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山神娘娘

原主是夔山山神，受百姓供奉，食人間香火，原主庇佑的地方，幾百年來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是一塊凈土。

但是，人間出現了一個千年難遇的瘟神，這使得瘟疫四處蔓延，原主庇佑的百姓也得了瘟疫，原主費盡仙力，才使得少少一百人活下來。

但是那些活下來的人都失去了至親和摯愛，他們怨恨原主，受他們供奉，卻不保佑他們免受苦難，埋怨原主明明有能力，卻不救他們的親人。

原主十分理解他們的心情，可是她耗費了太多，最後連人形都保持不了，也解釋不了。

但這些人中還有明事理的人，那是一個小男孩，小小的身軀，但是眼神特別清亮，只可惜是個短命人。

也許是因為這短命的原因，男孩十分大膽，舌戰群儒，為原主說話，即便被他們打得口吐鮮血也沒有低頭認錯。

在那些人走後，原主化為原型，來到他的身邊，感激他的仗義執言，為他療傷。

「你是山神娘娘對不對？」

原主點頭。

「在死之前能夠見到山神娘娘，我死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山神娘娘，你不用再為我耗費神力了，我是一個短命的人，自小無依無靠，如今也是孑然一身，死了也不會有人惦記的。」

原主不忍，願意跟少年共享氣運，這樣就能幫助少年躲過早夭的命運了。

但作為條件，少年必須為她重建山神廟，並守護山神廟三十年。

少年欣然答應了，但是在原主施展秘術，陷入昏迷之後，少年卻沒有信守承諾，覺得人的壽命本來就短，要他守著山神廟三十年，那他的人生基本走完了。

這跟短命有什麼區別？

少年有了原主的氣運，機緣巧合之下踏上了尋仙之路，在飛升之前想起了原主，來到夔山將原主的神魂打散，仙體被煉化為他的法寶。

……

「山神娘娘，我不想死，你能不能救救我？」

一個荒僻又破敗的山神廟中，一個五歲小男孩虔誠的跪在團蒲上，眼裡滿是對生的渴望。

張姍看著那個小孩，依稀還能看到他成年之後的模樣，正是那個忘恩負義、背信棄義的小少年。

林風的請求原主不是不知道，只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強行改變凡人的命格是要受到天譴的，像林風這種情況的人實在太多了。

要是改變了林風的命運，那麼其他人也會求到她這裡來，那些想要得到長生的也會求她，這個口是萬萬不能開的。

林風跪在團蒲上許久，都沒有感覺到身體的變化，心中不由失落。

但同時，也為這裡的山神娘娘的神性感到質疑。

「不是說夔山的山神娘娘很靈驗嗎？為什麼山神娘娘不顯靈，也不幫我呢？」

小小的男孩心中不滿，只是偽裝得好，並沒有讓別人看到。

張姍看著林風一臉怒氣的離開，等人走出山神廟后，她視線又落在破敗的山神廟中。

說好聽是廟，其實就是一個山洞，山洞裡有一塊大石頭，石頭的形狀是一隻狐狸，這也是原主的原型。

千百年前也修道成仙，脫離了肉體凡胎，成為夔山的地仙，守護一方生靈。

千百年來，她的身體已經石化了。

張姍擊碎石頭，露出石頭裡面的玲瓏骨，玲瓏骨散發出金光，張姍與玲瓏骨相結合，慢慢變成了一個仙氣飄飄的少女。

在石像被擊碎的瞬間，夔山地界天搖地動，山神廟的位置直接塌陷，山洞也消失不見了。

「怎麼回事？夔山已經好多年沒有地動了，山神娘娘不是保佑我們嗎？怎麼地動了呢？」

原主護佑了夔山百姓千百年，這裡的百姓似乎已經忘記了初心，萬事只要求一求山神娘娘，他們就能如願以償。

這種祈求已經變了味道了，太輕易得到，他們不會珍惜，也不會感激，光看原主的山神廟就知道，千百年過去了，山神廟依舊是一個陰冷的山洞，香火已經很久沒有點上了。

還算能看到東西竟然是他們自己跪拜的團蒲，而原主沒有收到信仰之力，還不斷幫助他們，修為已經很久沒有進步了。

可能夔山這裡太安定了，百姓們有吃有喝，精神狀態很好，還有閒情逸緻去山上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是眾人一到山上，就看到山崩地裂，山神廟沒了，他們甚至還分不清哪一塊石頭是洞口，「村長，山神廟沒了，這該怎麼辦？」

