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梵無大師
「那便算。」
樊安林一咬牙,硬著頭皮應下來。
他還是相信阿姐的話,眼下的情形更是證實了阿姐所言不差。
他跪在老僧面前的蒲團上,拿起桌上的竹籤筒便開始搖。
他心不在焉搖著,心裡只想著這不過是個流程,快些搖完快些給錢,他快些解惑自己也可快些回去,不能讓阿姐發現了。
老僧看出他的意圖,及時提醒,「小施主,專心些。」
經老僧這麼一說,樊安林這才逐漸心無旁騖起來,認真搖出一根簽。
只聽啪嗒一聲,竹籤清脆的落地,樊安林忙睜眼撿起一瞧,上面寫著中下籤。
他心裡一咯噔,面上不自然起來:
完了,這老僧要多問我要銀子了!
他當下只有這一個想法,沒注意老僧面色一變,隨即恢復正常。
樊安林將竹籤遞給老僧,「大師,您能說說為何我是中下籤嗎?」
老僧拿起竹籤,細細端詳,「小施主命運坎坷啊。」
「何以見得?」
樊安林才不信,他現在活得非常好。
「只能說造化弄人。」
「我只信福禍由人。」樊安林不想聽他繼續胡扯,他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那大師,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老僧閉上了雙眼,與他一拜,「身不由己,造化弄人。」
說罷老僧不再言語,似睡著一般,無論樊安林怎麼喚他,他都不理。
樊安林不由得氣惱,但還是給了十兩銀子。
他這一趟不僅沒知道想知道的,還多了一件自己的。
實際上他求的是姻緣。
他暗嘆一聲,覺得許是自己的姻緣不太好。
待樊安林走後,老僧睜開眼,伸手在面前一攤,道:「施主,聽了許久,也該出來了。」
樊安淮聞聲出現,走上前不卑不亢的雙手合十對老僧一拜:「大師恕罪。」
「施主也算一卦吧。」老僧把樊安林用過的竹筒推到樊安淮面前。
樊安淮沒多說,拿起便搖。
他的速度比樊安林的快些,一會兒功夫便聽到那聲清脆的聲響。
他睜眼,拾起來瞧,是下下籤。
他的眉頭即刻便擰在一起,怎麼都化不開。
老僧依舊笑呵呵的,「看來施主想求的事不太好啊。」
他接過樊安淮遞過來的簽,只看一眼便放下。
「還是貧僧先前說的那句話,若施主還想問其他的,恕貧僧不能多言。」
樊安淮本就沉默,聽罷也未說一個字,只起身離開。
樊安淮離開后老僧著手收拾著桌面,似自言自語,聲音蒼老而有力,「施主,還需貧僧再請才肯出來嗎?」
話音剛落,遠處的腳步聲便響起。
「早聽聞靈瓏寺里有位得道高僧,不渡世人不渡己,只渡有緣人。」來人向老僧走來,自顧自說著。
「但也聽聞,這位高僧有得一手仿若天地主宰的算卦,一般人重金也求不得高僧一算。只有有緣人,便是乞丐也會給他算上一卦。」
「施主既然知道,為何還要來找貧僧?」老僧不緊不慢道。
「我來便是不信命,想來看看老天給的命到底怎樣,我若不喜便要逆天改命。」那人像是來過多次一般,熟練的坐在蒲團上,名貴的衣衫被濺起的泥點弄髒也毫不在意。
老僧呵呵一笑,「施主有怎知曉逆天改的命不是命運的安排呢?」
「施主,您或許沒聽過另一句。」老僧拈著佛珠,微微低頭。
「哦?大師不妨說說看。」
「貧僧從不給皇室算卦。」老僧坦然自若,「寧死不算。」
老僧閉眼,下了逐客令,「三皇子請回吧。」說罷老僧嘴裡念起佛經。
張塵冉站起身,看著眼前無動於衷的人,淡淡道:「梵無大師,望您在日後,還能如今日這般,不徐不疾。」
前面最先離開的樊安林正躡手躡腳的進房門,確定兄長還在時才放下心,輕輕走到一旁坐下,等著他們醒來去吃齋飯。
而背過身的樊安淮,此刻的眼睛明亮的不像話。
樊安淮硬是一動不動的躺了一柱香,這才裝作剛睡醒的模樣打個哈欠,還不忘調侃樊安林一句,「你不是起不來的嗎?怎麼沒睡一會兒?」
樊安林也與他打馬虎眼,嘻嘻一笑:「醒了便睡不著了。」實則他現在慌的很。
樊安淮自然知道他都幹了些什麼,懶得與他在這裡打擂台,直言要喊樊靈溪起來,一同去主殿聽小師傅們誦讀經文。
雖不如念空大師,但聽一聽也是好的。
兄妹三人一直聽到午時用膳。
三人卯時到,直至現在也有三個時辰,早已飢腸轆轆,即便是毫無油水的素齋飯也吃的很香。
吃過午飯,樊靈溪只說要自己出去一趟,不叫人跟著。
另一邊的梵無大師手裡的動作一頓,內心失笑。
他從未想過今日自己這地方還能這麼熱鬧,很久沒有一連來這麼多人了。
樊靈溪也來了,卻是梗著脖子在院門前不停的躊躇,抬了幾次腳都沒邁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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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施主,若是心不誠,便是求過也無用。」
「大師就如此肯定我的心不誠嗎?」樊靈溪讓梵無大師的話一激,待自己反應過來時人已站在大師面前。
梵無大師問道:「那小施主不妨告訴貧僧,想求什麼?」
「我…」樊靈溪難得的臉紅起來。
她也是個小女娃,對自己未來的夫君多少都有些期許,所以她想來問問姻緣。
只是她半天不說,梵無大師瞭然,拿出三枚銅錢,「那便是姻緣了。」
說罷大師的手已動起來,認真替她算卦。
她看著大師手裡不停的變換著自己看不懂的手勢,嘴裡還念念有詞。
大師緩緩停下手裡的事,斟酌一會兒道:「小施主的姻緣還算不錯,只是在這之前還有一劫。」
樊靈溪也跟著緊張起來,忙問:「何劫?」
大師只說了四個字,「一念之誤。」
「可有解?」
大師搖了搖頭,「此劫如何全憑小施主如何抉擇,貧僧無解。」
樊靈溪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的,直至回到禪房她還在想這件事。
她以為大師說的劫可能是孟舒羽,畢竟自己年前才拒絕了他。
可這有何可誤?
她心裡明鏡似的,十分清楚孟舒羽絕非良配,二人也萬不能成親的。
總不能是吳宥辭吧?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一跳,忙掐斷思緒,覺得自己胡思亂想的沒邊了。
直到申時,樊靈溪被兄長喊出去后才不想這件事。
兄妹三人一同在殿內跪了三炷香,總算拿到念空大師的經文。
馬不停蹄回到將軍府時便已月兒高掛,用過晚膳直接洗漱就寢。後面的日子還有的忙,三人便誰都沒把梵無大師的話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