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何以見得
少年把頭埋進臂彎里,看不見他神色,也不知他在想什麼。就連樊安林何時進來的他都不知道。
「祈安?」
樊安林試探性的喊他,只見他微微一愣,滿眼詫異的看向樊安林。
「你認識我?」
祈安聲音嘶啞,像是嗓子壞了一般,樊安林聽著很不舒服。
樊安林搖了搖頭,「不,我不認識你。」
「但我剛從你認識的人里把你救出來。」
「誰讓你救我的?」
不曾想祈安一點都不領情,甚至責怪樊安林多管閑事。
樊安林一噎,安慰的話梗在喉嚨里,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月繆動作很快,下一刻他的劍便架在了祈安的脖子上,只要他手一動,祈安就再也張不開口。
「月繆!」
樊安林當即厲喝一聲,「退下!」
祈安卻很淡定,彷彿方才差點兒沒命的不是他。
「你可知,你救的了我一次,救不了我一輩子?這一次救下了又如何?我還是要回到乞丐窩,會死在這個冬天。」
「何以見得?」
樊安林挑了挑眉,靈動的聲音裡帶著俏皮,「誰說我要放你回去了?」
祈安終於有了些情緒,不解的望著他。不過只有一瞬,隨即他又把頭埋回去,悶悶道:「公子就別拿我尋開心了,早些放我走吧,我還要回去照顧阿婆。」
「可他們說你是孤兒。」
樊安林饒有興趣道。
這下祈安不安分了,當即便起身下榻,想衝出門去,被月繆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祈安奮力掙扎著,「你放開我!我要回去!」
可他到底是虧空了的身子,比不過月繆,自然被壓得死死的。
「我阿婆還等我回去呢,等我拿到銀子給她買肉和新衣服呢,我們還要過大年呢。」
「你放開我!」
祈安掙扎的愈發厲害,瞪圓了眼睛卻還是淚流滿面。
他似乎知道了什麼,只是不願相信罷了。
樊安林抓住他的胳膊,強硬的拽到自己面前,「你冷靜一下,就算月繆鬆手,在這偌大的將軍府你也走不出去。」
樊安林的話拉回一絲他的理智,祈安頓時如抽干力氣般跌坐在地。
「月綸。」
祈安被突然出現的月綸嚇一跳,不知他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反而被這一嚇回過神來。
樊安林沒管他這些小動作,與月綸吩咐道:「你與祈安回一趟他家看看阿婆。」
「是。」
說罷月綸上前架起祈安,一躍而起便帶著他越過圍牆。
「月絡。」
「你拿些銀兩跟著他們,若阿婆出了事,幫他們安置一下。」
樊安林只感覺一陣風刮過,隨後沒了動靜。
這時徐管家從門外進來,恭敬道:「小少爺,老將軍喚您到前廳用膳。」
……
「怎麼?何時變得這般沒規矩?朕都到了還需等你?」
皇帝不悅的盯著姍姍來遲的張塵冉,毫不客氣的表達對他的不滿。
一旁的二公主張沁瀾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皇帝倒並未說些什麼,任由她嘲笑張塵冉。
張塵冉衣袖裡的手死死扣住自己的手掌心,劇烈的疼痛才能讓他保持著清醒,這才能做到面不改色的跪下謝罪。
「是兒臣的錯,請父皇重罰。」
張塵冉早已懶得辯解,反正終歸是自己的錯,何苦要費那口舌。
「哼。」皇帝冷哼一聲,「大年之日朕懶得罰你,起來吧。」
「謝父皇。」
張塵冉回到位子上,這才抬頭望向整個宮內。
眼睛略過嬪妃們,張塵冉在偏僻的後方找到嚴嬪,嚴嬪卻連看都不願看他一眼,轉頭與旁人小聲談論起什麼。
張塵冉收回目光,心裡泛起陣陣苦澀。
即使他表面再如何無所謂,但心裡他也曾期盼得到母妃的關愛。
這次是家宴,更是皇帝給皇後補辦的生辰宴,故而只有宮裡的眾人,除了一些受罰之人,其餘都已坐在皇後宮中。
「今年災情嚴重,委屈皇后的生辰宴與家宴一同辦了。」
皇帝愧疚的牽起皇后的手,安撫的拍著,隨即握在手裡久久不鬆開。
皇帝此話也是告知眾人,今年為何要在皇後宮里辦家宴。
皇后一如既往的溫柔大氣,此刻卻嬌羞一笑,「皇上言重了,臣妾不委屈,能為錦國百姓多出一分力,臣妾自然萬分願意,不過是一次生辰宴,辦不辦也沒什麼。」
張塵昭適時起身,向皇后敬酒,「兒臣恭祝父皇和母後龍鳳呈祥,福澤深厚。」
張沁瀾也起身,俏皮的她笑起來如娃娃那般可愛,「兒臣恭祝母后風體康健,福祿永壽。」
「你呀。」
皇后笑得幸福,伸手點了點張沁瀾的鼻頭,語氣里滿是寵溺。
張塵昭與張沁瀾都是皇后所出,今日張沁瀾更是坐在皇後身邊陪著。
後宮眾人都是人精,順著他兄妹二人的勢自覺舉起手裡的酒杯,異口同聲道:
「願皇後娘娘鳳體康健,萬福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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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
皇后連說三個好,可見今日是真的開心。
皇帝甚是欣慰,只因張塵昭的祝福里還有他。
「咳咳。」皇帝收起心思乾咳兩聲,眾人立即安靜下來。
皇帝十分滿意,微乎其微的點點頭,「今日難得大家皆在,朕便說說開春后的春騎吧。」
「昭兒,你準備如何?」
張塵昭從容答道:「回父皇,兒臣想讓兄弟們都去。」
「我們錦國的皇子也並非不會騎馬射箭,我們的騎術更是父皇您親自教授的,自不會差到哪兒去。」
「嗯。不錯。」皇帝毫不掩飾對張塵昭的喜愛。
「但都去也不可。」皇帝出聲提醒。
張塵昭一下被點醒,大腦飛速運轉。
「父皇,不如讓將軍府的兒郎一同去。」
張塵冉的聲音從角落傳出,眾人下意識的回頭看向他。
「切。」張沁瀾第一個無語回懟,「呼國只邀請皇室,你卻讓帶上將軍府的人,你這是何居心?」
同樣在角落裡的嚴嬪緊張的要死,不懂張塵冉在這時逞什麼能。
張塵冉不管嚴嬪給他的瘋狂眼神暗示,繼續我行我素,「呼國的春騎本就是世家子弟的比試,后他們覺著他國之人沒有他們的騎術好,故而設了春騎。」
「況且也並無明確指出只能是皇室之人吧?」
「將軍府歷代忠心耿耿,死在戰場上的樊家人數不勝數,而如今只是一個小小的春騎,有何不能讓將軍府的兒郎去?」
「我……」
張沁瀾一時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反駁。
不說張沁瀾,便是張塵昭也無法反駁。因為張塵冉說的都是實話。
皇帝被張塵冉突然的舉動吸引到眼睛,不知怎的居然有耐心聽他說完這麼多,還沒有不耐煩。
饒有興趣的聽完竟還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