老村長摸摸鬍子，富態的身子一抖一抖的，看了情況，不以為意道：「沒了就沒了吧，怎麼都活了那麼多年，也沒見山神娘娘顯靈過，也許是老一輩人忽悠我們。」

「可是我們能過上好日子不是山神娘娘護佑的嗎？」

「我們能過上好日子，分明是我們自己努力得來的，跟山神娘娘可沒有關係，她受我們那麼多年香火也沒為我們做過什麼，現在估計是無地自容，自己消失了。」

其他人也覺得有道理，山神廟他們也很少來，沒了就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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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山百姓能過上好日子，也的確跟他們的努力脫不開關係，但是更重要的還是天時地利，要知道，在別的地方，百姓再勤勞，一年到頭也不能吃飽飯。

原主給他們帶來風調雨順，保護一方安寧，讓土匪不能到村裡為非作歹，讓官員天然對他們有好感。

這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東西，人們稱之為運勢。

原主給了夔山百姓運勢。

但現在，他們似乎已經不需要了。

張姍如今已經成仙，只是原主選擇留在下界，她也不能離開奎山。

山神廟沒有之後，那股淡淡的信仰之力也消散了。

山神廟消失了，在奎山村裡倒是引起了一陣熱鬧的討論，有些人不以為意，有些人像是失去了主心骨。

不遠千里來到夔山續命的林風也傻眼了，他還沒續上命，山神娘娘就跑路了？

她跑上山，看到山神廟真的沒有了，失落的坐到地上，「怎麼辦？怎麼辦？我會不會死？」

「可是我不想死，我該怎麼辦？」

奎山有一座很靈驗的山神廟，吸引了不少人來燒香祈願，但山神廟眨眼之間塌了，連帶著神石也消失了。

不少人好奇而來，看了一眼就搖頭離開了。

其中，有一個白鬍子老頭，他掐指一算，「山神娘娘沒有離開，但是這裡之前受到的庇護也都消失了。」

「真的假的？」

「真的有山神娘娘？」

「那為什麼山神廟回塌？神石又去了哪裡？」

眾人拉著老道士喋喋不休，老道士也十分有好脾氣，「山神娘娘對你們已經失望了，想要再次獲得山神娘娘的護佑，那就自己為山神娘娘修廟立像。」

「不過老道還是建議你們自己請一個神像祭拜，這樣山神娘娘就會感受到你們都誠心。」

「這樣山神娘娘真的會再次庇佑我們嗎？」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老道言盡於此。」

這個老道士是有幾分道行的，張姍也沒有阻止老道士泄露的天機，要是有人虔誠拜她三五年，她也不是不能再伸出援手，再次庇佑他們。

有些人信，有些人不信。

但等到今年收成出來的時候，眾人都愁眉苦臉起來，「難道之前真的是山神娘娘保佑才那樣？」

現在山神娘娘不保佑他們了，收成就不好了？

「當家的，今年的糧食產量比往年減產來了一大半，咱們今年要怎麼過來，家裡還多了三張嘴巴，老大媳婦肚子里還有一個娃……」

「家裡還有些錢，吃完了就去鎮上買糧食吧。」

「可那些錢都是留給老五讀書用的，那錢不能動啊！」

想想從一個村子出去的大官們，還有被接去城裡過好日子的親戚們，村長咬咬牙，最後還是沒有動給老五的讀書錢。

「對，這錢不能動！」

只是沒兩天，他們的老五就回來了，聽說是在書院犯事了，被夫子趕出來了。

與此同時，那些已經走出去的大官們，品行不好的都紛紛落馬，有甚至還被抄家流放。

他們又回到了夔山村，只是這回，村裡的作物產量不行了，他們地也種不好，吃也吃不飽。

夔山村往年都有富餘的糧食拿到鎮上去賣，今年的情況不一樣了，糧鋪的掌柜見此，也紛紛抬高了糧價。

「天殺的，那王掌柜這心也太黑了吧，咱們往年賣給他一斤三文錢，他現在賣我們一斤十五文錢，他怎麼不去搶呢？」

眾人憤憤不平，但是不買就沒有糧食了。

晚上，村長跟媳婦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他媳婦也醒了，「當家的，你說那個道士該不會說的都是真的吧？」

