯過這個事件，沒辦法再嘗試了。

所以在被擊垮之前，盡情地嘗試成功的可能吧！

萊月昴在心中如此說道。

隨後，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大步朝「莎緹拉」離開的方向追去。

......

「完了......」

萊月昴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他已經順著道路往前找尋了十幾分鐘，此時已經完全看不到「莎緹拉」的身影。

當然，他可以選擇直接去贓物庫，把莎緹拉丟失的東西贖回來。

但那樣估計還是會碰到艾爾莎，進而走向死亡結局。

擁有解決艾爾莎的戰力，是問題的關鍵。

而「莎緹拉」說不定能跟艾爾莎抗衡，在第一次見面時，她自稱是一位「妖精使」，身邊還有一個叫做「帕克」的妖精靈陪伴，那隻妖精靈的看上去像是一隻巴掌大小的淺灰色垂耳短毛貓，喜歡像人一樣直立站起。

萊月昴不了解這個世界的戰力體系，但「莎緹拉」看上去不像好惹的樣子，至少那三名混混在面對「莎緹拉」時直接落荒而逃了。

而且「莎緹拉」還有一位妖精靈協助，加上羅姆爺和菲魯特，以及勉強算得上一個戰力的自己。

四對一的情況下，要是還能被艾爾莎全部幹掉，萊月昴也只能跪地認輸了。

所以，當務之急，找到「莎緹拉」便是破局的關鍵。

「找附近的人問問吧，他們應該有看到莎緹拉往哪邊跑。」萊月昴思忖道。

由於不知道那少女的真名，姑且只能繼續用「假名字」稱呼。

「誒誒，大叔，我想問一下剛剛是不是有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女孩往這邊跑過去了？」

「你好，能不能告訴我剛才被偷東西的那個女孩往哪邊去了？」

「拜託拜託，麻煩求告知一下，以後我有錢了會回來照顧你生意作為答謝......」

一路詢問之下，萊月昴不斷朝莎緹拉追逐的方向趕去。

追了七八分鐘后，他欣喜地從一個攤主那裡得知「莎緹拉」剛剛經過沒幾分鐘，正以為自己即將追上對方。

突然，在路過一個巷口時，一隻有力的手掌突然從旁邊伸出，猛地抓住了萊月昴的肩膀，將他拽進了巷子。

「不是吧！又來！！」

「你們三個也該給我適可而止一點！就不能換個人嗎？我都已經盡量不靠近巷子了！」

正當萊月昴以為又是那三個混混找上了自己，但定睛一看后，卻發現身前站著一個陌生的青年。

黑髮黑瞳，看上去二十歲出頭，五官稱不上多麼帥氣，但莫名帶著一股親和力，儘管他現在的表情有些嚴肅。

「想要找到你可真不容易啊......」

面前的青年嘆了口氣，說了句讓萊月昴感到莫名其妙的話語。

為什麼要找我？他認識我？還是說......認錯人了？

還未等萊月昴發問，這時，旁邊巷子深處傳來一個令他感受厭惡又熟悉的聲音。

「哎哎，好不容易盯上的肥羊被人截胡了呢？該怎麼辦呢？」

矮小的侏儒拋著手中的刀子緩緩走來，臉上帶著姦邪的笑容。

他身旁跟著一個黃頭髮的混混和一個高高的傻大個。

「果然還是來了啊，你們三個......」萊月昴無奈地看著他們，「難道碰見你們也是註定會發生的事情嗎？」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黃毛混混撇了撇嘴，隨後抽出刀子，對萊月昴面前的青年威脅道：

「喂！那小子我們已經盯上好久了，你還是換個人吧！而且......之前沒見過你啊，你是新來的嗎？難道不知道這片區域是被劃分給我們的嗎？」

「快點滾開，不然連你一起搶！」

矮侏儒擺出凶厲的姿態。

那青年沒有說話，默默轉身看向他們三個，手掌微微拂過腰間的一個小布袋。

剎那間，一把擁有月白刀鞘的長刀出現在他腰間。

看到這一幕，巷子深處的三個混混瞬間呆住了。

「超......超凡者......？！」

眨了眨眼，再三確認過後，黃毛混混瞬間認慫了。

「對......對不起，是我們打擾了，您繼續，我們現在就走！馬上就走！」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轉身，忙不迭地向巷子深處逃去。

然而，那青年貌似不肯放過他們。

在萊月昴驚愕的目光下，青年左手按住刀鞘，右手握緊刀柄，微微彎下腰際。

下一秒，長刀出鞘。

湛藍的刀光猶如閃電般劈出，蘊含恐怖威能的刀弧跨越數米空間，無聲無息地將那三人一分為二。

其中那侏儒因為較為矮小，頭顱直接被劈成了兩半。

而那傻大個和黃毛混混則在身體不同的位置被攔腰斬斷。

他們痛苦倒在地上，嗚咽了幾聲后，便失去了動靜。

「你......你你.......」

萊月昴驚恐地看著眼前慘烈的景象。

雖然他確實很痛恨這三人組，但還沒升起過要殺掉三人的想法。

哪怕他上一次死在了他們手中。

儘管已經經歷了三次死亡，儘管不是第一次見到死人，但作為一個輟學高中生，殺人對他來說依舊是件非常遙遠的事情。

而如今這件事，再一次赤裸裸地呈現在他面前。

「明明......他們已經決定離開了，為什麼要殺掉他們？」萊月昴咽了咽唾沫，不解地問道，聲音微微顫抖。

他並不是同情那三個混混，而是恐懼於眼前這名青年對於殺戮輕描淡寫的態度。

他們只是過來放了幾句狠話，而且後面還主動退讓了，這都要殘忍地殺掉嗎？

這青年既然能隨便殺掉那三個混混，自然也能隨手把他也殺了。

萊月昴所恐懼的，正是這一點。

青年隨手將留著漂亮紋路的長刀收回刀鞘，斜瞥了萊月昴一眼，淡淡地說道：「為什麼要殺了他們？我倒是慶幸他們能主動找上門來，省得我還要再去找。你難道忘記了上一次你是怎麼死的了嗎？」

聽到這話，萊月昴的黑色瞳孔猛地一縮，臉上震驚無法抑制地流露而出。

「為......為什麼你會知道？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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