村長沒有回答，他心裡也不確定。

「周家今年的收成雖然也不多，但比咱們家多了不少，至少能養活一大家子了，聽說他們家到後山撿了塊石頭回來，又請了工匠，如今山神像在家裡祠堂供著呢，你說咱們要不要……」

「睡覺吧，別胡思亂想。」

村長心裡也懷疑，但是他不想自打嘴巴，他就不信，沒了山神娘娘，他們家還能餓死不成？

顯然是不會餓死的，那麼多年的積累，他們也攢了不少錢，用這些錢都能養活一家人好幾十年了。

只是這樣的話，他們家老五就真的沒錢讀書了。

偌大的夔山村，也只有三五戶請了神像，人不在多，而在精，張姍收到的信仰之力濃厚了很多，所以能回饋他們的也多了那麼一丟丟。

這一點回饋不至於他們餓死，但想要一輩子榮華富貴那是不可能的。

很多人一開始都不相信山神娘娘有那麼大的本事，也就只有那幾個曾經當官的知道，夔山之外的地方，人們都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一年又一年過去，夔山跟外面的村莊處境也差不多了，人們唉聲載道，個個面黃肌瘦，期間也死了不少人。

這時候，人們也都開始相信那個道士說的話，在山上找石頭刻雕像，只是一年又一年過去，他們的日子還沒有變好。

有些人還在堅持，有些人卻已經不耐煩了，覺得自己受到的欺騙，山神娘娘根本就不管他們。

於是，他們將神像砸爛，以此來表示自己的憤怒和不甘。

這些人中，林風算一個。

這些年，他身體越發不好了，看遍了大夫，卻沒有一個能救他的不足之症，他將期望放到山神娘娘身上，跪拜了兩年，身體一點變化都沒有。

「可惡！」

這一年，瘟神出沒，夔山村比上輩子更早淪陷，全村幾百號人都病倒了。

「救命，我不想死……」

死的人越來越多，到處都是蕭條的景象，張姍也只是冷眼旁觀，這次災難是命中注定的，就算原主也不能力挽狂瀾。

林風昏昏沉沉之間，感覺到一陣恍惚，「本座這是怎麼了？」

他早已成仙多年，身體早就不是肉體凡胎了，除了打架的時候會受傷之外，根本就不可能會生病。

且，他很久都沒有感覺到身體如此虛弱了，這種感覺讓他想到了沒有踏上修仙之路時的屈辱。

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又再次醒來，發現自己真的重生了。

「算了，本座不會死，希望她能儘快來救本座吧，看著幫了本座一回的份上，本座不會計較她怠慢了本座，以後留她一具全屍。」

只是等啊等，都沒有等到山神娘娘來救他，重生回來的林風沒有挺過瘟疫，就這麼病逝了。

看著自己的身體逐漸冰冷，最後失去了氣息，林風的臉直接黑了。

「那隻狐狸在幹什麼？為什麼不來救我？」

林風可是飛升的神仙，靈魂之力十分強大，他來到後山尋找張姍，只是這樣的林風在張姍眼裡只不過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罷了。

揮揮手，將林風身上，不屬於他的氣運拿了回來。

當氣運回到張姍身上時，天空中電閃雷鳴，沒有了秘術的遮蔽，林風的秘密被泄露，天雷降下，直接將他劈得魂飛魄散。

這些雷霆彷彿驅走了黑暗，得了瘟疫的人逐漸恢復健康，但因為這次瘟疫死去的人數太多了。

就說夔山村，死了大半，留下的人只佔少數，但無一例外都是山神娘娘的信徒。

有了這一出事情，那些人對山神娘娘深信不疑，張姍又收穫了十分濃郁的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的回饋只針對個人，而不是家族，不是說你想求什麼就能得到什麼，而是山神願意給你什麼，就也就只能得到什麼。

張姍：「你們的人生自由安排！」

什麼人生適合你們難道我還不清楚嗎？

從張姍這邊起，建立了一個完善的信仰收集制度，你放棄神明，神明也會放棄你，就算身處絕境，你放棄自己，神明也不會放棄你！